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这边的浴桶也添上水。”他裹紧锦被转身,头也没回的走出去,隔着屏风,一左一右都有浴桶,平日里都这么洗。
肖战长舒一口气,自己这张欠嘴!好在王一博没跟他计较,若真是坐进来了,到时都不知如何收场。
热水烧的多,小六很快将另外一个浴桶灌满了,王一博也缓的差不多。
沐浴更衣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晌午只吃了冰,一会儿多进些,分化期需要体力。”王一博穿着月白色的长衫,薄如蝉翼,轻轻扣在里衣上,他站在窗边望向肖战,长身玉立,宛如月下仙尊,飘逸磅礴。
隔着一扇窗,肖战靠坐在窗棱边,一条大长腿自然的垂下,他望向空中的圆月,“知道了。”
闹了一天,少司命难得乖巧,八成方才的落水也与少司命有关 ,这会儿子正心虚呢。
小六瞧着少司命一口口吃着太子殿下夹给他的菜,如是想。
今日休沐,晚膳过后王一博写字,肖战看书,东殿安静的不似寻常。
“歇息吧,明日你若想去后山我陪你。”
“好啊~”肖战雀跃不过一刻,眼角的疲惫尽显,“那早点安歇。”
躺下没一会儿,王一博就已经睡着了,肖战轻手轻脚的起身。
“少司命。”
“嘘~”
肖战小心翼翼的关上殿门,“别吵,我去西殿瞧瞧。”
白日里移了一半的合欢还堆放在一旁,肖战拿着小铲一点点又栽回去。
忙乎小半夜才折腾完,他靠在西殿的廊下,手里攥着酒壶,一脸落寞。
夜风幽幽,撩动发丝,肖战从怀里掏出上回小六给他的蜜饯摆在一旁,一口酒一颗蜜饯,味道独特,烧刀子像是杏味儿的果酒。
“我这里还有。”
旁边突然响起声音,肖战吓了一跳,瞧见是王一博才放松下来。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吓死我了。”
王一博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从怀中掏出蜜饯,放在那张吃空了的纸上,肖战一般只有生病或是心情不佳时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喝酒吃蜜饯,也不怕醉了。”王一博直勾勾的瞧着肖战,“三日后就是庆典,你平日可不会如此放纵自己。”
肖战抿了抿唇,露出一丝僵硬。
王一博又柔和了些,“是因为分化的事情吗?”
他当然有心事,不然也不会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
本来不想说,那脆弱的情绪不该属于他,可瞧着王一博不依不饶的模样,肖战想若是自己今日不说,王一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也没什么……”他有些烦躁的将酒壶放进王一博手中,“我就抿了一点点。”他不敢多喝,怕醉,怕控制不住信香又惹麻烦。
“我在,想喝就喝吧。”
肖战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分化成坤泽对我影响挺大的。”
他之前看似接受了这件事,表现的沉稳冷静,哪怕偶尔也有些丧气,但肖战一项自傲,终究想好了退路,少司命一职易主是早晚的事,他以后怕是也不能出现在宫中,大不了就是浪迹江湖。
如是想,他便觉得没什么。
可是昨日站在太学署、大殿里,面对乌泱泱的人群,信香不断往他鼻腔钻,尤其是乾元的信香,杂乱的攻击他,似乎充满了侵略性,让他难受、抗拒。
他呼吸急促,浑身疼痛难忍,他甚至想逃跑。
他抬起头,“你说的对,我把分化期想的太简单了。”
抓过王一博手中的酒壶,肖战喝了一大口。
他想起自己不知羞的要求,屡屡为难王一博,“所有人,包括我都把自己当做乾元活了十几载,学习的都是如何做好一个乾元,我从没有以坤泽的角度活过,我不知道……”
这句话,肖战说的很轻。
昨日在太学署,不少人都问起他分化的事情,似乎比他更期待他的分化。
他知道,他的分化举国瞩目。
整个南晋都需要他是乾元,而不是一个坤泽,哪怕是凌霄级别的。
昨日之前,他躲在东宫还可以逃避这件事。
可恢复了活动,他必须面对所有人的期盼,面对谎言,这件事清楚的摆在眼前。
他不仅变成了坤泽,还是一个罪恶的、背负谎言的,需要时刻藏在暗处服药的坤泽。
肖战有些昏沉的眨了眨眼,声音里透出疲惫,“这种要欺骗所有人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说不好哪天就被发现了,其实我也无所谓,就是怕因我朝野震荡,那我就玩死难辞其咎了。”
他到底是有些醉了。
因为王一博的出现,他才敢肆无忌惮的喝酒。
在酒醉的麻痹下,一惯冷静的人也露出一点颓然。
“真到了那天……我大抵要以死谢罪了。”他轻笑一声,好似不在意,若是这条命能平怒火,给了便是。
空气里忽然安静了,肖战举起手中的酒壶又喝了一口,但很快,他的手腕被握住了。
他愣了一下,侧过头,对上了王一博的视线。
“不会!决不会有这样一天。”王一博的眼神很严肃,笃定的蹙着眉,明明声调不高,却像磐石一般狠狠砸下来,“我会守在你身边,我已经让许太医寻更好的药让你不那么难受,如果有一天真的败露了,我也会跟你一起面对,决不会放你一人。”
王一博平日里不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
可他这样眼神沉沉的望着人,严肃的神情远比一万句话更有说服力。
他焦急的开口,“你说过,我们要有难同当。”
肖战怔了一下,他知道王一博的意思,那年夜猎,王一博被二殿下陷害准备单刀赴会,他当时冲到王一博面前说过,“我们有难同当,你休想扔下我,你不是太子,我大不了这个少司命不做了,咱们浪迹江湖去。”
现在他变成了坤泽,不再适合做少司命。
而那句话变成了王一博对他说。
“别胡说!”肖战气鼓鼓的拍了王一博一掌,“你是南晋的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怎可胡来,到时皇伯父肯定要下通缉令追杀我了。”
他骂骂咧咧的数落王一博,大义凛然,俨然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可接触到王一博的视线,声音又慢慢卡在了喉咙。
嘴唇不受控的抿了抿,最后露出一个沮丧的笑容。
他知,王一博怎会不知。
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这份情谊,他又怎会不感动。
王一博看着他,淡淡的开口:“那你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要是不在我做这太子有何意义,天塌了还有我在,我必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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