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说王一博两世帝王的经历,穿越来这个世界之后,他再不济也是个皇子,若论富贵豪门,这大晋天下就属他王家是顶尖儿,长孙竎在他跟前显摆,他就含笑听着,半点不露愠色。
长孙竎只以为他被自己镇住了,轻摇折扇,神色越发清冷矜贵,叹息着说:“我兄弟想着他卖身葬父也是孝子难得,叫他在书房服侍,说是服侍,他这样外边来的又懂得什么?不就是随着我兄弟看看书,写写字,想着来日修业有成,下场一试,考个功名也算是我家积了德了……”
王一博好似就听懂了一件事:“所以,你拿不出他的卖身契。”
长孙竎才意识到王一博的反应不太对,王一博已再问道:“捉奸一事又是为何?”
长孙竎看了王一博一眼,只见王一博好端端地站着,灯火中仰头望着自己,一双莹黑如露的眼眸充满了好奇与不解,半点看不出针对自己的恶意。最要紧的是,这少年实在生得太美了,白皙俊美,风度翩翩,这等风流人物,哪怕是在汇集了各路贤才美玉的圣京也不多见,堪称绝品!
长孙竎装得满脸矜贵清高,实则看着王一博的容貌,半边身子都酥了,丝毫没看出王一博看他的目光就似看一件摆设器皿。
谁没事儿给一个板凳、一只花瓶脸色看?
长孙竎误以为王一博对自己确无恶意,一心要钓王一博上钩:“我兄弟待他一片至诚,他却起了色心,与我兄弟书房里添香的丫鬟勾搭成奸。那丫头有了身子,二人一起逃了出来……”
哎呦,哪家的正经公子往书房里搁丫鬟,长孙府这暴发富做派还觉得自己有脸。
“那通奸的丫鬟呢?”王一博又问。
“小公子还以为我冤枉他?丫鬟……自然是在的。”长孙竎并未多看杜江一眼,他嘴角那一缕冷笑的刻毒却明显是冲着杜江,他拍拍手,“把那贱人带过来。”
杜江眼中蓦地一空,荒芜处滋长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恐惧,他下意识地看了王一博一眼。
说话间,长孙竎背后的惊马已经被安抚住,长孙府豪奴也都恢复了一贯的严肃。长孙竎命令一句,立刻就有三、四个人越众而出,手里拎着一个麻袋,放在长孙竎的马前。
杜江脸色已惨白如死,双手攥紧,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
长孙竎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一心追着王一博的身影:“我捉来淫|妇,小公子可得向我赔罪。”
王一博侧过身,揭开西风手中的香炉盖儿,拨了拨埋在香灰里的炭,“怎么赔罪?”
他的手修长有力,又因年纪尚轻还未彻底长成,骨节温润秀气,有着触目可知的美好。出门在外,西风带的香炉银签都很低调,就是这样低调不起眼的器物,被王一博那一双闲适慵懒的手调弄着,霎时间就多了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长孙竎看他拿银签拨弄香灰中细小玲珑的香炭,恍惚间想入非非,若是让他用那手替我……
“还请小公子赐我姓名,再请我喝上一杯。”长孙竎说。
“那也简单。”劳资报名吓死你,“请你喝一壶也使得。”
在场所有知晓王一博身份的都选择了低头默默,瑞王请你喝一壶,呛不死你都得硬灌。
“这袋子里的是……?”王一博问。他再不问,杜江似乎都要昏过去了。
长孙竎将折扇收起,微微颔首,立刻就有长孙府豪奴上前,将麻袋打开,首先露出来的却是一条软绵绵的小腿,蹬着沾血的绣花鞋。杜江似要发声,被王府侍卫制住。长孙府豪奴又将麻袋倒了个个儿,重新解开另一头的绳索,这回终于解出个披头散发满身鲜血的少女,也不知死了没有。
杜江满怀希望麻袋里的不是他认识的人,此时彻底绝望,惨号道:“庄儿!”
声音太过凄厉难听,尤其是杜江嗓子早就坏了大半,这大半夜的喊着简直瘆人。
王一博皱眉道:“让他闭嘴。”
他就不理解这种面对既成事实鬼哭狼嚎的人,喊一句能把人喊得恢复原状?
王府侍卫一记手刀下去,杜江立刻软在了地上。
长孙竎又一次误解了王一博的用意。他认为王一博已经彻底相信了自己的说法。又或者,王一博是害怕长孙府家世,不想和他作对,所以顺着台阶下来。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长孙竎都不在乎。他迷信承恩侯府的权威,总认为全天下都应该奉迎在承恩侯府的金字招牌下,使他无往不利。
“去把人带回来。”长孙竎吩咐身边的家奴,他认为王一博已经向他服软了。
随后,长孙竎用矜持不失温和的微笑,对王一博说:“敢请小公子赐教家门?愚兄在家行四,若贤弟不弃,可称呼愚兄‘四哥’。”
多大脸敢当瑞王的四哥?你知道瑞王的四哥是谁吗?吕翔都不想吐槽长孙家这个冒失鬼了。
王一博侧身在西风手里玩了半天香炉,此时突然抓住炉子,连香带炭返身就照准长孙竎脸上掼去。他看似没什么武力,打猎都射不中兔子,徒手掷物却有着相当的水准,香炉正正中中地砸在了长孙竎的眉心,香灰噗地洒了一地,半数都落在了长孙竎的脸上。
这且不算,那炉子里还埋着一块香炭,滚烫地落在了长孙竎胯下的马头上,马立时惊了。
长孙府那边谁都没想到王一博会突然出手,谁敢相信,一个乡巴佬敢对承恩侯的公子无礼?
局面顿时陷入了混乱,长孙府豪奴有急着安抚解救惊马背上迷了眼的长孙竎的,也有气冲冲上前要捉拿王一博的,最无所适从的反倒是先前被差遣来拿杜江的几个。
长孙竎以为王一博服软要把人交出来了,因此那边只派了两个人过来,立在杜江身边的两个王府侍卫则是触目可知地不好惹,这两个人站在中间都快哭了,去抢杜江吧,估计会被王府侍卫打折,不去抢吧……嗯,不去抢。
两个长孙府豪奴很怂地选择了后退一步,甚至用眼神向王府侍卫表示:我们不来,不来。
长孙竎一边拿手擦眼,一边怒吼:“来人给我捉住他们!”
“不许打那小公子。”
王一博都给他逗乐了,吩咐吕翔:“既然如此,留他一条命吧。”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向长孙家发难,长孙竎就自动送上门了,若不是长孙竎色迷心窍喊出“不许打小公子”这句话,今天承恩侯就得先折一个儿子。搞事情嘛,不嫌事儿大。承恩侯的世子王一博都敢杀,何况是区区一个婢生子?
他仍是和先前一样笑容温和无争的模样,半点儿不见情绪,然而,他言辞中轻慢生死的倨傲冷酷,却让服侍在他身边的吴德才、西风、吕翔都下意识地觉得夜风渐寒。
从前的瑞王,不是这样的。所有人心中都模模糊糊地涌起这个念头。
可是,没有人会想到重生之上。
皇室中哪年不变态一两个?这一年内,王一博死了亲爹,亲兄继位,自己被晋一等王爵,又被淑太妃打发到山里替孝文皇帝守陵,剧变之下,岂能没有丝毫改变?他性子变了,没有人敢觉得奇怪,只是暗暗心惊。
曾经最是好脾气从来不杀人的瑞王,前两日才刚刚杀了两个贴身内侍呐!
吕翔刚要应是,就听见王一博用吩咐喝铁观音还是碧螺春的语气,说:“打折他三条腿就行了。”
吕翔顿觉得自己的第三条腿有点痛,吴德才没有第三条腿,他觉得双腿间凉飕飕的!
吕翔守在王一博身边没动,侍卫李顺将杜江拖回吕翔身边,和跃入人群。
瑞王府的侍卫都是孝文皇帝在世时钦赐,也有一些身手特别好的高手,如李顺、张新二人,则是当今皇帝做太子时赠予瑞王防身。
那会孝文皇帝已显疲态,想杀王一博离间太子与淑妃的势力不在少数,李顺和张新就是在那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奉命到王一博身边护卫的。
吕翔出身世家,是孝文皇帝所赐,正经羽林卫出身,李顺二人则是太子宫中所出,来历不明。
吕翔做王一博的外侍长,负责王一博的安危,对来历不明的李顺等人实在不太想用。
可是,孝文皇帝在世时,太子送来的人就不能干晾着,现在太子登基为帝,东宫送来的人就更要重要了。
所幸李顺与张新倒也知机,平时不会太贴着王一博,打猎时也常常奔在最前头驱赶猎物。
现在王一博要差遣人做打手,吕翔与护卫王一博的六名侍卫都没动,李顺与张新动了。
这二人身手冷峻鬼魅,所过之处阴风一片,触身就是一地哀嚎。
李顺鱼跃而起,一拳将马背上的长孙竎捶下,雁随而至的张新横扫一腿,只听见清脆的骨折声,长孙竎原本后弯的膝盖瞬间变成了前弯!
惨叫声未起,李顺触地倒踢一脚,卡住了长孙竎另外一条仍旧健康的脚踝,长臂轻舒,握拳狠狠砸向膝关节,咔嚓一声碎响。
兔起鹘落之间,不过眨眼。二人就配合得天|衣无缝地打断了长孙竎的双腿。
倒是这如何打断“第三条腿”让二人颇为迟疑,李顺眼神一瞟:你上?张新左顾右盼:找点什么当武器好……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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