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家都去上课,肖战望着紧闭的殿门叹气,他被留下了,第一回。
偌大的宫殿只有他。
自从来到皇宫,他还没有享受过如此闲暇的时刻,日日学习操练,像是不知疲倦,那时候他就想若是能有个一日半日的,现在有了还怪不习惯。
关于他分化的结果,爹娘怕是已经知道了,大司命昨夜已经赶回族中。
今日一早父亲就上了请安褶子,说是要见见他。
至于安排在哪一天还要看皇伯父何时应允。
想来大司命是有话要父亲跟他说。
早膳是王一博陪着用的,他磨磨蹭蹭的故意拖延,害的太子爷走的时候几乎用飞的,肖战还笑了许久 ,只是笑过东殿就冷清了。
按照许太医的说法,他这三日哪里都不能去,等稳定些再说,一碗碗恶苦的汤药端进来,喝的肖战直皱眉,小脸抽吧在一起。
“少司命,喝吧,喝完有蜜饯,奴才备下了。”
“那也是苦的……”肖战眉心一拧,捏着鼻子往下灌,灌完抓起一把蜜饯塞进嘴里表情才和缓了些,“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害我白白苦了一晌午。”
“太子殿下才拆杨将军送来,奴才就端过来了。”
“啊?”肖战眨眨眼,还真是,这味道,这模样,显然不是宫里的蜜饯。
记忆里,他吃过,也寻过,却始终没寻得,差点就将这滋味儿忘了。
“说是胡人那里淘来的,费了一番功夫呢。”
“够兄弟!”
药虽苦却也有效,若不是这般肖战打死也不愿喝。
他鲜少生病,即使有也是硬扛,到底年轻身子皮实,一般小病很快就痊愈了。
唯独有一回南晋大疫,都城受累,他与太医署一同赈灾彰显天佑南晋却不小心染了疫病,昏昏沉沉许多日。
只记得那时汤药不断,苦不堪言,烧糊涂咽不下去便有人口对口喂他药,而后就是这种味道的蜜饯。
后来他寻了许久,也央王一博去寻,最终也没找到,竟在今日吃到了,只是似乎差了些,大抵是这些年了,胡人的配方有变动。
这蜜饯与他有缘,第一回生死关头徘徊得遇。
第二回,虽康健,但境遇还不如第一回,肖战叹了口气走到院中。
他从架子上取下长戟操练起来。
闲赋三日,他也没闲着,不是在操练就是在看兵书,藏书阁几乎让小六搬进东殿,没荒废一时半刻。
小六想太子师看到都要称赞的。
他倒是精力旺盛了,可其他几个人却是苦不堪言。
没了少司命,太子师和稚将军就盯着他们,练的比平日狠多了,文梁还因为没有默出太子师的文章被罚抄300遍。
王一博最惨,每日辛苦操练回到东宫满殿桃香。
偏肖战没一点自觉,练完刀练枪,练完枪练剑,香汗淋漓,那颈后的膏贴被汗液浸透,要掉不掉。
第三日几人结伴要去东殿瞧瞧少司命,一进门就瞧见肖战搬了一堆东西在操练。
那沙袋一下下托举的完全看不出分化期的虚弱,满脸亮晶晶的汗液顺着眉骨下滑,他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把头发箍在头顶,露出白皙的脸庞,轮廓分明,嘴唇微红。
这要是让天桥下说书的瞧见指不定杜撰出什么风流的段子。
稚童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就战战这个力量感说他是坤泽谁信啊,要不是许太医一再强调我打死也不信。”
“这真是战战吗?”文梁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吞下一个拳头,“我怎么觉得被一树的桃枝抽了一顿。”
肖承摸摸从袖袋里掏出许太医给的药囊狠狠吸了一口。
他们几个血气方刚的乾元,虽然跟少司命从小一处长大,万万不会有非分之想,可如今这副景象,那桃香快给他们淹了,实在很难没点幻想。
王一博左右看了一眼,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连人带手上提的烤鸡都被丢出东宫门外。
大门在眼前嘭的一声关上,差点撞了鼻子。
“我方才是不是眼神不对?”文梁讪讪的开口,他狂蜂浪蝶的想了些不该想的,少司命比他年长,日常一股爹味儿,总是教训他,现如今突然分化成坤泽,唇红齿白,眼魅如丝,竟多出几分娇媚。
如此反差,实在没忍住。
“你方才一脸想给战战吃了的模样。”稚童吞了吞口水,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实在……太好看了。
他也想了。
要是……战战忽然变得温柔一点,他可能扛不住。
要是……战战又像那日一般,突发状况变得柔弱,当时只有自己在……
只有肖承站在一旁,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过他们的幻想没有成真,第四日许太医宣布,经过几天的调理,少司命分化期初步稳定可以外出了。
大家担忧少司命万一突然进入情潮期。
许太医一脸骄傲的说不用担心,少司命虽是坤泽,但是百年难遇凌霄级别的坤泽,身强体壮。
柔弱跟少司命没有关系,他的信香是桃,却像是狩猎者一般残暴,充满压迫感。
那种感觉完全不输任何乾元,锋利的让人望而却步,哪怕只是坐着都能感觉自己被环伺,如同被一头伺机而动的豹子盯着。
无怪乎那天文梁觉得自己被桃枝抽了一顿,他们虽有一刻混沌,但更多的是仰望不敢靠近。
太子爷给他们扔出去根本是救了他们,原本少司命就够可怕了,现在更吓人。
“我觉得战战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就他这信香谁能拿他当坤泽。”文梁撇撇嘴。
“没错。”稚童深以为然,“说不定扔战场上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些兵士都跪地上喊爹!”
文梁拼命点头。
肖承虽没说话,但也难得的点了点头,是挺吓人。
几个人凑在一起仰天长啸,控诉少司命太欺负人,一个坤泽逼的他们几个乾元快没有生存之地。
王一博站在一旁,唇角弯了弯,“我觉得挺好,你们几个谨言慎行。”
“可是你不觉得战战的信香太让人难受了吗?”肖承小心翼翼的开口,起初他们还会有些脸红,后来只有压制。
“并无。”王一博没有感受到,“不就是桃香,很正常。”
“哈?”几个人不可思议的看向王一博。
“你没有觉得很吓人?”
“你不会觉得有种被殴打的感觉?”
王一博果断摇头,“并无。”
他微微迟疑,低声道:“我没什么感觉。”
这句是谎话。
他感觉很清晰,却不是难受,更没有觉得被殴打,反倒是有点……雀跃。
只要肖战的信香一出来,他的信香就像受到召唤一般,跃跃欲试的想要释放,像是……像是一只花孔雀,忍不住想要对着肖战开屏。
这让他不得不屡屡压制自己。
另外几个人像看妖怪一样瞧着他,不过他们很快找到缘由。
“太子殿下是凌霄级别的乾元,自是跟咱们不一样,正常,正常。”稚童率先说出来,大家深以为然。
王一博懒得跟几个人闲扯,收了许太医给的药囊端着茶朝肖战走去。
肖战换了副双刃颠了颠又放下了,他也没打算练,得找稚将军指点一二,这几日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想起练这个?”王一博不解,双刃肖战不擅长,更不适合战场。
“方越的拿手武器。”肖战接过茶杯驴饮而下,“剑戟我有信心赢他,骑马射箭更是不在话下,但双刃,还得练练。”
经过这两天,肖战也想通了,只要不在情潮期,坤泽还是乾元就那么回事,方越还能在演武场用信香压制他?
若寻常比试,他有信心。
肖战好胜心强,凡事要争个第一,这些年硬是让他杀出一条血路,比武场上,除了方越已然没有对手。
方越常年征战在外,前些时候放了话说要参加今年的比试。
王一博倒是比较淡然,或许是太子的关系,无论输赢,这些人未来都将为他所用,没必要跟臣子们一争高下。
一口茶不够解渴,肖战转身又去倒,文梁那几个见他过来立刻退到树荫下面。
他奇怪的看着树下鬼鬼祟祟的几只,“他们怎么回事?”他拧了眉,“不会是干了什么坏事不敢告诉我吧?”
“没有。”王一博轻笑一声,就算是稚童这个皮猴子最近都老实了,肖战大概不知道他分化成坤泽大家都操碎了心。
“他们受不了你的信香,说太吓人,不敢靠近你。”
“为什么?”
肖战不觉得自己的信香恐怖,桃香而已,多好闻,他自己还挺喜欢。
目光落在几个人身上,“一群怂货。”
“还是你好~”他笑眯眯的回过头,“云淡风轻,不愧是太子爷。”
王一博垂下眼,没好意思接话,他轻咳一声换了个话题。
“你感觉真的好了吗?还有没有不爽利?许太医说你现下仍是不稳定,还是再休息几日,明日初试就别去了。”
他仔细询问过,现下是稳定一些,但分化期没结束,人多的地方肖战容易受影响,太学院初试呼啦啦百余人,必然要难受。
可肖战不以为然,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我好得很,太学院初试,我不在他们会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再说我现在身强力壮,一手可以挑他们三个。”
他指了指树下的三只,挑衅的露出洁白的牙齿。
王一博深表怀疑,但他了解肖战的性子,真不让他去得闹好久,而且太学院初试少司命不在的确落人话柄,他们要过的关不止这一个。
七日后钦天监的庆贺大典才是重头戏,文武百官都要来,提前瞧瞧情况也好。
至少现下肖战瞧着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会儿生龙活虎的人第二日就出了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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