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回到家后，只听见关门时会响起的机器声，肖战就感觉到有一股将他推在沙发上，后颈被狠狠地按进柔软的沙发里，王一博的目光显而易见地急躁起来，每当有什么新的人物出现在肖战周围，他的情绪会开始失控，这样一面，在王一博身上尤为罕见，就好像是某种用药治愈的疾病的后遗症。

　　他……他只是没有能力再承担起第二次失去肖战了。

　　越是到这种时候，王一博越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有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时，王一博才能深切感觉到此刻他正拥有肖战。

　　肖战没有一点拒绝的权利。

　　晚风薄凉，月光淡薄，没有阳光普照的枝干，只是怎样都遮不住窗户里面的画面。

　　月光倾斜的房间里，人影焯焯，淡淡地月光依稀勾勒出亲密的两道影子，心跳加速的声音里，肖战红着脸下意识紧紧捂住面前的人的双眼。

　　却是徒劳。

　　下一刻，身体某处再也承受不住撕裂的痛，肖战又作罢。

　　王一博不再说话，他一把撕开颈部的抑制贴，铺天盖地的雪松味瞬间将肖战笼罩，几乎是在一瞬间，肖战感受到无形之中一股力将他的行动权交给了王一博。

　　这么久了，王一博还是不肯终生标记肖战，从来都只是临时标记，像是一种惩罚。

　　饶是如此，肖战对于王一博的信息素，还是有种终生标记才会出现的强烈。

　　今晚的王一博格外的冷漠，一次又一次的渴求却不像是因为欲望，更像是一场没有感情的交易。肖战目光空空地看着天花板，他的瞳孔无法聚焦了，那双清冷矜贵的脸在视线里开始变得模糊，明明看不清王一博的脸，但他总觉得王一博的目光正静静地落在他身上，看待猎物的目光，占有欲十足。

　　“一博。”

　　“一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叫王一博的名字就是在，但不知道今晚是为什么，这招似乎也不管用，但又似乎有那么一点，王一博只能用细碎的吻来堵住让他无法忽视的乞求，顶碎他的欲言又止。

　　事毕，清亮亮的月亮仍高悬于高空之中，每每这时，肖战和王一博终于能陷入一阵短暂的温情中，说是温情，不过是因为这时候的二人都非常安静，没有任何争吵。

　　极少的时候，王一博会和肖战接吻，细细碎碎的吻，像是意犹未尽刚刚那场欢愉，又或者是很少会流露出的情不自禁。

　　王一博见肖战今晚格外喜欢摸肚子，随口道：“怎么？又想要了。”

　　肖战虚虚地靠在冰冷的墙上，以此来保持屈指可数的清醒，他累极了，几秒后才缓缓道：“没有。”

　　王一博见肖战嘴唇有点干燥，随手拿起一杯温水，轻轻地递在肖战唇边，耐着性子给他喂水喝，动作简直温柔得不像话。每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会让人累的像脱水般，王一博习惯在开始之前在身旁倒一杯带着蜂蜜的热水，等变成温水，再喂给肖战喝。

　　现在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能从王一博落在肖战身上的目光和对待肖战的小心翼翼来感受到，他对肖战，一定是深爱着的。

　　王一博总是能够很敏锐地注意到肖战的变化，就比如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肖战今晚格外喜欢将手覆在小腹，王一博眸子暗了暗，他将肖战一把揽在怀里，不知不觉地将手轻轻覆在肖战的小腹上：“你要是一个正常的omega，这些年我们没日没夜的折腾，你一定能给我生两三个漂亮的孩子。”

　　话音刚落，肖战原本还因为浓重情欲而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如遭雷劈。

　　王一博紧紧盯着肖战的神情，将肖战毫不遮掩的恐惧尽收眼底，继续道：“我听说北方那边有种可以让beta怀孕的药……”

　　“不行。”因为这一句话浑身血液凝固了，肖战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下意识打断王一博说话。

　　兴许是害怕王一博要来真的，肖战不顾身体的酸痛猛地转过身，双手抓着王一博的胳膊，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轻声乞求道：“不要……我求求你，我不要吃那种药……”

　　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脸颊滑落，薄薄的月光，为什么将那颗泪珠照得那么清晰？王一博却冷笑一声：“既然这么害怕的话，那就好好听我的话，要是再敢离开我，我就把你抓回来一直给我生孩子，生到你不敢再跑了为止。”

　　因为从小的经历，肖战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能忍受忍痛的人，但今晚不知为何，肖战格外喜欢流泪，或许是因为突然多出一个重担，一个秘密，一个左右为难的抉择。

　　像是发誓般，肖战喃喃地重复一遍：“我不会离开你的。”

　　“嗯。”

　　淡淡的一句，听起来却像是夸奖。

　　然后王一博二指捏着肖战的下巴，温热的唇覆在肖战的脸颊上，一点一点的吻却肖战脸颊的眼泪。

　　月色浓重，肖战忽而望向窗外月光下的树影狰狞地蜿蜒着，心里却无法避免地感受到王一博少有的温柔，所有汹涌的爱和恨都化作四目相对的沉默。

　　王一博突然问：“你恨我吗？”

　　肖战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并非要有一个答案。王一博这次也不着急得到肖战的回应，他自顾自地说，却好像是在说给肖战听：“但我更恨你。”

　　肖战下意识捂住心口，他后知后觉王一博的那句“我恨你”是什么意思，也后知后觉他的回答并不是恨，而是我爱你。

　　然而这场凌迟还没有结束，肖战静静地看着王一博。

　　“我第一次的真心全部都给你了。肖战，你是怎么回应我的？”月亮能够照清晰从脸颊匆匆滑落的泪珠，却无法让肖战看清楚王一博此时此刻的神情，“被人骗的滋味你或许会尝过，但骗你的人还是你最爱的一个，究竟是什么滋味？”

　　爱和恨通通化作指尖的颤抖。

　　肖战想要靠近一点王一博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没有力气了，只能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沉默过后，肖战和王一博躺在一张床上，中间却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冷淡得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四周静谧无比，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树梢带来些许沙沙的声音，肖战和王一博清晰地感受到两道不同的心跳声，在黑夜中，像进入湖面的浮标轻轻跃动了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