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街头,Taboo咖啡店内,季天荒落座。
Taboo的咖啡并不好喝,季天荒选这是因为一扇窗。
店内布置欧式,窗棂是老派的四方格,窗框木质老旧,起着倒刺,而勾人的是玻璃。
哥特式彩窗,不规则的色块,大跨度的色调,似教堂的庄严,也像街头小众的彩绘。
因为这扇窗,季天荒愿意忍受不新鲜的咖啡豆跟烤焦的吐司。
下午三点,他打开绘本,照客户要求拟出草图,跟窗棂一样,他是个老派的设计师,虽风格浓烈,但持有“古板”的习惯。
时下流行电脑绘图,偏他热衷画本,喜爱纸面的粗糙,并享受削笔的过程。
咖啡还没上,桌上已经摆好一排,画本,便携式水彩,橡皮,铅笔以及削笔刀。
但今天,他心不在焉,只因对街的路灯下,少了一个人。
周四,是季天荒固定的采风时间,这个习惯已保持半年,所以每周他都能遇到在对街表演的年轻人。
街头表演艺术家,在国内见得少,季天荒也并不上心,只偶尔瞟一眼,也从未贡献过一分钱。
直到两个月前,来时灿烂,去时变天,他打不通助理电话,正准备淋雨回去,那位年轻人拿着红伞向他走来。
那天,涂满白色颜料,扮成雕像的表演家一言不发,在伞下歪了歪脑袋,把伞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走。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你……”
季天荒喊住他,没说完的话,是因为惊艳,隔着雨幕,雕像回头,雨水刷走颜料,露出部分面容。
高耸的眉骨,衬着狭长的眼睛格外深邃,教季天荒走神的是眼尾下的水珠,像道泪痕,正一点点破开白色的遮掩。
可惜腼腆的表演家没有多留,摇头指了指季天荒,示意“我不需要,你用吧”。
他们的交集只这一次,可此后的每周,都能遇到彼此,偶有目光交集,也快速离开。
季天荒好奇,但不喜欢主动,为此他使坏,不管晴天雨天都带伞。
有次下雨,他甚至故意撑伞从狼狈收拾的表演家面前走过,且傲慢到一个眼神都不给,但脚步放的再慢,也不曾得到过回应。
现在,表演家缺席,季天荒莫名的失落,形同被放了鸽子,花了几分钟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到绘图。
三点四十五分,服务生来续咖啡,他抬眼,瞧见窗外,有道身影从远处奔来。
或是仓促,今天的表演家没有化妆,穿了身复古的条纹西装三件套,还提着小提琴盒。
季天荒摇头,嫌弃西装拙劣的剪裁,全靠脸跟身材撑着,随后兴致勃勃的盯着那张脸看。
得见全套真容,比想象中的更清秀,也更俊美,但可惜他脸上有伤。
颧骨有红痕,嘴角的痂像刚结的,脖子有几道划痕,为琴弓上松香时,动作迟缓,指节也有擦伤。
季天荒不懂琴,也不热爱古典乐,但多少知道对用琴的人来说,手是珍贵的。
原以为会是一场糟糕的演出,没想到旋律刚起,就令人雀跃。
未知姓名的曲子是欢愉的,表演家拉琴拉的尽兴,随着节奏轻踩舞步,很快得到了路人的加入,也让他的收入倍增。
季天荒下意识的眯了眯眼,仿佛这样能看得更清楚,围观者为他鼓掌,而季天荒知道他的手在疼。
一闪而过的皱眉,不经意的抿嘴,都在示意——他伤的不轻。
一曲结束,表演家没有休息,接着第二首,但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扫过对面咖啡店的窗户,那人正在埋首绘图,短短几分钟便停笔数次,应是不顺利。
于是,他临时更换曲目,曲声悠扬,平静中蕴藏着力量,也给某个不专心的设计师带来了灵感。
季天荒得到琴弦的眷顾,顺利成图,不愿自作多情的想这曲子是故意送给自己的,但也动了心思。
十分钟后,表演家的手里多了袋药,有喷雾、软膏跟创可贴,是咖啡店的员工送来的。
可当他望去时,骄傲的设计师又冷漠的撇头,他低头笑了笑,继续拉琴。
六点,天色渐暗,飘起小雨。
季天荒收好东西,拿起挂在桌边的红伞,对面的表演家合上琴盒,包上遮雨布,去帮隔壁卖羊毛毡的女生收摊。
“多管闲事。”季天荒自言自语。
随后,顶着违心的OS,季天荒走向羊毛毡的摊位,抬手,用伞将表演家跟女生隔开,又瞥了眼表演家,淡淡道:“走吗?”
表演家一愣,跟女生告别,然后去拿琴盒。
识时务,季天荒给出满意的评价,但有注意到表演家的心不在焉,用奇怪的站位遮挡些什么。
最后,季天荒还是扫到了,路灯下有把绿色长柄伞,呵!这家伙带伞了啊!
或是心情好,他没戳破,默许表演家到伞下,两人并肩走了一段,季天荒问:“地铁、公交,还是打车?”
“其实……”表演家没回答,他良心不安,选择坦白,“我有带伞。”
“嗯,看到了。”
“啊?”他惊讶的转头看季天荒,正巧四目相对,他慌了神,嘴比脑袋快,“我以为你会刻薄的笑话我,不!不是刻薄,是纠正,纠正我的谎话。”
“怕我?”
“没有。”
“撒谎。”
“对不起。”
两者相较,设计师过于尖锐,表演家太过老实。
“你的伞怎么办?就留在那了?”季天荒问。
“留给羊毛毡小姐姐用吧,她没带伞。”
“哦,小姐姐,”拉长尾音的哦,意义不明的小姐姐,又补上一句,“那记得问她还。”
“好。”
“还记得我手上这把也是你的吗?”季天荒主动提起,因为对方实在木讷。
“嗯,送你。”
“为什么?我像缺伞的,还是看起来很喜欢这把伞?”
“红色,你用,好看。”
季天荒突然停下,身边那位毫无察觉,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又悄悄的挪回来。
“叫什么?”季天荒的手伸进口袋,摸到烟盒,只捏了捏,没抽。
“许清未。”
“几岁?”
“二十五。”
季天荒漫不经心的嗯了声,说:“成年了啊,你看起来很小。”
“已经成年很久了。”许清未声音闷闷的,并不喜欢被说年纪小。
“那……”季天荒对他挑眉,刚好天边炸起一道雷,正好衬他惊为天人的下一句,“要睡吗?跟我。”
激情很微妙,来势汹汹,澎湃的无法自抑。
不知是许清未的哪句话挑起了他的兴致,总之他问了出来,并且平静的等待回答。
“睡?你跟我?”许清未喉结滚动,似受了惊吓。
“是的,我想睡你,给睡吗?”季天荒耐心的问。
“怎么,怎么睡?”
季天荒笑了,故意用指尖去勾他的手背,说:“这么纯情?就是盖着被子,不纯洁的聊天。”
许清未涨红脸,但没躲开手指的触碰。
“不愿意?”季天荒也不觉得难堪,临时起意,被拒绝在意料中。
“不!”许清未大着胆子握住即将离开的手,“我想的。”
“你想什么?”季天荒是真的很坏,坏到他在心里骂自己,欺负小朋友,越老越不要脸。
“想跟你睡。”声音小的都听不见后面的话。
半小时后,他们走进酒店电梯,按了顶层。
季天荒对自己或床伴,向来慷慨,况且这是他分手一年后第一次艳遇。
说来好笑,他该脸红的,六个月隔着街的陌生人,还是小八岁的弟弟,就这么被他拐进套房。
于是,在进门前,他大发善心的给予回头的权利,说:“后悔可以走。”
“不走,”许清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还是你不想了?”
好!善良余额不足,而那惨兮兮的可怜样,实在心痒,他动作变得强硬,把人推了进去。
开始前,季天荒的计划是,这弟弟呆呆的挺蠢萌,进浴室都是同手同脚,一定没经验,他该温柔的引导,放弃难度高的姿势,免得吓坏了人家。
开始后,妈的!这狗崽子是双重人格吗?上床前迷之脸红,上床后荡漾如冲浪,莫非那脸红不是含羞,是兴奋?
高度的配合,不矜持的呻吟,怎么收的住?
床铺在摇晃,一直在摇晃。
套房自带的泳池浪出了水花,从水上浪到水下,再浪上岸。
沙发是高档的皮质定制款,妈的!他要多花一笔清洗费了。
这五个小时里,他是不知餍足的野兽,他是喂不饱的狼崽。
待到风平浪静,他们懒得爬回床铺,总归是要支付清理费的,就这么躺在地毯上吧。
季天荒去瞧许清未,嘴角结的痂被啃掉了,泛着点血丝,怪他!
先前只看到许清未脖子以上的伤,现在才发现,他背脊、腰间都有淤青,还有一些是新加上的,就是他干的,真禽兽!
季天荒侧身,去捞地上的外套,拿香烟点燃,喷了口烟圈,问:“抽吗?”
“我不会。”声音软软的带着嘶哑。
季天荒有点想笑,刚才跟他“混战”的一定是许清未另一种人格,瞧瞧现在,用毯子埋着口鼻,只剩红红的眼睛露在外头,害羞的要死。
“真的没经验?”季天荒忍不住问,得到一只摇头的含羞精。
“抱歉,只是你刚才的表现……”怕许清未难堪,他追着解释。
“喜欢你,因为……喜欢你。”含羞精扒开毯子,咬着唇盯着季天荒。
妈的!傻子才相信这是真话,但季天荒的心脏,还是毫无预兆的猛烈一跳!
PS:老季好得意:仙,他喜欢我~阿仙翻白眼,老季老来俏,边wink边炫耀:他拉琴给我听,还给我睡~阿仙抱紧键盘,行!行!情人眼里的小王八蛋都是香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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