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在下午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颈后微微刺痛。
今天是太学院一年一度的选拔日，也是跟举国学子切磋学问的时候。
他作为少司命跟太子爷王一博自然担当起考核的工作。
能进太学的至少都是经过各州地初考，又在帝都太学复考过后的优秀学子。
最终由太学院两位大师兄亲自选问后交由太子师定夺。
学子们排着长队，哪怕见一次少司命和太子殿下也不虚此行。
队伍里男女都有，乾元为多，中庸次之，坤泽零星几个，南晋仕途不限制坤泽，但坤泽多体弱柔顺实在不适合为官，所以来的少之又少。
肖战坐在一排队伍的尽头，右手边是王一博。
也不知道是烈日灼灼还是昨夜偷跑出去吹了风，眼前的小姑娘的脸有些花，他努力眨眨眼，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少司命，你也长得太好看了。”
他弯了弯唇角，笑的霁月清风却颇有几分凉薄，“还好你是乾元，不然我会以为自己被调戏了。”
肖战的长相属于很有锋芒的俊美，瑞凤修长，看似多情却又有几分懵懂可爱，特别是笑起来让人移不开眼，他身型修长，挺拔脱尘，俊逸的仿佛谪仙下凡一般。
卷宗上写的很清楚，凌楚楚，凌尚书嫡女，乾元。
自己是准乾元，倒也不甚在意。
问过几个例行的问题，学子也可问面审官一个问题。
凌楚楚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少司命而胆怯，她大着胆子开口：“少司命喜欢什么样的人？”
肖战微微蹙眉，这问题从前也有人问，他实在没怎么想过，每日课业繁重，最轻松的时候就是跟王一博偷跑去后山捉鸡打兔子，然后再河谷里游上一圈。
本来一群乾元聚在一起是很容易讨论坤泽，偏偏他和王一博都没这方面心思。
凌霄级别的乾元，举国上下的希望，敌国忌惮的存在，他和王一博两个人背负太多期待。
不过一个强大的乾元……喜欢的应该是，【温柔贤淑，持家有道。】肖战给自己立了个没什么错处的说法，倒是打发不少来问的人。
只是今天，他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忽然改了口，“都行吧。”他微微歪了下头，若有所思，“我喜欢相处起来轻松的，能开怀大笑的人。”
凌楚楚眼底露出兴奋，南晋没规定乾元必须找坤泽，两个乾元，两个坤泽成亲的大有人在，她此次来太学也不为官职。
瞧过少司命的画像已然心悦。
肖战点点头在卷宗上画了个圈，考核没问题，他示意下一位，凌楚楚又问了句：“少司命你什么时候分化啊。”
太子爷比少司命年岁小都分化了，结果少司命还没有。
肖战挂回毛笔，指尖蜷了蜷，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分化两个字刚才不舒服的感觉更胜了。
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背后沁出一片冷汗，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像是有人刻意挤在他耳边聒噪。
还好只是短暂的一撇，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依旧是气宇轩昂的少司命。
“未可知。”肖战温和的弯了眉眼，“我也想快点，等分化就可以随军出征。”
南晋已经在点兵，短则三月，迟则半年将出征西凉收回太祖时期被夺去的六座城池。
皇帝伯伯已经下了旨意，王一博必然是要去的，但他还没分化，大司命预测他必然是乾元，但在行军过程中万一分化可不是开玩笑的。
思绪飘了半刻，肖战抬抬手示意下一位。
一天的问学结束，他站起身慵懒的打了个哇哈，“王一博，昨天藏得那只鸡今天烤了吧，瞧这烈日炎炎，夜里肯定有星星。”
少司命贪吃，尤爱野味儿。
“嗯。”王一博整理着手中的东西，哗啦，掉出来老长一条册子。
肖战随手捡起来，侧边立刻伸过来一只手要抢，本也不好奇，但这一抢他非得看明白上面写了什么。
抓着小册，肖战轻松躲开王一博的手一蹦一跳的跑的老远。
“难不成是哪个坤泽给你写的小诗？”他转过身，一步步跳着往后跑，王一博皱眉，“看就看，好好走路，仔细摔了。”
话音未落，只听哎呀一声，肖战腾空而起，落在一旁的树杈上，甩开长袍跨坐下去。
“少司命被太子爷压进床铺，只见那水光粼粼的眸子噙满泪水……”喊了没两句，肖战一下噤了声，他快速翻了几页，“浑说！王一博，这什么？！”
“刚才稚童给我的，外面盛传的话本，事关你我。”
肖战啧了一声从树上跳下来，那小画册直接塞进王一博的胸前，“嘁～凭什么。”
“什么？”王一博叠好册子一并抱在手中，他还没来得及看，但听肖战念出的开头大概也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关于他俩的杜撰很多，这个比较风流。
边上的人嘴里叼了根毛草，忿忿不平的挤着鼻子，“凭什么你压我，我就不能压你？我看起来很弱？”
说着肖战撸起袖子，臂膀健硕，他挑了挑眉，“比一个？”
若是反过来他还有兴趣看看，哪怕逗着太子爷闹个大红脸也有意思，偏偏他是下头那个，没劲儿，没劲儿透了！
王一博无奈的摇摇头，“书也不是我写的，你若不喜欢我便找人掀了天桥下面那些摊子抓去下狱。”
“倒也不必，抓不完，到时候说我们仗势欺人。”
自己一直没分化，外面传言不怎么好，没必要多此一举再落人口实。
“走吧，晚了水凉。”
肖战点点头跟上王一博的脚步，他也不敢再泡太冷的水，今天好像就不大对劲。
河谷里游了两圈，身上的燥热消散。
王一博已经在河边架起篝火，把他的长衫整齐的挂在树杈上。
他拿的顺手，两下披好赤着脚跳到王一博身边，“好香啊～”
“穿鞋！”王一博腾出一只手将侧边的鞋提起来递到他脚下，顺手还拿了个帕子一并递过去。
肖战嫌弃的没接，大喇喇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朝着火堆的方向伸着脚丫子。
泡过水的小脚白嫩嫩的，趾丫迎着火光俏皮的张开合上，晃的王一博心神不宁，面儿上素色一片，眉头紧蹙在一起，看起来又几分骇人。
肖战倒是习惯了，混不吝的挑眉，一脸坏笑，“呐～烤烤就干了，才洗过，又不臭。”
“没嫌你，吃吧。”王一博吹了吹手中的鸡把上面的浮灰弹掉递给肖战，空了手才转身去取帕子替人擦脚。
肖战身型修长，还要比他略高一筹，偏偏生的脚长手长，窄细均匀。
踝骨盈盈一握，全在王一博的掌心。
他目色沉沉，低着头擦的认真。
被伺候的人习以为常，嗷呜一口，小嘴吃的油亮，肖战荡着腿皮皮的笑。
“别乱动！”
“你比我娘亲还啰嗦。”他吞下一口，“你要是坤泽我就娶你，贤良淑德，温婉可人～”
肖战勾着油爪要去抓王一博，被人家嫌弃的拍掉又不高兴，“干嘛吖～你都分化了又不是真的。”
想起白天的问题，他叹了口气，“你说我什么时候才分化，今天有个乾元跟我说越晚分化的时候越难受。”
“我陪你。”王一博给人套好鞋子擦了擦手。
“也行吧，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两只鸡腿囫囵着吞下肚子，翅膀在手里，他把咬的乱七八糟的烤鸡还给王一博，“一人一半，吃完不许浪费。”
太子爷接过来就着篝火又烤了烤才开始吃。
口不小，但吃的斯文，跟肖战的豪迈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王一博，你说你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太子妃？”肖战歪着脑袋，鸡骨头还卡在齿缝里，好奇的提问。
隔着火光，王一博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张俊秀的小脸上，眸色沉了沉，“食不言，寝不语。”
“嘁～就咱俩，你真没劲儿。”肖战勾着腔调，老大不情愿的扁嘴，“我都告诉你我喜欢的了。”
那眸子更沉了。
贤良淑德？王一博觉得乾元很难做到，他狠狠咬了一口鸡屁股吐掉了，没有回答。
“王一博～”
“又皮又欠。”
“啊？”肖战愣了愣，“你喜欢的真别致啊。”
要是他，必然得找个志同道合的，到时候琴瑟和鸣再生一对儿麟儿，日日有人陪着上山下水，惬意自在。
肖战吐掉骨头，看王一博快给鸡骨头嗦发光了，眉梢抖了抖一把拿过木杆，“堂堂太子爷像谁虐待你似得。”
也不知道怎么了，往常习惯的事情看着特别不顺眼，“星星不好看，回去吧，我乏了。”
他今天有点烦躁，好像就是从晌午过后凌楚楚说话开始。
一个太子爷，一个少司命，都是将来南晋的主子，从小一起培养的情谊，两人的寝殿一左一右。
王一博规规矩矩的住在肖战不要的东殿，结果西殿就空了下来。
少年见面第三日就都挤在东殿……王一博的榻上。
哪怕后来都有了封号也没动过。
被宫人们伺候着浣洗，肖战换了舒适的里衣躺下了，一侧头瞧见王一博在看方才的册子。
“太子殿下，我人就在这里呢，你看这个好吗？”
第一句就压榻上，他现在可就在塌上呢！
“了解民情。”
“皇伯父要是知道你把了解民情用在这种地方非给你腿打断不可。”
肖战眸子一转，翻身就朝王一博滚了过去。
那速度惊人，都是习武之人，王一博本就没有防备，被人死死压在身下拧了眉。
“谁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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