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一早就起来换好衣衫,在庭院里活动拳脚,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随意,王一博站在廊下,眉头轻蹙。
这几日他时时看顾,担忧肖战无法接受分化结果,担忧肖战忧思伤神。
但肖战都表现的很冷静,活力四射得好像是他们多余了。
可现下……肖战认真的模样,或许也不是表面上那么轻松。
活动开筋骨,肖战抬手摸了摸后颈,确认膏贴牢靠才放下心。
这是他恢复以后第一天去太学署,不想出纰漏。
太学署初试所有筑基期以下的弟子要参加,分文试与武试,这一天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要协助师傅们考核师弟师妹,还要跟皇帝汇报情况。
往年都是肖战主持,这次因为他分化的事情担子就落在王一博的身上。
他们到的时候太学署的阵仗已经摆好,不止有太学署的百余学生,还有军中派来监考的武官,翰林院的文士,学生家眷,洋洋洒洒又好几百人。
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少司命和太子爷自然最受瞩目。
削尖脑袋钻太学署,八成都是冲着二人来的。
王一博在台上宣读考核事宜,肖战盘手站在队伍最前面,身侧是已经毕业的师兄弟,不少都担任了要职。
“战战,你这几日什么情况,文梁说你受了风寒,不会是真的吧?”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去年毕业的大师哥杨立,他一脸不可置信,“就你这上天入地铁牛一样的身子,上回胳膊断了都没影响比试,只一个风寒就休息这么多天?”
杨立压低了声音,关切的开口:“你不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别不好意思开口啊,有什么兄弟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少司命说着好听罢了,不过是大司命手里的一块漂亮的砖,哪里需要摆哪里,没什么实权,杨立挺担心这个师弟。
肖战脸色一僵,他含含糊糊道,“没有,的确是风寒,可能就是之前没在意,积累太久爆发了。”
杨立不太信,不过少司命身边还有太子殿下,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得,真有什么大抵也轮不到他。
他很快想到什么,“我家有个不错的方子,强身健体,等忙完今天回去我让人给你送去。”
演武场人多鼎沸,他一边说一边靠近肖战,都是乾元,大家倒是没那么讲究。
他的手搭在肖战的肩头上,头几乎要贴在一起,“对了,还有熏香,你都试试看。”
杨立操心的模样,肖战忍俊不禁。
但很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横在他们中间,阻止了进一步的靠近。
杨立一楞,就看见方才还在台上太子爷冰冷的脸。
太子殿下身型出挑,高过他半头,宽肩挺拔,仪态非凡,仅仅站着都充满压迫感。
王一博冷冷的看着杨立,一双狭长的丹凤,不笑的时候没有任何温度,只剩下锋芒与冷清。
“少司命风寒未愈,鼻子不舒服,你离他远一点。”他蹙了蹙眉,“别熏到他。”
杨立霎时像被踩了尾巴。
他一个乾元,信香得味道是……胡葱。
为此他常年贴着膏贴,坚决不外泄一点。
可惜这件事还是被发现了,一度成为世家子弟里的笑柄,他到如今都没有娶亲。
现在被太子爷戳了痛脚,杨立气的要命。
但基于太子爷的身份,他敢怒不敢言。
王一博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毫不客气的看着他,唇线抿着,像一只被入侵领地的猎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放在肖战身上的手。
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委屈巴巴的拿下来。
隔着一队人,与他同届的魏时像是感觉到什么,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肖战赶忙踢了脚王一博,“说什么呢!”
皇伯父、大司命都在,不然他肯定要训王一博,不懂事!没礼貌!怎么能这样说人家。
被踢了一脚,王一博眉头依旧紧锁,眸底的寒气未减,眉梢都没动一下直到杨立讪讪的走开,他才收了神通。
初试开始,王一博给肖战安排的都是记录问询的事宜,这会儿大家都在奋笔疾书,他们倒是闲下来,坐在一旁的树荫下啃果子。
“你怎么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杨立胡葱味儿也不是现下才有,再说我挺爱吃胡葱,也不嫌弃他,也就是仗着太子爷的身份人家不敢说什么,你下回不许这么凶,听见没有?”
肖战撇了眼王一博。
可身侧的人毫无悔改之意。
“他是乾元,你现在还不稳定,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容易受影响,就算他贴了膏贴,离这么近也是有影响的。”
肖战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
被当做乾元习惯了,潜意识里他还没改过来。
“没那么容易受影响。”肖战不悦的说道,但想到王一博也是关心他,面色又和缓了些。
不过半烛香的时间,肖战就后悔此刻的嘴硬。
太子爷可真是先知啊。
初试乾元占九成,坤泽也有几个,下午的武试信香彻底炸开了。
平日里大家都恪守礼仪,会自觉的贴上膏贴,但武试不比其他,有些乾元为了赢甚至故意释放信香,妄图压制对方。
肖战被这些气味熏的头晕脑胀,几乎要喘不上气,好像面前抬了几百个不同味道的熏香炉子,馥郁的气味混在一起,熏的他快吐了。
他捏着卷轴记录,脑袋里嗡嗡作响,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吐在这里。
肖战从未这么后悔过,他错了,他不该觉得许太医小题大做,不该鄙视王一博的谨慎小心。
他屏息闭气,尽可能调息。
休息的这几日,大家都照顾他,特别是王一博,后颈都老老实实贴着膏贴,殿内放了不少药囊,现在想来是这些东西起了作用,他没觉得有什么影响,如今才意识到许太医口中的不稳定有多可怕。
他现在就觉得浑身疼,像是被百虫啃噬,又痛又痒。
好不容易熬到武试结束,他还要像皇伯父复命,好在他对这些驾轻就熟,那些问题问过许多遍,肖战对答如流。
只是他的脸色过分严肃。
皇帝不解,心里想着是不是因为分化后都没有关心过少司命,这孩子伤心了。
肖战只是在硬撑,压根快咬碎了才让自己没有流出痛楚和软弱。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学子家眷都瞧着,他必须撑住。
许太医给的药囊就在腰侧,他特别后悔方才没有多吸几口,这会儿注意力都被那东西吸引,只想着快些结束找个地方吃颗丹药。
王一博站在肖战身侧,余光没离开过他,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肖战的隐忍。
“不错,赏!”皇帝听完肖战的禀报立刻赏了玉如意,这本该是大司命给的,但那日两人有了分歧,这柄玉如意就留在勤政殿内。
坤泽就坤泽!许太医说了战战是凌霄级别的坤泽,也是百年难得一遇。
赏赐除了玉如意还有一整盘金子,沉甸甸的。
皇帝宠溺的捋着胡须,“战战,南晋的未来还是要靠你和太子携手。”
那金子递过来,王一博替肖战接了,示意小太监将玉如意给少司命,他稍稍靠后,却是刚刚好撑住肖战的身子。
“儿臣与少司命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南晋百姓,亦不辜负父皇期望。”
王一博不着声色的替肖战谢了皇恩。
“好,好~,战战身子才好,不要忧思劳神,皇伯父会担心。”皇帝尽量说的和缓些,想安慰肖战。
“谢皇伯父关心,臣已经大好了。”肖战的声线都有些发颤。
皇帝显然没有注意到,还想继续寒暄。
王一博目色沉下去,“父皇,太学署还有些善后的事,容儿臣和少司命先告退。”
南晋帝拧了眉,虽说太子平日里就清冷,但在殿前从不放肆,他是关心战战,话说一半竟然被太子嫌弃的打断了。
王一博拱手行礼,说完便拉着肖战离开,留南晋帝一个在风中凌乱。
肖战差点把眼睛瞪出来,但奇怪的是自从王一博站在他身后,他舒服了很多,身上的刺痛都少了。
“你疯了啊。”他紧张的回头朝大殿望,那么多人瞧着,他们两个太放肆了。
可下一秒,他就被王一博扯进了一间厢房,门砰的一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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