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交车,大雨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没报什么期望,撑着伞,听着音乐往宿舍的方向走。
可是在经过湖的时候,又忍不住的想要过去看一看。
Curiosity killed the cat
I’m a cat.
我一直认为,像我这样盲目固执的人是极其少见的。
可是当我踩着泥泞的草坪,钻过树枝,弄了满身满脸的水之后,看到淋着雨却还是蹲在桥下面喂猫的男生时,举着雨伞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你来了。”王一博的声音还是那样轻轻淡淡的,他全身都湿透了,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脑袋上,混着正在下的雨水一起落到地上。
但他好像丝毫不受影响,像往常那样,用手捧着猫粮喂猫。
“你怎么也不撑把伞或者穿件雨衣啊!”我靠近了他,比往常更近了一些,将伞撑在我俩的头顶上,不再让雨浇在他的身上。
他却只是说:“雨很大。”
“是啊!这么大的雨我还以为不会看到你们了。”不得不说,再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我居然感到无比安慰。
他没有接着我的话解释,而是将脸往我这边侧了一些,说:“你还是来了。”
“习惯了,路过就过来碰碰运气。”
我想蹲下摸摸同样被雨浇得湿乎乎的白色小脑袋瓜,可是我要撑伞。
我的伞并不大,如果我蹲下,再为我俩撑着伞,那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似乎过于近了。
于是我依旧站着,低着头看着白猫将王一博手里的猫粮吃完。接着又从包里拿出猫条递给王一博。他接过猫条,撕开,递给小白。
在这一方面,我们已经有了默契。
等到小白将猫条也吃完了,舔着嘴喵喵叫时,第一次,我向他发出了邀请:“你没带伞,一起回去吧!我送你。”
我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等待一个很可能被拒绝的回答。
等了几秒钟的时间,在我面前始终蹲着的人终于站了起来。
灯光本就暗得什么都看不清楚,雨伞又遮住了仅存的光亮。
他低着头站在了我的面前,这么近的距离,我发现他其实只比我矮了一点点。一米八是有的。
可看上去,却总给人瘦瘦小小的错觉,像个没发育完全的高中生。
脸也这么小,一顶棒球帽就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了,只有削尖的下巴露在外面。
令我意外的,他说:“走吧。”
我低头看着湿着毛却还趴在王一博鞋面上的猫,心里盘算着今晚是不是要把小白弄回宿舍里待一晚。
王一博好像也感受到了我的担忧,又弯下身,毫不犹豫地将猫一把揽到怀里抱了起来,说:“你放心,我带他回去。”
面子上我不想被他觉得我只是个表面假善的人,于是我急迫的解释:“我们宿管老师管的特别严,寝室里不能养宠物。被查出来,有点麻烦。”
话说完了,我又想起来也还没问他放不方便将猫带回去。
想必也不是那么方便吧!
他和小白相识比我要早,每天晚上都坚持过来喂猫,如果住的地方方便,应该早就领养回去了吧!
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的时候,他却像是知道我的顾虑,说:“没关系。”
声音被落在雨伞上的雨珠拍散了似的。
我想他这样说应该是没有多想什么了,便放了心。
一路上我们也没太多话聊。
“哦,对了!”我停下,将伞把往他面前递过去,“帮我撑一下伞。”
他接过伞之后,我从包的侧边袋里掏出今天还没来得及喂给小白的猫罐头,“这个你拿回去给它吃吧!”
我将背包单肩挎上,从他手里接过伞,他腾出手来,将罐头接了过去,跟我说谢谢。
认识半个月,我和这位新朋友第一次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说实话,我心里挺开心的。
人与人的关系大概是依靠着某种特殊的磁场而维系着。
有些人哪怕认识了很久,却还是会像两块同级的磁铁,相互排斥,保持距离。
而有些人却会在一次接触之后,甚至于可能仅仅是见了一面,就想要主动再次接靠近,想要关系变得更加的亲近一些。
回宿舍的路不长,不知不觉的我们走到了我宿舍的楼门口。
雨还在下,今天的时间比往日早了一些,寝室大门还没关。
所以我并不急着回去。我对王一博说:“今天时间还比较早,我先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儿?”
他却说:“没关系,就在前面。”
我还想坚持,可是他却伸手在我撑伞的手上轻轻的推了一下说:“回去吧!下次见。”
他的手很凉,甚至可以说是冰凉的。对此我有点担心,“你手怎么这么凉?”
“淋雨了,没关系。”他低着头,即便是跟我说话,也始终看着怀里的猫。
我隐隐觉得一些异样,或许他是觉得我们还不那么熟,不想让陌生人知道自己的住处吧!
我心里不免感到些许的失落,便不再坚持送他回去。
“那伞给你!明天你再还给我!”
说着,我有将伞往他的方向递。接着我又在他的嘴角看到了那浅显的弧度,他说:“我不需要!你快回去!下次见!”
又被拒绝,我便不再做多此一举的事。但还是嘱咐他:“那你回去要冲个热水澡,喝点热水再睡觉。夏天感冒很难受的!”
然后,我看着他的帽檐,见他点了点头。
我转身迈上了台阶,在进楼道之前收了雨伞。
感觉到门口的人还在,又转过身冲他挥了挥手。
大概是帽檐遮挡了视线,他的头向上微扬了一些,看着我。
于是,我终于看清楚了他面对我时候的样子。
如我所料,那的确是一张很好看的脸,五官立体而精致。只不过淋雨后面色不是很好看,被门口的灯光一照,就更显得苍白到毫无血色。
但这并不影响那张容貌令我惊艳的程度。
人就是这样,在围观全貌的情况下,总忍不住好奇和幻想。
我无数次不受控制的仅靠着那半张虚影的脸想象着他的样子。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可能会是个长得不错的男生,只是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清秀。
是那种连我一个男生见了,都要哇塞的长相。配上他那冷淡的气质,这样的男生居然还是单身。
我为此甚是惋惜。
他抱着猫站在雨中看着我,和每一次我离开湖边时一样。仿佛我不离去,他就会一直站在那里似的。
但大概是他的脸色太白了,还有直勾勾盯着我的目光,叫我心里闪过一抹怪异。
明知道自己应该转头离去,可脚下却不想挪动半步。
值班室的开门声打断了我的出神。值班老师披着衣服出来,打着哈气,看到我之后说:”下雨还这么晚才回来啊!”
“不好意思阿姨,我是不是又吵您休息了。”对此,我深感愧疚。
宿管阿姨却摆了摆手,眉头微微皱着,区别于以往的和蔼,絮叨着:“下雨就别再到处乱晃,早点回来!这是什么日子呀!整天这么晚回来!不听老人言,早晚要吃大亏的!”
这絮叨的模样和我姥姥还挺像的!
和阿姨接触了这些日子,直到阿姨是真的为我着想,我不禁苦笑,连声应着。
又余光扫到外面还站在雨里的人,心下有点焦急,一边对王一博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宿舍,一边继续和宿管老师解释:“知道了阿姨!刚才路上遇到了朋友没带伞,才耽搁了一会儿。以后会争取早点回来!”
当我说完了话再回头去看,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宿管老师拉了拉披在肩膀上的外套,不在念叨了,而是走到了楼道口站了几秒钟,像是在张望,然后很沉的喊了口气,走回来,招呼我去锁楼道大门。
外面已经不再有半个人影,我心里也算踏实了。
帮着宿管老师关上了楼道大门之后才回了宿舍。
早上暖壶炸了,我还没来得及买新的。也只能拿着脸盆和毛巾去公共盥洗室洗。
从心里来讲,我对这个空旷又昏暗的盥洗室充满了抵触。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走到盥洗室门口时,居然听见里面有音乐传出来。是那种从手机喇叭里功放出来,又在空旷的环境下回荡的音效,还伴着泼水声和不成调的低吟。
我走进去,右边的洗漱池正有个男生一丝不挂的站在那用毛巾往身上撩水,背上还有不少泡沫。
尽管都是男生,但我还是对眼前这副惊艳的景象有点招架不住,尴尬的咳了一声。
对方立刻下了一个机灵,咒骂了一声:“操!谁呀!”
那人转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见我拎着盆走进来,又骂了一句:“操!吓我一跳!”
我抱歉的勾了勾嘴角,拎着盆站在和他隔了两个水龙头的位置上。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晚上遇到跟我一样这么晚还没睡的人,心里别提多感激了!
但我没这哥们儿这么豪放,坚持穿着内裤,用水冲洗。
“哈喽啊!你也这么晚才洗?”
对方先开了口。
我抹掉脸上的泡沫回他:“是啊!我打工,回来得晚。你是哪个宿舍的?以前怎么晚上没看见过你?”
“我二楼的。楼上盥洗室没水,我才下来洗。”
对方像是洗完了,接了盆水往身上倒下去。水溅得满地都是,仿佛这屋里也下了一场雨。
浇完了水,那人擦干了身子,往身上套了条大裤衩就走了。走之前还跟我打了个招呼:“哥们儿,先走了!”
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卫生间里多做停留,匆匆洗完之后也赶紧离开了。
回到寝室,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全部困意。
我最近的睡眠是真的好差啊!明明累得姚明,可躺在床上之后却又总是无法踏实入眠,进入深度睡眠。
脑子里仿佛总有一个不起眼的分区在不停歇的工作着。
做的梦也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
就比如那个被大火吞噬的村落。还有那个小男孩儿,为何我会为他的离去而如此不舍和难过?乃至梦醒之后,我依旧无法将那种感觉从心里清掉。
是和我有着某种牵扯的预兆么?
以及连着两个晚上遇到的诡异事件。
这些事连起来,让我抓不到一个关键词来解释。
头很疼,耳鸣,进来整个人总有一种脑袋上被套了个透明罩子的感觉。
我觉得这可能是跟我近来晚归和睡眠质量差有关系,但我还是会忍不住的每天回来时都要去湖边和王一博一起喂猫,聊天。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