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疾驰而过的马踏声惊扰了林中飞禽与走兽,伴随而来的是“嗖嗖”几声划破空际的利箭。数支羽箭飞落茂丛之中,射中了来不及逃开的雏鹰和野鹿。
林中动物纷纷逃窜,躲避着身后突如其来的危险。一只白色兔子跟着一只红狐匆忙逃跑,却在慌不择路中踩中陷阱,渐渐落了队伍。兔子拖着沉重的捕兽夹,一跌一撞地往树丛里钻,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皇叔,快点!这边有血,肯定射中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去,我随后就跟上来。”被叫皇叔的男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被催促着仍慢悠悠地骑着马在林中走着。
“那我先过去了,你待会记得来找我!”作黑衣劲装打扮的少年说完,便驱着马朝前面的方向跑去了。
后面的白衣男子骑着马晃悠晃悠地跟了上来,看了一眼远处飞走的鸟禽,摇了摇头。
“没意思,每年都来这片林中狩猎,你们不嫌烦我都烦了。”
王一博翻身从马上下来,牵着马儿走着。他对猎杀这些小动物没兴趣,想着在林中转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
王一博随手找了颗大树把马栓在树边,自己几下爬了上去。他靠坐在枝干上,双手枕着头闭眼休息。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趁着太阳还在,不如睡一觉再回去。
林中渐渐静了下来,除了偶尔响起微风带起的树叶婆娑声。
方才藏于矮树丛中的白色兔子悄悄露出半个脑袋,四处张望着。见周围无人,才慢慢地从树丛下跳了出来。奈何后肢拖着的捕兽夹卡在了枯树根上,将它困在了里面。
什么声音?
耳边隐隐传来枝叶摩擦的声音,树上闭眼休憩的王一博睁开了眼,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循着声音一步一步往某个地方走去,最后在一片树丛前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攒动的枝叶,王一博好奇地伸手将枝叶往两边推,在茂密的树叶下看到了一只受了伤的兔子。
兔子雪白的毛发被血渍染红一大片,夹在腿上的捕兽夹深可见骨。王一博小心翼翼地取下被枯枝卡住的捕兽夹,将兔子捉了出来。
兔子四脚刚着地,蹬着长腿就想跑,王一博见状一把将兔子抓了回来。
“别乱跑,你受伤了,让我帮你把它取下来。”
看着乱动的兔子,王一博安抚地摸了摸它的长耳朵,一手按着它一手指了指它后脚的捕兽夹。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王一博从角落里捡起两块扁扁的石头,小心地将石块嵌入两个环扣之间。兔子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图,渐渐安静下来真的没有再动了。
“咔哒”一下,捕兽夹应声而开,兔子迅速地把自己的脚缩了回来。
小兔子蜷作一团,凑着脑袋在王一博的衣摆边嗅了嗅。被夹过的后腿血迹斑斑,鲜血染湿了白色的皮毛。
王一博扯下自己衣摆的布料,轻轻地围着它的后腿绕了几圈。他摸着兔子毛茸茸的后背道:“小家伙,我没有带药出来,我先将你带回去上点药再放你走?伤这么严重不上点药很难好的。”
“你没有想跑,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俯下身将兔子团着抱入怀中,牵着马大步离开了。
待王一博回到营地的时候,一旁的秦越迎了上来。
“王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去把药箱取过来。”
王一博将马绳递给他,转身回了帐篷。
秦越接过缰绳将马牵了下去,急急地提着药箱回来。
帐篷里,王一博将怀中的兔子放在临时铺起的床榻上。秦越提着药箱进了帐篷,“王爷,药箱。您伤到哪里了我马上叫太医过来。”
“不必了,放这吧。”
“王爷,这是......”秦越看着床榻上的一团白色,有些奇怪。
待到王一博坐在一旁从箱子中取出伤药小心地给那团东西敷上时,秦越才看清那是一只兔子。
王一博给兔子上好药后用一旁的薄被给它盖了盖,转过身将箱子收拾好。
“我捡的兔子,等它伤好了再把它放了。这几天你看着它别让它跑出去,不然要被当成狩猎的成果。”
王一博起身理了理自己因为坐下而有些褶皱的衣衫,转身出去了。留下秦越在帐篷内站了一会儿,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应了一声,提着药箱拉好帐篷也跟着出去了。
秦越看着远处站着的王一博,心里有些感叹。无论对什么人什么事,王爷总是一副不关心不在乎的样子。可他打小就跟着王爷,知道王爷其实是个很心细的人。即使是对一只兔子,也存着怜悯之心。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出僭越之事?
这当从何说起?
当今圣上有三兄弟,二王爷英勇善战,远驻边疆有着自己的一方封地;三王爷文武双全,却在一次战争中伤了腿从此落下病根;六王爷王一博虽未及弱冠,却也是倜傥洒脱风华绝代。
而六王爷与皇上又同为娴妃所出,比起其他两位王爷更是手足情深。所以无论是在朝中还是私下,皇上都对这位弟弟照顾至极。
也正是因为这样,六王爷自小便养成了恣意洒脱的性格。
可最近朝中却私下传言六王爷野心暗藏。不知是谁放出的这般传言,皇帝也只当是些风言风语。可有的东西虽是假的,隐隐存在的时间长了,倒会让人渐渐相信它是不是有些真实性。
虽然皇上表面仍旧没什么表现,可却在言行中显现出了疏远之意。譬如这次秋猎,王一博帐篷附近的侍卫较往年多了不少,而他从王府带出来的人却只有秦越。
风头太盛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王一博并没有认真地参与狩猎。他知道,他参加这次秋猎的真正原因,是为了让皇兄对他放下戒心。可不管传闻如何,他心里知道,自己从未对那个位置有过念想。
作为皇子,从小在宫中长大,王一博一点也不喜欢尔虞我诈的生活。他向往的一直是话本中描述的仗剑天涯、快意泯恩仇的江湖生活。他甚至更羡慕的是二哥,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有着自己的封地,不必拘泥于各种条条框框。
好在皇兄知道他的性子,也未对他多加约束。只是这段时间突然的谣言绝不是偶然,他有必要去弄清楚。就当是为了皇兄,也为了他自己。
帐篷里,床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被子的一角被掀起,从里面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好奇地盯着外面。薄被下,方才的兔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未着衣衫披散着青丝的年轻男子。
肖战伸出自己被包扎过的左脚,歪着头瞧了瞧。被子外的空气有些冷,他又把脚收了回来。他裹着被子从床榻上下来,悄悄走到帐篷边,他捏着门帘从缝里往外看。
不远处不时有人走过,肖战的视线扫了一圈,没有看见刚刚救他的那个人。他有些苦恼,却又不敢出去。听子秋说人类很坏,专抓他这种小兔子当下酒菜。
想到这里,脚上传来的痛让他瑟缩了一下。那个人,不会也是把他抓回来吃的吧?
“砰”轻微的一下,被子突然掉了下去。
被子落在地上,将肖战整个盖了个严实。他挣扎着从被子下面出来,看了看自己白色毛茸茸的前腿。完了,他又变回兔子了。他才刚刚化作人形,加上受了伤法力微弱,才维持这么会儿就又变回来了。
方才救他那人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所以才想着变成人偷偷溜走,谁知道外面那么多人。这下变回兔子,更跑不了了。肖战踩在被子上蹬了两下,无奈地蜷在一团。
王一博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么一幕。本来应该在床上的被子,掉落在了地上。被子上,小兔子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王一博有些奇怪,怎么好好的,被子跑这来了?
他放下从晚膳中带过来的胡萝卜,将兔子抱了起来把被子捡了回去。兔子被王一博抱起,在他怀中动了一下。怀中的兔子好似有些慌张,开始不安地在怀中拱来拱去。王一博顺了顺兔子后背的毛,安抚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饿了吧?”王一博一边摸着它触感柔软的皮毛,一边往桌子边走去。
怀中的肖战心里警钟大作,害怕极了。大意了大意了,怎么就睡着了?他要抱我去哪?他侧着脑袋四处望着,又看了看脚下。这么高,跳下去肯定被摔个半死。
什么味道?鼻子中突然传来一阵香味,肖战从袖子中抬起头,看到了前面的胡萝卜,登时两眼放光。王一博刚把他放下,他就蹬着腿过去了。今天大半天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扁了,他咔嚓咔嚓的吃得叫一个香。
一边吃一边还想,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坏。不仅给他包扎伤口,还给他吃的。可是一想起这几天他那些被杀掉的同胞们,他还是打心底讨厌人类。也许眼前这个人可能不像其他的人类那么坏,但他还是有些忌惮。
说不定他是想把我养肥了再吃了呢?不行,我还是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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