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

　　几天后肖战又回了趟村里，从村长那拿到了两份合同和钱，站在住了十几二十年的老房子院子里他有些惆怅，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家了。

　　其实在奶奶去世时他就有这种感触，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无依无靠，孤苦无依，某个瞬间人生失去了所有的支点，直到他的视线里出现了王一博，那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得牢牢抓住。

　　“堂哥。”羞答答的小丫头喊了他一声，肖战扭过脸低下头才看到个子不高的女孩，肖战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以前也就见过一次，从某个角度看小丫头和他还长的有点像，“妮妮。”

　　妮妮扬着脸，“堂哥，我妈让我问问你柜子里那些东西你还要吗？”

　　妮妮有点怕他，别说她一个几岁的小丫头了，她爸妈，她两个哥哥都怕他，肖战从兜里摸出一颗糖给他，那糖是王一博早上上学时给他的，给了两颗他吃了一颗，“不要了，让他们斗扔了吧。”

　　早在他和王一博搬去镇上住时家里值钱的，该搬走的就已经搬走了，现在家里剩下的都是不重要可有可无的。

　　妮妮跑回屋告诉她妈，在出来时肖战已经走了。

　　王一博初二这年暑假第一次去了市里，还是坐的小轿车，他和田姐坐在后排，他哥坐在副驾，开车的是个挺年轻的男人，他没见过，穿的也和他们不太一样，田姐喊他小郑。

　　“田姐，咱们先去店里还是去酒店？”小郑从后视镜询问田姐，肖战也跟着转头去看田姐。

　　“先找个地儿带他俩吃饭，下午没什么事你就不用跟着了我自己开车就行。”田姐拨了拨才弄的头发，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配上她那张艳丽的脸风情万种。

　　王一博始终看着窗外的风景，已经进入市区了，和他们那个小镇完全不一样的景色，高楼林立，马路上车比人多，这就是大城市吗？

　　“那怎么能行，我下午也没事带着你们转也快些，天这么热中暑了就不好了。”小郑呲着小白牙，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对田姐很客气，田姐翻了个白眼说了句随便，从包里翻了支烟出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姐，你想抽就抽，不用顾忌他，我在家也抽烟的。”肖战看出来田姐是估计王一博在车上才忍了一路没抽烟，王一博也扭回头看田姐，他和田姐之间的距离在座一个人都绰绰有余，田姐还是没抽，“算了，一会儿到地儿了再抽。”

　　说完抬手把王一博的头扭了回去让他继续看车外，王一博有点别扭，这些年除了奶奶田姐是唯一一个触碰他的异性，在学校他都尽量避免和女同学发生肢体接触，他有些抗拒，没理由的抗拒。

　　小轿车停在一家门脸挺大的餐厅门口，田姐让小郑先带着王一博进去她和肖战在门口抽烟。

　　肖战穿了他所有衣服里最体面的一套，黑裤子，黑衬衫，那衬衫还是去年田姐送的，今年穿也有点紧了，他连大动作都不敢做。

　　田姐笑着看他，“战战你这身材可是越来越好了，是不是又长高了？”

　　肖战被烟呛的咳了两声，“姐，我都多大岁数了还长什么个，你就别逗我了。”

　　田姐戳了下他的胸口，“出息，你这样以后怎么找老婆？”

　　被戳过的地方有点痒，肖战也没敢挠，“我才多大啊着什么急找老婆，姐你不是也没嫁人么。”

　　田姐挖了他一眼，“我这个岁数没嫁人你没听那些人怎么嚼舌根的？他们可都说我看上你了，你也不知道避避嫌。”

　　“避什么嫌？你就是我亲姐，我跟我姐避什么嫌，姐你别他们嚼舌根，都是些没见识的瞎说。”肖战其实嘴挺笨的，安慰人什么的不太会，好在田姐也不在意，摆了摆手，“谁在乎他们，姐要是在乎那些早让吐沫星子淹死了。”

　　镇上怎么说田姐的都有，肖战也听过不少，听到说的难听的也会反驳几句，有一次因为这事差点和人打起来，被田姐知道了数落了他一顿，让他以后不管听到什么都别管，后来那个差点和他打起来的男人被他老婆挠花了脸，至于因为什么肖战不知道。

　　吃完饭田姐让小郑把王一博送去酒店先休息她要带肖战去店里看看，王一博不太想，他哥哄了他两句说是谈正事他去不合适他就跟着小郑走了，走的时候心里还挺忐忑的，第一次来市里哪哪都不认识都不知道，就这么跟着个陌生人走了不害怕不忐忑是假的。

　　这是他第二次被一个陌生人带走，第一次是两岁多的时候，他都不记得他是怎么被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带走的，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还不害怕。

　　“小王。”小郑喊了他一声，王一博嗯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小郑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楼，“一会儿就去那，你和你哥晚上就住那个酒店，全市最好的。”

　　王一博看过去，很高的一栋楼，他又淡淡的嗯了声。

　　小郑原本是想和他聊聊天，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就闭了嘴。

　　到了酒店他就跟在小郑身后，亦步亦趋，怕跟丢了，打从进了酒店小郑开启了话匣子，一路给他介绍酒店的设施，在前台拿了三张房卡给了他一张。

　　“这个房卡你拿好，一会儿到房间我告诉你怎么用。”两人进了电梯，王一博第一次坐电梯还有点怕，站在小郑身边看着他按亮了12那个按钮，又抬头看楼层数从1一直跳到12，“到了，走啊。”

　　小郑推了他的背，王一博快步走出去，后背一层薄汗，他不喜欢小郑刚才下意识的触碰。房间门口小郑用房卡开了门，进门后把房卡插在电源卡槽里，“开门就像我刚才那样，叮一下就可以了，这个是电源，得把房卡插进去房间里才有电，这边是卫生间，你过来我告诉你水怎么用，这个是马桶冲水按钮，那个水龙头往这边是热水，这边是冷水，浴巾毛巾都在这，这个，这个可不是毛巾是放在地上的别用错了。”

　　窗明几净，干净整洁的房间让王一博晃了下神，心里有那么点震撼，镇上只有一家勉强算的上不错的宾馆，他没去过，不过猜想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真是看什么都新奇，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村里人进城的那种窘迫还有不知所措，又充满了向往的心情。

　　那扇窗很大，站在窗前能俯瞰到楼下的景色，远处还有一条河，这里的一切都和他生活的环境不同，他还，挺喜欢的，不知道他哥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