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了车牌上报，再跟踪，宋嘉年发誓这么刺激的事还是任职来头一次。
眼看着这辆车要往高速开。
朴智旻:“要带金琉森去哪？”
罗羽平:“要继续跟吗，马上出辖区了。”
这才是重点。
朴智旻:“故意的……”
不知道是说金硕珍离开江恒是故意的，还是金琉森离开广华区是故意的。
朴智旻:“你跟着宋嘉年的车回去，我跟着。”
罗羽平诧异地看了眼朴智旻。
朴智旻:“现在没有任何依据能支撑我们的行动，所以很多资源都不能用。”
言下之意便是出了意外不能负责，检察院也不能平白空着好几个人。
朴智旻:“听我的吧。”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管陷阱与否，朴智旻都得跟过去。
金琉森所在的车辆很快出了广华区，驶离一段高速后进入分叉口，开往晏平方向。
那地方朴智旻算熟的，毕竟为了光明正大回到广华，他在那里蛰伏了四年之久才抓住机会。
一想到曾经堪称晦涩的记忆，朴智旻盯着前方车辆的眼神也愈发幽深起来。
为什么他们要去晏平，那里不算远又不算近，风华资本也有产业在那边？
说到底朴智旻还是怀疑这次偶遇和金硕珍有关，毕竟那人城府之深计谋之多让人防不胜防，可又觉得有些牵强。
不过开车的男人是保险公司的职员，保险这东西抬上来很多人想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赔偿与受益人。
赔偿……难不成和金琉森的爸爸金风远有关？死人是没办法开口说话的，假设金硕珍与他的死无关，那么让金风远死的凶手，第一个用意就是封口。
按这个思路下去，金风远肯定知道什么要紧的秘密，那也是不想让金硕珍知道的。
就像关樊林的死一样。
朴智旻斟酌着很多种可能性，思前想后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金琉森这次出现肯定不是意外。
在高速上跟踪不是件难事，毕竟就这么一条路，如此尾随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总算在车流中下了高速，驶上这段公路往市区前行。
从这里开始就需要小心了，朴智旻换了车道落后两辆车的距离，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走向。
五分钟后，朴智旻却在后视镜里发现端倪。
那是一辆深红色交杂黑色花纹的中型卡车，看上去不算新，之前在高速上时这种类型的大车并不少见，但现在距离市区不算远了，按交规而言，它不能在这个时段驶入热闹路段，所以它的存在非常突兀。
前方红灯，朴智旻在自己的车道上缓慢停车，眼睛紧盯着左侧后方。
不对劲。
那辆大车仿佛洞悉了朴智旻的想法，它居然开始加速，目标很明确，奔着金琉森的车就去了。
可它和金琉森的车之间还有一辆车！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来得还快。
“哔——！！”
朴智旻按响了喇叭，动静在眼下比较清冷的路上非常刺耳，他猛地打了右边，在那辆卡车过来之前一脚油先撞了前面的头车，撞的非常干脆。
空间空了出来，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左侧卡在中间的车辆突然意识到后面的阎王要来夺命。
区区几秒的间隔和一米的距离却是救命的生机。
“呯——呯——！！”
朴智旻那辆车前后接连被撞了好几下，安全气囊弹出来直接撞碎了外面的巨响，他可谓头晕眼花，还坚持着意识看左边的情况。
卡车歪到公路中间的绿色隔离带上，前半部分倾斜着，金琉森那辆车因为惯性直接被怼出去好几米，直接滑到十字路口的中心位置。
它暴露出去，朴智旻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幻想里就觉得没准左右又会冒出来卡车直接碾过去，金琉森就这么当场死亡的画面。
可辛运的是这个点左右的车流量不算多，也没有卡车，大部分司机好像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大多数车提前做了减速，但也有一部分车辆发生了剐蹭事故。
它们七扭八歪地遍布在路口上，喇叭声与人声此起彼伏冲的耳朵嗡嗡作响，朴智旻来不及多想，捂着混沌的脑袋，咬牙开了车门。
卡车头部在冒烟。
朴智旻:“报警！”咳了几声才提高音量，“报警啊！！”
朴智旻无暇顾及那个卡车司机，他跌跌撞撞了几步好不容易恢复了清醒，第一时间奔向路中间的银色轿车。
朴智旻:“金琉森！金琉森！！”
整辆车翻过来，车门变形了，他弯腰查看里面的情况，第一眼就看到车身下方滴答答流淌的汽油，金琉森和尹郁安都意识不清，好在身上都绑着安全带。
凭他一人实在很难做到营救并疏散，不过周围应该有人更早报了警，朴智旻很快听到鸣笛的声音。
“人离开！不要管车！！”
“所有人离开那！”
消防和救护车先到了现场，没隔几分钟交警大队也来了。
仓促之间朴智旻的目光搜索着四周，他认为这绝不是金琉森运气好，而是想要他命的人不想暴露自己才临时收手。
原因呢，是发现朴智旻掺了一脚？
凶手肯定还在现场。
朴智旻:“我是广华检察院的检察官朴智旻，但我的证件没在身上，那个人是我们追查案件的重要证人，我要跟着一起过去。”
对方是负责辖区的警局警员，他有些接收不及地听着朴智旻语速极快地自我介绍，以及后面的内容提要。
朴智旻:“那辆卡车的司机一定要重点审完……”
警员却摇摇头，神色复杂地说道。
“那个人没有生命体征了，死亡原因和事故原因我们还要再调查，朴检……可以这么称呼你吧，您先去医院检查下吧，正好跟着你说的证人。”
朴智旻脑袋发懵，好像还没接受卡车司机已经死亡的消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额头上的血已经干了，又麻又痒的痛像蚂蚁一样细细密密啃食着大脑神经，他这才发现晕眩一直没有停止。
朴智旻:“……好，辛苦你们了，这里所有人的身份与车辆信息都要检查，我们交换下号码，有什么随时联系。”
骇人的大型事故现场一人死亡，13人受伤，朴智旻在讲明自己的身份后第一时间跟着金琉森的那辆救护车离开了现场。
这时他突然有点庆幸这里是晏平，不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仔细思考下还能联络曾经的同事。
手机屏幕裂开了，朴智旻用染了血的袖口内侧擦了擦，一个人坐在抢救室外面的椅子上。
金琉森在里面，尹郁安则在另一边的抢救室，两人的伤势都不轻。
“先生，您的检查还没做完呢。”
朴智旻抬头看了眼很不满他自作主张的护士，勉强挂了个笑意。
朴智旻:“我没事，等同事过来了我就去检查，谢谢你。”
护士没办法地叹口气，只好嘱咐他一定别忘了后，才转身离开。
朴智旻早就知道水深是什么意思，这么突然的事故现场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但他还是很难习惯方才还好端端的人，转眼就命丧黄泉，哪怕对方是罪大恶极的凶犯，也不该用这种方式让他付出代价。
这次是他跟过来了，如果他没跟呢。
现在是不是就收到金琉森的死亡消息了？
这么想着，朴智旻拿着自己那部碎了屏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朴智旻:“金总，你现在在哪？”
竟然打给了金硕珍。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似是也没想到，朴智旻竟然还敢给他打电话。
金硕珍:“卞海，朴检有什么事吗？”
那边仿佛还有海浪拍打的声响，悠闲又自由，朴智旻勾起一个讥讽的笑。
朴智旻:“有，你堂弟刚刚差点被车撞死，现在他的直系血亲已经离世了，你这个唯一能出面的长辈是不是可以找时间来一趟。”
金硕珍:“抱歉朴检，你说的是我哪个弟弟？”
金硕珍的语气彬彬有礼，甚至带了一点担忧。
朴智旻都能想象出他那虚伪的表情。
朴智旻:“金南俊都快跟你脱离关系了，自然是你那个叫金琉森的弟弟。”
金硕珍:“哦，你继续讲。”
都是有弟弟的人，竟然这么天差地别。
朴智旻:“他现在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就算保住命也不代表后面不会死。”
这下金硕珍又沉默了，朴智旻也不着急对方回应，也不挂电话，只是缓慢继续道。
朴智旻:“金硕珍，不管金风华的昏迷金风远的死，金琉森的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我都希望你能明白一点。”
朴智旻:“今天的金琉森可能就是明天的你，你，是逃不掉的。”
朴智旻说后面几个字时声音都在颤抖，仿佛压抑着某种险恶的念头，那念头一旦破土而出，连他都会不认识自己。
在静默中朴智旻合眼舒口气，平复了情绪。
朴智旻:“晏平市第三人民医院，从卞海坐飞机的话晚上就能到了，我等你。”
朴智旻:“一旦在这期间又发生什么事，我会统统算在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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