第六章

房间没有一丝亮光。

苏新皓把自己蜷缩着抱起来，手臂还是微微抖动着。他百分百确定这个陌生的场景从未发生过。

冷汗顺着脸颊砸落在衣服上，呼出一口浊气后，本就不多的困意早就消散，苏新皓捏捏眉心，伸手打开暖灯开启加班日常。

一直到时间停留在早上七点，这人去浴室洗漱过后换上正装就去找朱志鑫。

车速不快，但也没用很久时间。

但还不等他下车，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拉开后座车门，上去坐好。墨绿的发色，赤红的瞳孔很是吸睛。“我们聊聊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墨回！”墨回长得很乖，鼻梁不高，眼睛和张泽禹很像，尽管瞳色特别，依旧让人想亲近。

苏新皓垂下眼睑，背对着对方，完美遮挡所有情绪。“墨先生有未免些太自来熟了吧。”车内空调开得底，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和平。

墨回笑起来，从衣兜拿出一张纯黑镌刻金边的卡，“我来找你呢是有事。首先我要邀请你，来站在实验体的一边，原因嘛…很简单。元先生是你的导师，泽禹哥和你们都有关系。”

轻快的语调继续讲:“不是非要现在做选择，如果有一天，你在人类基地待不下去……我们南桥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苏新皓关上车窗，摸出一颗糖果塞嘴里，问:“张泽禹的意思？”

“他不知道这件事，泽禹哥很忙的，小事情我们自己就能解决。”

墨回说完，留下黑卡后拉开车门，来得匆忙，也离开得悄无声息。

苏新皓在车上静坐良久，最后启动车子驶离这个地方——有好多事情都堆到这个时间段相继袭来。

墨回这个人他知道，张泽禹的头号迷弟。

异能，预言之眼。

。

朱志鑫和苏新皓的相处很特别，但并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两个人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两年前荒唐的吻。

就算时间过去这么久，每每想到，朱志鑫还是会耳根红透。

今天他的头发重新染回黑色，金丝框眼镜黑色西装，一整个禁欲系美人。朱志鑫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高脚杯。

里面装的，额——牛奶。

“朱总，这是最近今年酒吧会所的收入，已经核对过。”

虽然是随时会丢命的末世，但人类很是顽强，挺到异能出现。一切暂时平衡稳定下来，消遣的娱乐，日用品什么的也都重新出现。

有了几分末世前的影子。

酒吧会所做大做强的一大原因就是，反正随时都会丧命，趁着没死可得好好玩玩。清清白白的人，倒是成少数。

像同性恋也都不是事，因为男女比例严重不均。

科技发展迅速，婴儿也不用非得女子十月怀胎，这样说起来，其实也算不错。

朱志鑫转过身，放下高脚杯，“放着吧，嗯……还有事？”他看出助理的欲言又止，直接开口问。

“是高层，所有基地所有人员都被要求做研究所发明的匹配绑定。外出的人也被紧急召回，这个是真推不了。”

好了，这下一整天都不会开心了。

朱志鑫点点头，敷衍打发走自家助理，哀愁地叹气一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今天苏新皓没来找他，

估计是也被弄烦了。

他这么想着，心中还是烦躁。异能者最近都没几个好过的，精神力的暴动是大规模，抑制剂压根不顶用。

投诉，必须投诉！

。

“这真得去啊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基地里那帮人。他们忌惮你们，这次要是搞不好真得人类内部打起来。”

黄朔语速不太减，继续唠叨:“也不是打不打的过的问题，上回给你说的你还记得吧，人类要是这个节点出纰漏，那么真的离灭族不远啦！”

“哦，所以呢？”

张泽禹看着黄朔急得搓手，嘴角上扬两个像素点，“我们会去做那狗屁的绑定。不要太担心，现在就撕破脸还不至于。”

“……”

黄朔做了个深呼吸，坐在椅子上，“外出四年，让你变得幽默。”

他话音一转，“余宇涵呢？最近都没机会问，他怎么没有跟你一块回来？”

“他……遇到些烦心事，在自我疏导情绪呢。”他们的谈话匆匆结束，房间安静下来。

少顷，黄朔目光停留在张泽禹手上的怀表，怔然发问:“荒原我很久没去了，现在是个什么样？”

“变异种仍在进化，也不能说是荒原，苍天大树，藤蔓攀爬；回来前不久，我曾孤身深入过密林深处，我一辈子都将无法忘记。”张泽禹叙述的语气没什么情绪起伏，他盯着不远处继续道:“那是一场盛大的，毫无理智的残食。他们盯上我了，在我的意识里放了一些恶心的东西东西。”

黄朔神色瞬间浮上担忧，“你会失去自主意识控制权吗？”

张泽禹看他一眼，“不会，脏东西已经被我弄死了。只不过它对我还是有点影响，比如异能反噬加重……这次回来我并没有找到减缓的法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倒是想的开，就我们几个人里，就属你和朱志鑫异能反噬后果最为严重！他还好知道要悠着点，你是真对自己狠……不过，睡一长觉也挺好的。”黄朔说完低着头，情绪低落。

他忽然说:“我有点想他。如果真有轮回的话，下辈子相见的时候他年纪应该比我大……好了不说这个，聊聊04他们吧。”

张泽禹对黄朔总是突然跳转话题的速度已经习惯，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张相片。

相片里，一巨大容器内装满实验营养水，而水中，是一个男生。浅蓝短发，肤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双眼被一块布蒙住；手腕脚踝，脖子都带着金属锁链，嘞出红色痕迹。

“07！”张泽禹固执地不断重复这句话。

记忆深处，一段被他刻意遗忘的往事浮现。实验室里的白灯是那么晃眼，消毒水的气味是那样难闻；手术刀的血，怎么都擦不干净……总是爱笑的小朋友——

“张泽禹，你冷静一点。”黄朔一脸严肃，一只手搭在张泽禹肩膀上，一缕淡雅的白丝圈住张泽禹的指尖，空气中荡起细微波动，抚平暴动的精神力。

所有人只知道庆封的掌权人黄朔异能为风系，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异能‘治愈’。

而他和张泽禹的相识也是因为这个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