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理发

出租车停在商业街中心，窗外是一家又一家名牌店面，穿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

苏清不过走神一瞬，收回目光时江殊已经和司机大叔吵起来了。

江殊脸上挂着笑，声音平稳地和司机讨价还价，“300？师傅您叫价的价格过高了。”

“小帅哥您这话说得，这价格可不是我叫的，那”，大叔指着出租车前排的打表器道，“打表的价格哈，你可别污蔑我。”

40分钟的车程，顶天了算也不可能300块。江殊出门一般有司机接送，但和圈子里的人一起出去玩也不是没打过车，他知道这个价钱不对，但对着表盘上的数字却不清楚是哪出了问题。

苏清却是知道原因，他拉住江殊的手开口道，“叔，您送我们这么远也挺辛苦的，多给您算点辛苦费，算个整数，100您看行吗？”

大叔却不接账，“你这不说笑呢吗？你看看这表盘上的数，100块估计连我油钱都不够。”

苏清也不恼，“我们上车是十点零六，现在还差5分钟十一点，五十分钟的车程，您一贯开车送人，肯定是知道大概多少钱的，至于计价表，可能是坏了，您找人修一修吧。”

大叔睨了他一眼，倒是没说话，手掌摩挲着方向盘，过了几秒才道，“120元，不能再低了。”

苏清笑道：“110吧。”

大叔的脸色突地就变了，“嘿，咋一言不合还报警呢？”

苏清吓了一跳，抓着江殊的力道收紧，他赶忙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付您110。”

“行吧行吧，110就110。”大叔挥挥手示意两人赶紧下车，收了钱嘴也没停，“看着也不像缺钱的人还在这儿斤斤计较。”

车门咔嚓一下关上，少年举目望去，面前白金配色的店面不像是理发店更像是什么高档美容院。

“他的计价表有问题？”江殊似问非问，似乎是已经有了答案。

“嗯。”苏清收回隔着落地窗往里看的视线，轻声解释道，“估计是安装了电子插件，专门来坑人的。”

这种手段他上辈子没少见，倒是这辈子坐私家车坐习惯了，不像上辈子那么谨慎。

少年面露自责道，“是我的错，我上车时不应该说贵，司机话里有话，就是在打探消息，看我们像是不差钱的人才会这样。”

你殊好似不解，“怎么会是你的错？他坑人不是他的错吗？”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如果我不说‘贵’的话，也不会让你和他起了争执，本来我们出门的时候挺开心的。”让吵架坏了心情，是他的错。

“你的小脑瓜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殊愣了一下，很不认同道，“难道我现在心情就不好了吗？”

好像没有。

苏清看着江殊的脸，心里给出一个答案。

那脑子里指责不满的脸是谁的呢？

记不清了，似乎是上辈子和父母出去玩，堂哥手里拿着一把刚买的玩具枪，司机好奇价格，苏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回复的，但大概是自己回复的，而后被司机多要了十块钱。

父母回家才会臭骂自己，那个时候是几岁呢？好像自己刚上二年级吧。

几个模糊的影像划过脑海，苏清好似回到了那晚，没开灯的出租车车厢，和开了灯亮堂堂的家，但家似乎比车厢更黑更可怕。

江殊又道，“争执只是解决问题的手段，问题解决了又怎么会影响心情。”他摸着少年后脑勺的碎发安抚道，“更何况，今天不也没被坑吗？我都不知道计价表也能搞手段，还多亏了你。”

苏清摇了摇头，“我们还是被多要了。”

“但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解决手段了，不是吗？”

“但是，如果我注意一点，我们就不会被多要。”

“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使你注意了，也会被多要呢？想坑你的人总会想方设法地去坑你，或许是因为我们看起来年轻好欺负，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

江殊有点无奈，但还是极认真地分析道，“清清，在我看来，这件事情很简单，司机想坑钱，是他心怀恶意意图不轨，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才是个坏蛋。”

“他才是个坏蛋？”苏清半问半疑。

江殊再次肯定道，“是啊，他才是个坏蛋。”

原来错的不是他啊。“是了，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我还被他坑了三十多块钱。”少年吸了吸鼻子，声音愈发坚定。

“他怎么能坑我呢？他好坏啊！”虞溱很是认真地指责司机，声音里也终于带上了几分气愤。

长久积压在心底的郁气好似消解了，卡在胃里的石头也好像被磨平了一个棱角。

少年有点轻快地又骂了几句坏蛋，一抬头一双眼睛正含笑盯着他看，他的脸色瞬间羞得通红。

糟糕，骂人被发现了！他还骂了好几句！

“咳。”苏清清了下嗓子，把目光投向看向理发店“苏菲儿造型工作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道，“我们进去吧。”

江殊笑了笑，从善如流，没再提刚才的事，照着少年给的剧本往下走。

进了店一位粉色短发的男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您有预定吗？”

服务员看着两人，江殊看向苏清。

苏清看向服务员，只见对方也跟着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头皮发麻。苏清的手指本能地扣向手腕，扯下袖口的布料，将半个手掌藏进去，回复道，“有的。”

“啊，好。”服务员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对方只回复了两个字，礼貌问道，“您能给我看一下您的预订信息吗？”

“啊，好的好的。”苏清尴尬地笑了笑，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不知何时江殊走到了苏清身后，他的胳膊绕过少年右肩，手肘搭在右肩肩头，手掌却横穿过少年锁骨，落到左肩上。

两人半个身子交叉，江殊站在苏清身后，将脑袋也搭在少年左肩上，探出个头看向他的手机，像是只是单纯好奇。

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衬衫传来，苏清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他将手机订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不得不说花了500元定金的服务确实好，竟然还包饮品酒水。

苏清划着平板上的饮品单，江殊就坐在一旁等他，但他此刻已经不慌了。

“您的发质是细软发质，比较适合……”

和理发师商定发型细节，洗头理发，等到一切做好，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了。

头发被剪短三分之一，眉毛和眼睛全部露了出来，五官稠丽的面孔完完全全露了出来，漂亮得让人惊叹。

不过戴上眼镜，就没有那么扎眼了，但依然是漂亮又柔软。

撒对着镜子自己照，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儿，他不习惯这么短的刘海儿，像是把自己曝光在众人眼里，毫无遮掩。

江殊走到苏清身后，隔着镜子看他。

棱角分明的脸，更具攻击性。

两个不同风格的人站在一起，却奇异的和谐。

少年拨弄着头顶的一缕碎发，抿了抿唇，“好看吗？”

“好看。”看殊点了点头，看向虞溱的视线像黏稠的针。

两厢无话，又好像说了什么。

结完账出来，吃完午饭后两人打算逛一逛，全当作适应。路过一家内衣店，苏清停下了脚。

是一件漂亮的小裙子，套在窗内展台的人偶上。

江殊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揽下眼眸，看向他。

苏清不禁在江殊的目光中颤了一下身体，“我打算换一身合身的校服，所以。”别这么看他呀！

不过他也没来过这种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