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半闭着眼头脑发晕软塌塌的靠在王一博怀里,现在真的难受死了,他从没有如此难受过,那疼还不如来一刀痛快,隐痛着从四肢百骸传来,疼不爽利。
他拧着眉撇嘴,难受的想哭,一股热气忽然喷洒在脸颊,带着馥郁的沉檀。
那香气沉静,宛如炙烤中骤获一汪清泉,肖战深深吸了一口睁开双眼,视线都清明了。
被眼前灼灼的视线盯的一怔,“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烛火摇曳,内殿昏黄,肖战抬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
面前的眸子褪去雾气,王一博挺直脊梁,下颌微收,不着声色的拉开距离,“并无。”
他认真的打量着肖战的神色,担心自己方才的失态被瞧出来。
“我好像没事了!”肖战一跃从王一博臂弯里跳下地,蹦了两下,身上也不痛了,“嘿~我这分化期跟三月得天儿似得,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说着他转进屏风后,再出来神清气爽,根本没提方才的事,王一博这才放下心来。
“我饿了~”折腾了一整天,晨起用了些桂花糕,一整日都没什么胃口。
“小六,传膳!”
肖战乐滋滋的跨坐在椅子上,“照旧,照旧。”
小六在门外应下,想也是少司命要吃宵夜,小厨房日日都备着,太子爷吩咐的。
桃香似乎少了些,王一博眼底的墨色散去大半,只是长袍下的身体依旧燥热,好在面儿上瞧不出来。
“你困就去歇息,我吃了再来陪你~”肖战挑着眉,一副轻挑的模样。
“谨言慎行!”王一博压着唇角,语调清冷。
“嘁~咱俩之间还要谨言慎行干脆找许太医开副哑药得了。”调戏太子爷可是他的乐子,寻常都这么玩,今个儿也不知怎么了。
小六端着夜宵敲开了东殿的门,一样样摆在桌上,肖战迫不及待抓了个包子塞进嘴里,烫的龇牙咧嘴。
“注意……额~”
“哈哈哈哈~我算的准不!”筷子头的酥烙堵住王一博的嘴狠狠一推,要出口的注意形象硬生生给塞了回去,肖战笑的前仰后合。
小六没忍住跟着笑了笑,“少司命快别笑了,仔细呛着。”
“你这是怕他训我。”
小六同他们一起长大,除去尊卑早已是心腹。
被说中,小六斟了杯茶递给肖战,“少司命顺顺气,太子殿下润润喉,左右在咱们殿内没外人,少司命高兴就好,若是在外定是要听太子殿下的,奴才说的对吗?”
王一博喝了口茶,抬着眼没说什么,今日烦闷,或许接下来都是烦闷,肖战能笑他自是开心的。
“对对!这个赏你了。”肖战从怀中掏出个玉如意递给小六,王一博目色一暗,“不可!”
“有何?”
那玉如意是去年太医署例行检查后大司命给他的。
象征什么不言而喻,从三岁起,年年都得一个,白的黄的、脆的绿的一堆,每多一柄他的担子就重一份,可这玉如意到底是给谁的?怕只是少司命,乾元少司命罢了。
肖战硬塞进小六手里,“给了我的我就有权利处置,你拿着!”
小六看了眼王一博,冲他点点头合起掌心,“小六谢少司命赏~”
“古板!”肖战没好气的塞了两口菜,转头又给王一博夹,硬生生堆满一碗。
太子爷口腹欲淡,平日里不爱吃宵夜。
肖战见人皱着眉一脸愁苦的样子又乐了。
他盯着王一博,双手盘在胸前,“吃了!不能我一个人胖。”
目光交汇,王一博叹息出声,烛火下肖战的双眸美的水波敛涟,眉梢却锋利,矛盾又有魅力,若是分化一事被外人知晓,他们的杜撰怕是更甚。
他无奈的夹起上尖的食物,“以后在外不可。”
“为何?”
“不想天桥下说书的段子又多几个就收敛些。”
太医署、钦天监预测从未出过错,在世人眼中他两都是准乾元,却不知民间为何那么多将他们凑成一对儿的杜撰。
若是让有心人瞧去,以讹传讹,最后不是夹菜,肖战得坐他腿上亲自喂。
原本没什么,可今日的分化结果,王一博不想污了肖战的名声。
若是将来……
他将碗里的东西吃干净,“你若不想总被压。”
压这个字说出来,肖战一下愣住了,眼睛瞪得圆溜溜,像是被刺激到了。
王一博勾了唇角,哂笑一声,“写就写,我也不嫌你。”
不知太子爷想到什么,笑的爽朗,肖战拧了眉,“压什么压,我不夹就是了。”
不高兴!
他也没了胃口,筷子一丢生闷气去了。
宵夜被小六收走,王一博认真打量着肖战的神色,食指无意识的在窗棱上敲了敲,“是因为钦天监的庆典吗?”
肖战借着他的由头发火,不过只是由头而已。
欺瞒是下策,但若是现在公布……
“或许我们可以不说,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公布。”现在还来得及,知道的人不多,如果肖战不愿意,他竭尽全力也将这件事扛下来。
自小一起长大,肖战性子不羁个性爽快,从不做那些道貌岸然欺上瞒下的勾当,可如今为了突然的分化要欺瞒南晋百姓,撒这样泼天的大慌。
无奈之举,却也有悖心中之道。
肖战摇了摇头。
“要顾大局,我明白,是下策亦是万全之策,隐瞒下去对南晋,对陛下、对你、对我都好,唯独……”他半垂着眼皮,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有些暗哑,“总不能欺瞒一辈子……”
叹息一声,肖战又对王一博笑了笑,“但也说不准,等打了胜仗收回城池,到时候我的作用没那么大了,说不定就没人在意我是坤泽还是乾元,大不了少司命不做了,我浪迹江湖去。”
他了解大司命,绝不可能放任一个坤泽占据少司命的位置,就像今日,他分明瞧见大司命袖笼里的玉如意,却没有再给他。
少司命怕是不用多久就该换人了,肖战倒是不在意,既已分化成坤泽,那少司命该给谁给谁,就是不知道自己将来何去何从。
被架在高处期待了十来载,他竟不知自己除去少司命还能是谁。
“别瞎说。”王一博冷了脸,斥责的语气。
他看着肖战,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就算你不是少司命咱俩也在一处,不管你是乾元还是坤泽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这是少年时,第一眼瞧见肖战就认定的,少年鲜衣怒马,在演武场肆意张扬得模样深深烙在脑海里。
“太子殿下~不知羞!”
肖战笑着踢了王一博一脚,他抬头瞧向窗外,“不早了。”
他拉起王一博,“快歇息,一会儿晨课打盹要挨骂,你别操心我,没什么事儿,皇伯父不都让钦天监公布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躺在床上,他眨了眨眼,没心没肺的冲着王一博傻笑,“你信不信现在大司命都要骂娘了,就是端着个架子不好开口,咱们五个人现在就剩下你,下回比武你得给我好好揍方越那个花孔雀知道吗?”
他无聊的拍了下王一博,“作为本朝唯一一个凌霄级别的乾元,你有什么感想吗?”
边上的人半天不说话,肖战一个翻身习惯性的骑在王一博身上,双手掐住他白嫩的脸颊。
过近的距离,那股桃香若隐若现的萦绕周围,身体的燥热再次袭来。
但他面无表情得开口:“没什么感想,你是乾元还是坤泽对我来说无异。”
肖战乐了,松开双手一锤砸在他的胸口,“就知道你够兄弟。”
“睡吧。”
王一博推开了身上的人,翻过身去,喉咙干哑的厉害。
他想,是没有区别。
乾元也好,坤泽也罢,都是他心中唯一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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