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越灵钟灵毓秀，是孙儿不配。”王一博端着手，下颌微收，半垂着眸子跪的端正。
肖战从门口望去，那背影挺拔，手平身直，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冷的霸气，好似不受这凡尘搅扰。
“浑说！你堂堂东宫太子，这天下谁人配不得。”老太后气的直拍胸口，“你早已到了婚配年纪，身边一个可心人都没有，成日里跟那个混小子混在一处！成何体统。”
“皇祖母，是孙儿不成，还未建功立业，与少司命无关。”
“怎么无关！就是那混小子给你带野了，哀家非要叫大司命来分说分说，不行就领回去！哀家才不管凌霄，我南晋有一个凌霄足以！”
那双眸子抬起，眉头渐渐拉紧，眼底一片素色，“皇祖母，慎言！”
“怎得？！太子要教训哀家？”
“您口中的混小子是我南晋少司命，皇祖母，出兵在即，儿臣无心儿女情长，待收复失地再讨论不迟。”王一博不等老太后说话狠狠一叩首，“孙儿还有功课未做，先行告退！”
“且慢！”皇太后打定主意要将侄女塞给王一博，她不是皇帝亲娘，孙子亦不是亲孙，如今境遇大不如前，等太子登基更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哀家也不逼你，灵儿先接来养在哀家宫里，待你得胜归来迎娶不迟。”
王一博的脚步在门口停住，他捏了捏拳，缓缓转身，“皇祖母，恕孙儿难从命，即是侧妃断没有比正妃先入门的道理。”
“你可先纳太子妃。”
“那就等孙儿纳了太子妃再议，皇祖母若喜欢随时可接表妹进宫，只是孙儿不敢承诺，辱了表妹清白。”
老太后气的差点厥过去，越鹏是她的表亲，这亲虽不近，但越鹏在朝臣里声望高又与她亲近，他的长女做个侧妃于公于私都合适，偏偏太子爷怎么都不肯点头。
“你娶了正妃再纳侧妃，灵儿等得，如何算辱她清白！”
王一博冷嗤一声，皇太后非要将话说的如此没有余地。
“既是太子妃，纳侧妃一事必要与他商议，若他不愿我自是不能纳表妹，若是如此，表妹以后还如何议亲。”
“太子这话荒谬，自古儿孙娶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皇室更是盘桓错节，后宫何时可以……”
老太后厉声怒喝却不想王一博没给她发挥的机会，直接将那话接过去。
“将来的正妃孙儿必诚心待之、爱之，皇祖母，一家不平何以平万家，后宫不得干政，但纳侧妃隶属后宫，恕孙儿不能代太子妃处置！”
他大袖一挥抬手作揖，“孙儿先行告退！”
“你！”老太后两眼一翻就往后倒，宫人们手忙脚乱的搀扶。
王一博走至门口方才发现看呆了的肖战，冷然的眸子忽然换上柔色。
“不好好在宫里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他快速推了把肖战，“赶紧走，被瞧见连你一起骂。”
手腕被握住，肖战被王一博拉着跑的飞快。
一赤一白，衣摆飞扬。
太子发冠上的红穗被肖战捉住，调笑着喘息，“太子殿下将来要娶哪家闺秀？”
他们停在太初池旁，王一博没回答跳上小船，肖战也跟着跳上去。
两人坐在一侧，王一博摇橹朝湖心划去。
荷叶连连，碧绿一片，小船压着碧波前行。
肖战想起方才王一博慷慨激昂的陈词，抬着胳膊肘子朝人家胸前捣去，“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藏的够深啊，连我都不说？”
王一博侧目，停在那好奇的眸子上，“并无。”
“嘁～你看我信么。”肖战说着转了个方向，与王一博对坐，“你刚才差点就把我有心上人甩太后脸上了。”
王一博挑了挑眉，他方才很明显？
“就事论事而已。”
船头破开荷叶，宛如梭子割开绿布驶入烈日，肖战刚探手出去，干爽的荷叶已经替他遮挡了阳光。
他眯着眼被太子爷温润的笑磬了心脾，“多谢～”
“无怪乎太后不喜欢我。”方才他都听到了，那话自他住进东宫就没断过，不过如今的太后不是皇帝亲娘，皇伯父疼他，大司命宠他，老太后也就私下里过过嘴瘾，连把他赶出东殿的本事都没有。
“你这贴心的模样，将来太子妃怕是要吃醋。”肖战仰躺着，荷叶搭在脸上，看不到表情。
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下脸上的荷叶坐起身，“你说将来娶了太子妃必然敬之、爱之，可是真心话！”
王一博不解肖战为何问这个，他点点头，“既携手一生，必是要的。”
“哇哦～”他激动的打了个响指，可下一秒又愣住了。
晃晃夏日，晌午的暑气最盛，他被晃的不真切，只觉得王一博原本清冷的眼底似有火焰在燃烧，竟比那日头更灼热。
“挡着，你现在不能受刺激。”许太医说过，分化期很难预料，还是肖战这样晚的，冷热、心绪都可能影响。
“哦。”
肖战撇撇嘴，心里不怎么痛快，等王一博娶了太子妃自己得避嫌了。
小船划进湖心亭，王一博也躺了下来。
“你方才那么忤逆太后不怕她找皇伯父告状？”
“怕！”
“那还在这里？等下皇伯父传你都找不到人。”
“怕，所以躲着。”王一博惬意的勾出一抹笑，学着肖战的模样翘起腿，可惜朝服太繁琐，看着有些别扭。
“你可真行，晨起才去赔罪，下午搞个更大的，太后要气死了。”他郁闷的撑着手肘，“不过～”肖战嘿嘿一笑，“超爽的！”
虽然后面那些与他无关，但前面老太婆说他是混小子的时候王一博也怼了。
“父皇精着呢，皇祖母意欲何为傻子都看得出来，不过孝义为大，总要做做样子。”但若是寻了，找不到人，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再追究下去就得替越灵做主。
肖战当然明白，王一博做事沉稳，能这样开口必然是想好退路了，“不过一个侧妃之位，将来等你登基许他一个不高不低的位份养着就是。”
合着的眸子缓缓睁开，定定的看向他。
肖战被盯的不自在，“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讨厌越灵？”
肖战眨眨眼，“我就那么一说。”上回春猎，越灵仗着太后宠爱对他出言不逊，事后又装无辜扮可怜，害他被大司命责罚，但这事太小又过去许久，他都要忘了。
“再说你将来后宫佳丽三千，我还能各个都喜欢吗？”他说轻叹一声，轮的到他喜欢不喜欢，到那时自己在哪都未可知。
王一博也坐起身，弯着腰在船腹里掏，“谁说我要后宫佳丽三千了。”
“那不然呢，自古帝王多薄情。”
肖战说着手中落了个圆鼓鼓的酒壶，顿时眉眼都上扬了，“哪来的酒？！”
“你上回说游湖没酒作伴无趣，我让小六藏了些。”王一博扯掉上面的封口浅尝一口，眉头狠狠拧在一处，“好辣。”
“哈哈哈哈～小孩子家家学大人喝酒，不像样！”肖战仰起头咕咚咕咚，喉头豪迈的滚动，一窝酒下肚，他狠狠抹了把嘴角，“爽！”
“也有不薄情的。”王一博垂着手，轻声开口，却被沙沙的夏风吹散在荷塘里。
他试着又尝了口，烧刀子，市井常见，肖战爱喝，他不行。
入口太烈了。
肖战调笑着又灌下去半壶，得意洋洋的瞧着他。
那脸颊好似晒伤了一般，绯红。
“王一博！”他哼的一声嘟了嘴，不满的晃着手中的酒壶，“你为什么把合欢移了，问都不问我……”
说着肖战又举起酒壶，张着嘴巴狠狠抖了几下，没了。
“你干嘛不说话！”舌头打架，气势很凶，表情也很凶，就是那眼神、声调都跟着含糊。
“我赔礼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的小点不合口吗？”王一博讨好的收过肖战手中的酒壶，给人拉下来，“坐好，等下跌湖里我可不救你。”
“嘁～”他拧着鼻子被扯的直接跌进王一博怀里，“死小子！小心以后我给太子妃告状！”
“告什么？”
肖战醉了，从他喝第一口王一博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告你调戏我一个坤泽！”
“休要胡言！”王一博紧张的朝周围看去，虽说这是湖心，离岸边不过数十米，肖战这嗓门喊得若是叫人听去得天下大乱。
被吼的浑身一颤，肖战脑袋也跟着清明了一刻，他不该这样，事关南晋，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
可他瞧着那凶巴巴的眸子一下就不好了，大抵是酒气也上了头，肖战摇晃着就要跳起来，“王一博！就是你让人把合欢移走了！那是西苑，我的院子，你凭什么动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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