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撒谎吗?"陶桃的声音像秋日里的一缕风,轻而淡。她蹲着身子,视线与佟小谣齐平,阳光从她背后洒落,在地上投下一圈毛茸茸的光晕。严清婷站在一旁,忽然意识到——世界上能把孩童的戏言当作严肃对话的人,大概只有陶桃了。
佟小谣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胸口小幅度起伏着,像只受惊的小兽。她不敢直视陶桃的眼睛,只能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陶桃极有耐心地等待着,手指轻轻拂去女孩脸上的泪痕。不知过了多久,佟小谣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因,因讨厌她……"
没有斥责,没有说教,陶桃的眼神反而温和下来,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涡:"虽然每个人都有讨厌谁的权利,但是我还是想问问咱们夭夭为什么讨厌心怡呢?"她的声音像融化的蜂蜜,甜而不腻。
"就...就是讨厌。"佟小谣咬住下唇,倔强得像只小河豚。
小孩子嘛,总是嘴硬。
陶桃挑眉,将她往自己身边更拉了近一些,低声凑到她耳边说的“让我自以为是的猜一猜,嗯……是因为我吗?”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佟小谣浑身一颤,眼泪再次决堤:"你每次找她都只理她不理我了!你就是偏心!只喜欢心怡!不喜欢夭夭!我讨厌王心怡!讨厌!"
严清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陶桃则露出无奈的表情。
小女孩儿心思细腻,爱争风吃醋也正常,可能还是因为佟小谣生长环境的原因,缺乏安全感,需要多一些耐心。
余光看到了躲在墙后面偷听的某个小朋友,有些想笑。
还真让我猜对了?
"怎么会呢?"陶桃捧起佟小谣哭红的小脸,拇指轻轻摩挲她发烫的脸颊,"你跟心怡都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小朋友。"她的声音轻柔如羽毛,"而且咱们夭夭这么可爱,这么乖,这么聪明,谁会不喜欢呢?"
陶桃将佟小谣转了个方向,凑近她耳边说悄悄话:"而且你看啊,其实心怡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们夭夭呢,她真的好想和我们夭夭一起玩儿啊。"她朝墙后使了个眼色,那个小脑袋又怯生生地缩了回去。
佟小谣止住哭泣,眼中浮现困惑。陶桃继续道:"其实也不能全怪我们夭夭,是不是?下次要是再觉得我偏心,你就骂我,我绝对不回嘴。"她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但是...今天夭夭因为我的原因,没有经过心怡的同意就推着她到处跑,一是你没有顾及到自己的身体,二是没有想到心怡,这是不是不对呀?"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佟小谣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迟疑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小孩子其实一直都是很好哄的,只需要你把它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给她应有的尊重,以及耐心,但能做到的大人实在是很少,毕竟他们有着成熟且不能低头的理由。
这样的话,让十六七岁,拥有着孩童般的天真和一些半成熟想法的少女来解决就容易的多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陶桃温声提示道。
佟小谣想了一下,转身朝那道墙后走去。
两个人也打算跟上去看看。
陶桃起身,只是似乎没站稳,腿一软往后栽了一下,不过幸好严清婷就在她身后,结果就是陶桃一脚踩上了严清婷鞋。
陶桃回了回身,摇了摇脑袋“不,不好意思,蹲久了,腿有点麻,一站起来感觉两眼一黑的。”
“没事,你可能是贫血。”陶桃本来也没多重,被踩了一脚,其实感觉也不大。
“啊?哪儿来那么多病啊?”陶桃撇撇嘴,活像只被说中心事的小狗。
跟着佟小谣走到门后,果真发现了王心怡就坐在那里,也许是被发现的心虚,慌忙的样子像只小鹿。
两人跟着佟小谣来到墙后,果然发现了假装在做数独的王心怡。女孩手中的笔在纸上胡乱划着,根本不在格子里。见到佟小谣走近,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推你的。"佟小谣别扭地道歉,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王心怡立刻摇头,笑容绽放在圆脸上,露出两颗小门牙。佟小谣嫌弃地皱眉——摇头的样子真傻!她正要离开,却被王心怡拉住了袖子。
王心怡双手比划着复杂的手语,见佟小谣一脸茫然,急忙翻开数独本边缘,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字:「我想和你一起玩儿,可以吗?」
佟小谣盯着那行稚嫩的字迹,突然夺过笔,在本子上用力写下一个「好」字,笔画几乎戳破纸张。
"心怡,这个是夭夭给你准备的哟。"陶桃适时递上可乐,眼睛弯成两道桥,"其实她很喜欢你的,只是不太会表达。"她轻轻抚摸王心怡的发顶,"你稍微比佟小谣懂事一点,可不可以多照顾照顾她呀?"
陶桃没有直接说王心怡是姐姐就要多让着佟小谣点,本身这就是没有道理的,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谁也没有必要让着谁。
王心怡的眼睛亮了亮,看着好像很开心,从背后拿出了一只竹蜻蜓递给陶桃,一边比划着一边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
“幺,玩。”
陶桃眉眼弯弯“好,你们也好好玩。”
说完,佟小谣就推着王心怡去别处玩儿了。
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的严清婷终于悻悻开口了“你真的没有学过儿童心理学吗?”
“儿童心理学是什么学?”陶桃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回道。
“就是研究儿童心理发生发展的规律,以及儿童各年龄阶段心理特征的科学,属于心理学的个体心理学范畴*。”
“……听不懂。”陶桃怀疑严清婷是个AI,为什么她总是能蹦出些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而且听起来还很高级,很专业的样子。
“那就是天赋吧,你可能天生就是当幼师的这块儿料子。”严清婷一准儿就猜到她不知道。
“天赋吗?那这天赋可太棒了!我还以为我自己啥都不会呢。”陶桃很开心,好像真的在为自己与生俱来的优势而感到兴奋。
什么都不会吗?严清婷从不这么想,陶桃一直有着常人难以匹及的优势与天赋,也许她自己不知道,与她相处的人却很明白。
拥有那片赤诚而明媚的心的少女无人匹敌。
“他们一直这么叫你吗?”
两人从阴暗的房子里走了出来,东怡本来所处的地方就是个盆地,一到秋冬天就潮湿的不行,那间灰暗的小房子待久了就会钻出一股霉味儿,让人头晕眼花。
出来透透气是不错的选择。
“什么?”陶桃歪头看严清婷。
“幺哥,幺姐,还有……幺妹儿?”严清婷回忆着脑中的称呼,他有些不确定这些到底是不是在叫陶桃。
“啊……这个啊,你不知道吧,方言里面“幺”就是最小的意思,就算是陌生人叫你幺妹儿也没问题呀,跟我们说的小妹妹是差不多的。”
“至于其他的嘛……”陶桃思索了一下“我也忘了是为什么了,可能是我刚来这边的那会儿,可能是这边几条街里最小的吧?”
E市更多的是保留80年代农村那会儿,远亲不如近邻的传统,比起城市它更像个乡镇,几条街的邻居在一起好像是一家人。
就像她在这里的家,就是由佟小年殷楚城他们几个构成的,即使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明白。
严清婷想象着刚来E市的陶桃——会不会比现在更单纯、更胆怯?和她自己被扔到陌生环境时的冷漠防备完全不同吧?
和她自己来比一定很不一样吧?
严清婷轻笑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那为什么他们不叫你陶崽呢?”随即又思考了一瞬,起了戏谑的心思,低声道。
“或者是……幺崽崽?”
哇塞,开始撩起来了。ヾ(´∀`。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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