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照旧不稳的过着,时间离除夕夜越来越近了,陶桃现在每天过的也就是写写作业,然后晚上和严清婷聊会儿天平凡,普通却十分有趣的日子。
不用担心房间里会不会突然停水停电,也不用担心下一顿饭该怎么解决,更不会饥一顿饱一顿,最初的两天过惯了提心吊胆日子的人确实是不适应的。
但人在安心又温暖的氛围里总是会很快的习惯,并喜欢上这种感觉。
陶桃后来也就没再想打工的事了。
只是今天晚上陶桃在和严清婷通话要结束的时候,严清婷突然神情变得有些奇怪,最后郑重的说“之后可能没办法打视频了,你好好写作业,到了除夕夜会很幸福。”
陶桃来得及搞懂严清婷说什么还想问一句,不能打视频的话能不能打电话,没有电话的话语音也行啊,但还没来得及说严清婷就挂了视频,后来发消息也没回,陶桃只好当严清婷是上课太忙了。
“严小姐,严总取消了您下一场的钢琴课,有事找您,您最好赶紧去见一下严总。”
房间外,不知是哪个佣人喊着,这个房子就这么大点儿,叫个人,还要人传话,这些不管是富二代还是世家子弟的习惯,一直让严清婷觉得他们总把自己的位置放太高了,这样的话摔下来很容易就粉身碎骨。
“知道了。”
严清婷见严峰的时间太少太少了,要不是这个人一直在给自己施压,她都快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入土了?
但不管怎样,每次单独这样和他说话时,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如果说真的话,严清婷依旧是惶恐不安的。
“父亲。”
“嗯。”身居高位的男人依旧像他们上次见面那样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没有多分给严清婷一点儿眼神,在严清婷数着心跳声的第七分钟,男人终于沉闷的开口。
“最近在衣帽间做什么。”语气平稳,直入主题是严峰的习惯,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无形泛着淡淡的压迫感,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手上的文件就会砸到脸上。
“每天晚上的第六节课结束后,会进入房间,然后隔半个小时再从衣帽间出来,这中间的时间你都做了什么?”
男人总是不怒自威,也许是跟他谈吐的时候总能想起他在商业中那股从不给别人留活路的狠劲。
还能做什么,只是和陶桃视频了而已,严清婷早就知道会被发现,所以提前和陶桃打了招呼,只是她没想到,只是第五天,严峰就调了监控。
严峰依旧自顾自的提着问,明明是在向严清婷问问题但似乎并没有给严清婷回答的余地。
“我一直以为你应该已经做到对普通的外在没那么多需求,你应该明白你是为了什么而活的,如果你跟那些每天能游玩享乐的小姐一样的话,你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出意料的,严峰已经完全给严清婷想好了理由。
严峰无非就是觉得严清婷变成了他眼中青春期不着调整天只知道臭美玩儿乐的大小姐,只是因为在衣帽间多待了一会儿,也可能没那么夸张,但总归有这样的想法。
严峰的偏执就表现在他不需要别人帮他解决问题,他只需要别人赞同他的想法就行。
这场谈话的结果,严清婷已经看得见了,那过程也就没那么多意义了。
严清婷很自然的就接过话“抱歉,父亲,是我没有克制好青春期的冲动,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自己去领罚。”
“嗯,注意不要留痕迹,后天的宴会你必须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你要记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到底是谁带给你的。”
“是,谢谢父亲。”
带着平静的语气和最后恭敬奉承的态度是千锤百炼的后果,反正结果都一样,不如让自己少受点罪。
她和严峰更多的只是互取所需,哦,不对,是主人和狗。
到了每个月手机里的内容被拿去例行检查的时候,严清婷将ID卡抽出藏在了监控座底下面,换了另一张,然后就是默默的等着除夕夜的到来。
后面的时间严清婷过不清不楚,暗室里没有阳光,也没有白天,于是对时间的概念只能通过被折磨的醒过来后又昏过去的次数来猜测,这些人很听严峰的话,说不留痕迹,就真的一点儿痕迹没留。
除夕夜这天,她终于拿到了手机,这次的宴会厅安保很严密,进去后所有的信号都会被屏蔽,所有记录设备都会被没收,所以她只有十分钟。
打开手机的第一时间严清婷就弹开了微信,果然陶桃真的又给她发了消息。
严清婷还来不及想要怎么跟陶桃解释这几天的失联,就点开了聊天框。
是跟她说上课太忙,来不及回消息,还是说电话坏了呢?
严清婷看聊天框发来的短信,微微皱眉,好像是一条链接?
一棵小桃树:+通宵://点亮吉祥的灯火,默念平安词;绽放五彩的礼花,默祈吉祥语;发送心灵的祝福,情谊洒满街。祝福你幸福安乐,好运久久,事事如意,开心永远腾空虚火giD*
一棵小桃树:拼夕夕帮砍一下,谢谢。
严清婷:???
拼夕夕是什么?不是……等等,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YQT:。
对方几乎是秒回。
一棵小桃树:诶?你终于回消息啦,除夕快乐呀![烟花][烟花],你今天没什么事儿吗?
一棵小桃树:额……那个你不用管,我最近太闲了,瞎整的,一猜你肯定都没有听过这个APP。
一棵小桃树:(脸红桃子.Jpg)
严清婷她没太多时间去细想,一边回复陶桃,一边切屏出去,在应用商城里找这个叫拼夕夕的APP。
YQT:一会儿要去参加宴会,可能没有办法回消息,你可以先发,等我拿到手机再一条一条回。
一棵小桃树:哦哦,那你忙吧,我不吵你了。
一棵小桃树:[委屈小狗.jpg]
好可爱……
严清婷默默的存下表情包,利用最后的五分钟,下载好了APP,居然是个购物软件?而且一看就是一种骗局,着实没想到陶桃会上这种当,不过严清婷还是完成了助力。
“小姐,宴会马上开始了。”
“好的。”
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想说,只是她没有把握,所以为了别徒生烦恼,她还是决定等到了那个机会再说。
不管是好消息和坏消息,晚点都不迟。
——
看完严清婷的消息后一秒,陶桃朋友圈就看到了黎晓新弹的动态。
是一张她和林杏溪的合照,角度像是偷拍的,配文是——林杏溪那个家伙说我又胖了,礼服都穿不上了[哭哭]
礼服?哦对,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好像年过节的都要举办几场宴会来着,不会和严清婷是同一场吧?
陶桃很想问问,但又觉得问了也没什么意义,搞得像阴阳怪气的羡慕,本来也不是和她们一路人,她现在的处境应该连中产家庭都不算。
陶桃然后觉得自己没脸没皮,又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在死要面子,平时好像都没什么的,发生了什么就会将这种现实刻画出来,如果这个时候跳出来的话,很容易就被冷眼相待吧。
等她问了,下一句黎晓就回她是不是也想去,就老实了。
黎晓来说话也大大咧咧的,为了不要自讨苦吃陶桃默默关了手机。
今晚的除夕夜,也不知道阿婆会煮什么好吃的,其实煮什么都行,重要的是一起吃年夜饭的人。
嘿嘿,要是有炸酱面就更好了……
一边儿想着,陶桃一边儿走下楼,厨房里阿婆忙活着,从下午就开始准备,一边儿煮的菜,还要一边儿防止陶桃过来给她帮忙。
这里即使没有老式的灶台,炊烟也并不少,也许是吹油烟机用了太久吸附力已经没那么好,混杂着各种菜品的香气,看到了年味。
小复式楼没有多太多的装饰,甚至连对联都没有贴,只有老人家前几天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一点儿没留尘灰。
陶桃自认为自己不算太懒,也觉得自己勤快的时候不在少数,可在阿婆这里,她好像真的寻回了一点孩子气,阿婆真的和她说的一样,没有让她手上多一点灰尘油渍,甚至想到陶桃也许跟她真的有了代沟,不再打扰。
她用她的行动证明,陶桃是有家的孩子。
“阿婆别忙活了……你做的菜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这些剩菜至少能吃三天。”陶桃扒着厨房门,辣椒呛的她够呛,那张折叠的小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嗯……过年必备年味套餐,香肠,腊肉都有。
“哎呦,这就不用你操心喽,你出去,出去,快把门关上,一会儿烟跑到屋里全都是啊。”阿婆笑着挥挥手,又把陶桃赶了出去。
电视机一直在放着,只是没人去看,阿婆不懂这些,陶桃回来之前电视机一直都是摆设,陶桃回来后阿婆也不会调,于是就一直放着中央一台,阿婆还奇怪,怎么没有动画片。
虽然她不知道陶桃其实并不爱看动画片。
陶桃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春晚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长安街那一条巷子,也就小年姐店里的那个老式电视机里能放点儿画面出来,可就是那电视机放出来的台也是一卡一卡的雪花屏。
气的小年姐又拍又捶,最后电视机彻底是报废了。
陶桃看了一眼时间,春晚是几点开始的来着正想着,门外响起了消防车的鸣笛,正从他们街道旁疾驰而过,陶桃走到窗边往外面望去,不知哪户人家在除夕夜失火,窗边的视野狭窄,看不到其他的楼房,这时候失火,运气当真是不太好,希望一切都能平安吧。
消防车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代替他的是突然亮着灯闯入眼中,恶心的人完全睁不开眼睛的灰色大众车。
直到这辆车就这么直直的停在门口,黑夜中的两个身影仍让人不可置信,这样一个仅仅只是出现就让陶桃觉得呼吸浑浊的人只有一个——陈凯。
陶桃很希望自己只是看错了,可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却那么真实,陶桃没动,她往后退了两步,努力保持镇定,她需要好好的清醒一下。
阿婆听到敲门声急匆匆的从厨房里出来开了门,男人脚步轻浮搂着身边女人的腰,陶桃脑中弦绷得很紧,根本不愿意看到这张脸。
男人脏兮兮的踏过外面泥泞的沙土,连带着自己身上的恶心劲儿,染脏了阿婆才扫的一干二净的房间。
随着男人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侵袭过来,陶桃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在木质家具的映衬下,眼睛微微蒙上了一层雾,每眨一下都显得阴沉。
可阿婆好像并不意外,依旧笑着将男人招呼进屋,陶桃不知为何阿婆能笑的如此开心,笑意不是慈祥,但确实直达眼底。
陈凯浑浊而贪婪的目光,有些邪恶的扫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直到他看到愣在一旁的陶桃,立刻挂上了虚伪的嘴角,如同一个真正疼爱侄女的舅舅。
陈凯这个人,几个月不见,真是越看越贱了。
明明做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偏偏还是这副死出,陶桃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窗户纸捅破了还要装不知道,是吗?
陈凯,你今天晚上最好什么都不敢做,不然就算是断了条手,我也要咬你一只眼珠子。
总算是明白阿婆这几天为什么都如此的令人安心了,甚至安心的让人开始担忧,开始不可置信,她是想给足了陶桃安全感,好为今天进行这一场年夜饭铺路。
“哎呀,小桃都放假了嘞。”陈凯亲热的朝陶桃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一中的伙食就是好啊,看给我们小桃养的,白白胖胖以后肯定好嫁人。”
只是陈凯往陶桃的方向走五步,陶桃就往后退十步,直到走到尽头,退无可退,她就直接掉头转弯。
多说一句话都是恶心。
陈凯见自己下不来台,眉心稍稍压弯,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稍纵即逝的愤怒一闪而过,很快又带上了虚伪的笑容,径直坐在了餐桌上。
杨静怡一进门儿就已经坐在餐桌上了,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玩儿手机,玩儿了一会儿就直接端起桌子上的碗开始加菜。
一桌好好的菜,人还没齐就被她一个人搅的乱七八糟了。
两人是空手来的,那就不是拜年,要么纯贱,要么“要债”。
陶桃甚至不想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那么她该怎么办呢,今天是除夕夜,她等这一天很久了,今天本来应该是跨度了十年以来,她和阿婆第一次在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光下好好吃饭。
第一次变成唯一一次,变成最后一次,的这一件不管回忆了多少次,都还是会觉得遗憾的事。
就像刚才被逼到墙角,必须转弯才有活路的陶桃,她退无可退,也没有后路,从来没有人为她设想后退路,原来直到如今她的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明明知道很恨,为什么阿婆还要把陈凯找来,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恢复,明明阿婆应该知道陈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那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机会,尝试调节。
就只是因为这是她的儿子?
这样一想,再次看到阿婆的笑,只觉得似乎只有些讨好的意味,甚至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能在其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欢喜。
原来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其他选项只能被迫和陈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陈凯,我希望你不要把这场年夜饭变成你的夕阳饭。
陶桃默念着,嘴角微抿情绪再怎么去平复,也只能保证面无表情,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严清婷那张冰块儿脸。
呵……求冰块儿脸,在线等,挺急的。
一直好好的年夜饭就这么没有了,陶桃甚至无心去关注电视上有没有播放春晚,她只是烦躁的拿着筷子低着头,没吃饭,也没抬头,哪怕是和饭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一次眼神的交流。
她在等,等熬到陈凯离开,她要问阿婆一个明白。
这顿饭没了就没了,年夜饭与其他不同的意味不是因为今天的日期,而是意义,那么明天,后天,大后天,只要她在,阿婆在,什么时候不是年夜饭呢?
可某些事情已经成了事实,她不要求去弥补了,她只想要得到她应有的尊重,至少局中人应该清醒的承认这个现实吧。
这顿饭吃的像动物进食,是陈凯随便客套了两句,打破了沉默,问来问去,也就是那几样,陈凯关于陶桃但是一点儿的关心,所以问了几句学校的事儿,才提出了真正目的。
“小桃,你看你都放假了,也没什么事儿干,要不来照顾一下你舅妈吧?”他说的理所应当,似乎忘了几个月前他有提过同样的问题,下场惨烈,被拒绝的干脆,甚至被骂了一顿。
只是这次与几个月前不同,阿婆的声音不大,说话也是试探性的“小桃这才刚放假,她们高中作业很多的,之前期中考试老师还夸小桃有进步呢,你就让她好好学吧。”
“有进步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直接找个男的嫁了,要我说你就不该送她进去上那什么东怡一中,学费那么贵,完全就是浪费钱!”没说两句,陈凯就吼了起来,好像比起提要求,他更适合参加一场,谁声音大谁就赢的游戏
“你把钱都给这个都给他了,那以后你孙子的学费怎么办?”陈凯丝毫没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而且,妈,你都一把年纪了,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干嘛?干脆把这房子卖了,拿了钱,等你孙子出生以后给他买学期房用,大不了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呗。”
“东怡一中那种地方是她这种没人要的小野种该待的吗?真以为到时候考上个大学。出来以后就能挣钱养活自己了吧?到时候还不是照样要老子掏钱。”陈凯根本就不在意除他之外的人有没有耳朵,似乎他以为所有人都会折服于在他的威严之下不敢反抗。
大男人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轻轻松松就能把一个女孩子毁的一无是处。
无论是这些年陶桃的生活,还是现在陶桃上学用的学费,没有一分钱是陈凯拿出来的,甚至是这些年陈凯好吃懒做,混吃等死一点点消磨掉陶桃父母留下来的积蓄,如今他们住的那那座房子都是陶桃的父母留下来的。
如果没有陈凯,陶桃还会被逼到今天这一步吗?
“就她这样的,就应该好好动动脑子,至少应该比她妈那个婊子聪明点儿,到时候出去……”最后那个令人作呕的字眼还没说出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鱼汤就已经把他浑身淋了个遍,滚汤的汤汁混着鱼刺,痛的他惨叫了一声,本来就由于激动身体靠后。
这一下更坐不稳了,凳子就直直的向后倒了去,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瓷碗碎的干净,瓷片将他整个脸都模糊的血肉一片。
瞬息之间,嚣张的无可厚非的某个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味的惨叫,连眼皮上都有瓷片划出的血痕,无法睁开。
惨叫声,惊慌失措的呼救声,混杂一片,陶桃的指尖还因刚才触摸到那滚烫的汁水泛白,起了泡,这一瞬间好像确实感觉不到疼。
那圆圆的杏眼现在冷冷的垂了下来,她那张很乖巧的脸在此时让人看的发颤,如果不是见过,你完全想象不到一个所有五官都散发着温柔气息的人,如何会露出一个,与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符的阴冷感。
“你,你……16岁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杨静怡一边想办法给陈凯清理伤口,一边颤抖着威胁道。
陶桃现在的表情,干出什么都不过分,也许是心虚作祟,杨静怡甚至害怕这个没她高的小女孩儿能立刻掏出把刀子向她捅过来。
“嗯,我等着。”陶桃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表情意味深长,目光在陈凯身上停留了几秒就离开了“他应该为刚才他说了什么话而害怕后悔,最好早点去我妈坟前磕头谢罪吧。”
陶桃又顿了顿“算了,你们还是别去恶心他们了,找他们也没什么用,像你们这种脑子不好的人,应该去医院,如果医院都治不好那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我不把你们当人,你们还真就不当人了。”
这是她摔门而出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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