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放手

　　日子如驹过隙，两年后王一博小学毕业去了镇上读中学，肖战也在镇上租了房子，就在中学旁边。

　　“哥，不用买新的。”王一博再一次拒绝了肖战要给他买新鞋的建议，上个月小学毕业时他才买了双新鞋。

　　肖战还在收拾衣柜，他们才彻底搬过来两天，“得买，得买双方便跑跳的运动鞋，上个月买的那双不方便跑步，等你上了初中就知道体育课上没双合脚的鞋多不舒服。”

　　王一博抿着嘴盯着他的背，两年时间他哥又长高了些，已经一米八四了，肩膀更宽了，身材更壮了，皮肤更黑了，人也更成熟了，衬得白净又瘦弱的王一博像个孩子。

　　“哥，咱家的地怎么办？”王一博问他，肖战的背僵了下，“地我租出去了，房子麻烦孙奶奶帮忙照看，你不用操心这些，以后你放寒暑假咱俩还能回去住。”

　　王一博的指甲嵌进手心里，有点疼，“哥，我爸那个破房子还在。”

　　他的话还是一样的少，性子还是那么冷，肖战知道他的心是热的，是善良的，“说起来你那个爹死了也挺好，还给你留下了个破房子虽然不值钱也好歹是个依靠。”

　　王一博抿着嘴唇没说话，他的依靠从来不是那个破房子，肖战才是。

　　下午肖战带着王一博去了田姐那，给他挑了双鞋，现在田姐的服装店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小门脸了，比原先大了三倍。田姐没收他们钱，说是算送给王一博的升学礼物，肖战不好意思白拿去商店买了条烟送给田姐，田姐收了。

　　“一博这两年真是长了不少啊，越来越帅了。”田姐叼着烟夸他，“这再过两年还不知道得勾搭多少小姑娘。”

　　肖战揽着王一博的肩膀，“田姐你可别这么说，我弟弟还小，将来可是要去大城市读大学的，可不能让小姑娘困住了。”

　　田姐嗤了声，“大城市有什么好的，我就喜欢咱这小地方，多好啊。”她瞟了肖战一眼，“倒是你，快二十了吧？再过两年就该结婚了，也不见你处个对象，要不要姐给你介绍一个？姐店里可有不少小姑娘都听漂亮。”

　　田姐的话还没说完王一博就蹙紧了眉头又很快放开。

　　肖战笑嘻嘻的拒绝了，“别了姐，我这条件可别找什么对象，再说我还小，不着急，我怎么也得把我弟弟供到大学。”

　　晚上吃饭时王一博有些闷闷不乐，肖战夹了块红烧肉给他，“多吃点肉，上中学了会更累。”

　　王一博没吃那块肉，只往嘴里扒拉米饭，肖战有点惆怅，明明王一博吃的也不少怎么就是不长肉，瘦的骨头都硌人，“别光吃米饭啊。”

　　“哥。”王一博放下筷子，“你要找对象吗？”

　　肖战一愣，“找什么对象？你哥我才多大啊。”

　　“大壮哥不是也结婚了么。”大壮是他们村的，和肖战同岁，初中都没念完今年年初娶了媳妇。

　　肖战也放下筷子，“那是他不是我，我现在就想多挣点钱，再说哥有你就够了，别瞎想昂。”

　　王一博闷闷嗯了一声继续吃饭，肖战的回答并没有让他开心起来，甚至晚上躺在小床上他满脑子都是他哥会和不认识的女人结婚，会生孩子，会有属于他们的家，而他，是个外人。

　　半夜他还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去了客厅，肖战就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他蹲在床边看了会儿，小声喊了两声哥，肖战迷迷糊糊被他喊醒，“唔，怎么了一博？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哥。”

　　肖战腰上搭了条毛巾被，他胡乱把毛巾被摊开扯开一角，“上来。”

　　王一博钻进他怀里，肖战拍着他的背，“认床啊？这床就是比不上咱家的炕，太软了。”王一博将脸埋在他脖子里，“嗯。”

　　肖战继续拍着他，“哥哄你睡昂，睡吧。”

　　王一博还是睡不着，“哥，你能不能晚点结婚，我还不想要嫂子。”

　　肖战下意识的嗯了声，很快睁开眼睛，“什么嫂子？瞎说什么呢，哥不娶老婆，就要你，快睡吧。”

　　王一博莫名满足，靠在肖战身上几乎是秒睡。

　　后来这个话题谁也没提过，没几天王一博开学了，肖战一早把他送去学校，又骑着三轮车去等活儿，这两年他这点算不上事业的事业做的还挺好的。老头儿一年半前彻底不做了，那条街上只有他一个拉活儿的了，之前倒是也有过想来抢活儿的，不过没几天就不干了。

　　“小肖，老于饭店有个活儿你能不能干啊？”田姐在店门口朝肖战喊了一声，之前肖战等活儿那地里田姐店挺远的，后来田姐的店扩大后装了电话，肖战为了方便就挪到这边来了，别人有活就会给田姐打电话。

　　“啥活儿啊姐。”肖战蹲在三轮车边上抽烟，这两年他的烟瘾变大了，叼着烟的样子像个成熟的男人。

　　“老于饭店送泔水那人腿摔坏了，要往元村送一车泔水，问你能不能去送，他们有车也都装好了，来回给二十块钱，你去不？”田姐手里的电话还没放下，肖战抽了口烟，“去。”

　　肖战经常能看到那个送泔水的车，远远的就能闻到味儿，又丑又馊，闻着让人想吐，元村那有个养猪场泔水拉去是喂猪的，这活又脏又累一般人都不愿意干。

　　天热的时候泔水味更是难闻，肖战骑着三轮车忍着想吐的冲动艰难的蹬着车，去元村不太远，一来一回也就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二十块钱其实不太多，但也不少了。

　　下午王一博放学直接回了家，从学校到家都用不上五分钟，门一开看到肖战只穿了条内裤从厕所出来，家里还飘散着一点儿难闻的泔水味。

　　“哥，你去拉泔水了？”

　　肖战拿了椅子上的洗白了的短裤套上，“昂，是不是挺味儿的？哥都把衣服洗了还是有点味儿，晚上咱不在家吃了出去吃。”他又把大背心套上，在桌子上抓了一把零钱。

　　王一博心里不舒服，他哥为了挣钱去干又脏又累的活儿了，“哥，以后别干这个了。”

　　肖战摸了把他的头发，他只当王一博是嫌弃味道难闻，“知道了，哥以后不干了。”他把书包从王一博肩膀上拿下来，拉着他出门，“走，吃饭去。”

　　看着交握在一起一黑一白的两只手王一博心里酸酸的，他哥都是为了他，可他不想放开他哥的手，想就这么牵一辈子，即便他哥又苦又累，他就是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