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楚城那辆破三轮在雪地里"突突"作响时,陶桃正盯着严清婷的侧脸发呆,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女孩苍白的皮肤上流淌,像给冰雕镀了层金边。
“桃崽,这里!”
刚出车站陶桃就听到老远有人喊,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殷楚城。
陶桃注意了一下周围,嗯……真好,只有严清婷,她气冲冲的冲到殷楚城,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桃崽,也是你能叫的?!”
“嗷嗷嗷,错了错了错了,姐,陶姐,你是我唯一的姐。”陶桃这才松了手,殷楚城嗷嗷的捂着耳朵,古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伸能退,打不起,我还躲不起了。
殷楚城小声嘀咕道“怎么小年姐就能叫……”
“嘿,你要是能包我初中三年的学费外加伙食费我也让你叫。”
严清婷顿了顿,桃崽这个名字,很可爱,陶桃脸红炸毛的时候,也很可爱,那如果……
严清婷悄悄凑到陶桃耳边,平静的道“如果我帮你交后面高中的学费你能让我叫吗?”
陶桃捂着发红的耳朵一个后撤,不知怎么下意识就往殷楚城那个地方看,确认了殷楚城在前面好好开着他的小三轮儿,应该没有听到,才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严清婷!你怎么老是一脸平静的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这比你上次说视频一次给1000还要吓人!”
“你们这些有钱人的钱都是大风吹来的吗?!谁让你给我交学费?!你真想当我妈啊?!”
严清婷有些无措的眼神不知往哪儿放,她有的就只有这些,她总想用着自己仅有的那些东西表达些什么,但却每次又搞得很尴尬,好像表达爱意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既要表现出自己的真诚又不能让别人难堪。
好像一只身在半空想要抓住那虚无缥缈的风,最后却又收回的手。
陶桃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的有点过,另一只耳朵也红了,低着头小声道“再说了,我也没不让你叫啊……”
严清婷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叫你桃崽,桃崽崽,陶小桃……”
再说下去陶桃就要发烧了,她赶忙去捂严清婷的嘴“好了好了,你想叫什么都行,叫妈都行!快闭嘴吧!”
三轮车在雪地里划出歪歪扭扭的轨迹,殷楚城透过后视镜看见两个女孩纠缠的身影,突然觉得嘴里叼的烟索然无味,他摇下车窗让冷风吹进来,却吹不散车厢里弥漫的甜腻气息。
陶桃愣了愣“说起来,小年姐呢?”
她回来的消息是在路上的大巴车给佟小年发的,小年姐说会来接她,虽然殷楚城来,肯定也是佟小年叫的,但佟小年没来,陶桃心里肯定还是有点失落。
一拳十个臭傻逼:小年姐,我回来啦。[兴奋][烟花]
AAA房介佟姐:那你还赶得挺早,卡着除夕回来呢?
AAA房介佟姐:行,到时候骑摩托车来接你。
一拳十个臭傻逼:那个[向右指][向左指],我跟朋友一起回的……
AAA房介佟姐:?谁?
AAA房介佟姐:婷婷?
一拳十个臭傻逼:……对。[谄媚]
AAA房介佟姐:你这朋友跟你关系还挺好哈,过年都不回家了。[微笑]
AAA房介佟姐:呵,行,那我开三轮儿来。[微笑]
陶桃现在想起聊天记录里佟小年意味深长发的那个微笑表情包,都觉得那个眼睛像是在给她翻白眼,为什么总感觉莫名的心虚呢?
“哦……小年姐啊……晕倒进医院了。”殷楚城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啥?!!”陶桃一个激动的一个起身,整个小破车都踉跄了一下“这么大事儿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为什么晕倒了?!”
殷楚城被震的耳朵疼“诶,诶,诶,你坐好!小年姐也没多大事儿,我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她就醒了,我给她挂了号,不然她非要跑到诊所去,然后他跟我说他还要来接你,就把我赶来了。”
“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晕了?”
“害,被夭夭气晕了呗,这不最近又吵起来了,我送完货回来发现夭夭刚哭着从店里跑出来,然后佟小年就晕了,估计又是因为领养的事儿吵架了。”
“领养?”陶桃听的一头雾水。
“嗯,小年姐没跟你说吗?哦,对,你们现在作业挺多的,她估计不想打扰你。”殷楚城顿了顿“就是小年姐最近又在给夭夭找领养家庭了,辛辛苦苦找了半天,最近终于找到一个,而且家庭条件不错,还是愿意给夭夭治病的,结果那丫头根本不愿意去见,这不,就吵起来了呗。”
“唉,本来,过年生意就忙,小年姐每天还要跑东跑西的去搞各种什么证件,忙都要忙死了,估计就是太累了吧。”
陶桃总算是听懂了,她心中总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但主要还是担心“现在去医院。”
“啊?去医院干嘛?”
“去找小年姐。”陶桃说的很坚定。
“小年姐估计都回去了。”殷楚城笑了笑,叼着烟,没一个正经样,他那一头黄毛新现在染成了红的,头发还是扎成了个小揪揪,估计也是为了凑个新年的热闹“而且医院在这条路抵拢倒拐(方言,大概意思是走到底,再转弯),也会路过铺子的呀。”
陶桃心还是悬着,眉毛微微蹙起,有些不安,严清婷在一旁看着她,她当然听不懂殷楚城在说什么,但依稀能找到些关键信息。
这佟小年和佟小谣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不着急,严清婷没有直接去问什么,估计陶桃现在也没心思回答。
等终于到了店铺,陶桃看到佟小年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的时候,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佟小年看到他们回来先是愣了愣,捏在手心里的那张报告单往身后藏了藏,没好气的直接拍掉了殷楚城手里的烟“抽抽抽一天就知道抽,多大个人一天要抽多少烟,把陶崽带坏了怎么办?以后都不准抽了。”
殷楚城张着嘴看了一眼,扭过头装作很忙的陶桃,有苦说不出“不是,小年姐,这是我今天抽的第一根,现在都三四点了,总得让人提提神吧,而且,而且小桃她不……”
“咳咳。”陶桃警铃大作,连忙轻咳出声。
殷楚城求助式的看向陶桃,却被陶桃狠狠的用眼神警告,殷楚城只好垮起个脸“……也觉得您自己也抽啊,您总不能只让皇上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啊!”
佟小年瞪着他,直接上手揪住了他的耳朵“胆儿肥了,还敢顶嘴呢你,说你你就受着!”
殷楚城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啊啊啊,这下好了,两只耳朵对称着红,他就说他们甲老大的功力跟小年纪如出一辙,绝对是得了真传。
转头一看,殷楚城魂都要没了。
“我去!女鬼!”殷楚城一蹦三尺高,直接往陶桃身后躲。
陶桃就那么点儿,殷楚城好歹1m87,根本挡都挡不住,看上去别扭极了。
严清婷面对面碰上,严清婷微微皱眉向后退了一步,还偷偷拉了一下陶桃。
“你嚎什么嚎,哪儿来的女鬼?!”陶桃被殷楚城吓了一跳,还没被鬼吓死,都要先被人吓死。
“这……这是严哥?!”殷楚城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
陶桃和严清婷同时傻了一下。
陶桃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殷楚城的傻脑袋,大声指责道“你真瞎吗?!那么大个人一直都坐在车上,你没看见啊?!还女鬼,鬼你个头啊,你看我像不像女鬼?!”
殷楚城捂着痛的脑袋,这是他今天接受的第三次暴击,有些委屈兮兮的嘀咕着“我,我这不是脸盲嘛,没注意看啊。”
“而且……严哥长得也太白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白的女的,大晚上的,你一转身突然就跟你面对面碰上换你你害不害怕?”
陶桃不服的叉着腰,朝严清婷挥挥手“哪里白了?!”
其实她这话说的也不怎么自信,严清婷确实白……
陶桃顿了顿,接着道“好吧,就算白又怎么样呢?多好看啊!她可是我们班班花!”
“班花是什么?”严清婷拉了拉陶桃的衣袖。
“就是一个班里最漂亮的。”殷楚城紧张兮兮的接道“不会吧?严哥,你连这都不知道,由此可推校花就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村花就是一个村里最漂亮的女生。”
“哦……”那这下严清婷算是懂了呆呆的喃喃道“那桃崽我心里最可爱的女生,是不是叫心花。”
“噗!哈哈哈哈,对对对,不是还有个成语叫心花怒放吗?哎哎哎,理解的很到位。”殷楚城听力极佳,全都放在听这种消息上了,他笑的前仰后合的,止都止不住,好像头也不疼了,耳朵也不酸了。
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严清婷,陶桃已经想找个棍子打人了,陶桃红着脸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什么呢?!”
严清婷说话都过于平静,总让人觉得很认真,却每次一本正经说出的话都过于令人震撼和意想不到。
“实话。”严清婷想了想“你不爱听的话,我下次不说了。”
“……”陶桃内心一顿抓狂,真的好土,好土,好土,啊啊啊啊,谁来管管她啊。
“哈哈哈,严,严哥,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我想拍个视频发给老王看看,笑死我了。”
“说起来,老王呢?”陶桃这才想起了另一个人“还有,夭夭回来了吗?小年姐,你今天怎么了呀?”
“额……哎呀,老王他们那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到过年就忙的不行,本来也是夜场,白天又不上班,就晚上这会儿,这不估计要到4:30才下班了。”
“这儿都不早了,还在这儿唠呢?不睡觉了,是不是?一个个的是不是都要熬死?”佟小年没好气的把他们一个个都往外面赶“能有啥事儿啊,一个个都是大惊小怪,佟小谣那小丫头片子,早被我抓回来了,你们都给我赶紧回去睡觉,大过年的不要逼我骂你们,不然明天中午饭你们都赶不上。”
“哦……”陶桃没办法,佟小年直接把他们都推了出来,后重重的关上了门,随后店门口的灯也关了。
三个傻小孩儿在门口面前愣愣的吹冷风。
“啊……那,小桃,你们赶紧回去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我去老王那儿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明天……啊不对,下午见啊。”说完殷楚城便挥挥手就离开了,那一头红发在黑暗中依旧亮眼。
陶桃微微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放下了,小桃就小桃吧,毕竟殷楚城才比自己大那么几岁,强迫人家叫自己姐这种事情也太他妈傻逼了。
虽然,但是总比那什么甲老大强……
雪好像突然下大了,陶桃觉得有千万只蝴蝶在胸腔里扑腾,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不敢看严清婷的眼睛,那里面的温度会把她融化。
黑夜中陶桃好像依稀能看到一些落在光秃树枝上的雪白,严清婷说的对,E市的冬夜当真是冷极了,陶桃身上穿的这些还是让她打了个哆嗦。
严清婷本来想牵着陶桃的手给它暖暖,但在摸上的一瞬间,却发现就算自己身上穿的再暖和,手依旧是冰凉的,而陶桃就算冷的打哆嗦,手也是暖和的。
真是好奇怪啊……
陶桃也发现了这一点,以为是严清婷冷呢,牵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这下应该都不会冷了吧?
也只能这样了,严清婷总不能在这个大街上打开旧行李箱,取衣服出来给陶桃套上,那就算是现在已经黑到看不清她们的脸,周围已经根本不会有人出现,陶桃也直接跑走。
听到门外的人走后,佟小年好像脱力了一般,靠在门板上,无声中似乎在挣扎着什么,黑夜中只看得到手机的光亮,屏幕慢慢滑动,她在通讯录里黑名单里找到了那个许久未拨出过的电话。
一阵忙音过后,辨别不出性别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找谁。”电话那头有些杂音,声音有些低沉,冰冷而不善。
“颜和。”
电话那头似乎安静了一会儿,随即有些亢奋的在喊什么“佟小年?你……”
佟小年并没有让那人把话说完,平静的像在叙述什么“回来一趟吧,最后一面了。”
——
再次来到这个小出租屋,已经熟悉了很多,熟悉的躲避着墙上随时要落下的墙灰和不明物,注意可能会粘在衣服上的小广告贴,不去扶年久失修,落满了灰的扶手。
在楼梯声控灯坏掉的楼道上打着手机手电筒,小心着陡峭的台阶,以免踩空。
钥匙还放在那个地毯下,但这次的小出租屋明显比上次要更加人烟了些,小年姐又给这个房间里添置了很多东西,像是虽然有些旧,但依旧很暖和的紫色电磁炉,上面贴了小纸条,很明显是小年姐留的字迹。
——洗澡的时候把这个开着,但记得要放的远一点,着火了你就等死吧(・`ェ´・)つ
陶桃笑了笑,心里暖暖的,特别是看到小年姐画的小表情的时候,小年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喜欢画这种颜文字,像是某种特别的印记。
陶桃其实这个时间点了都还没吃晚饭,她打开之前放着方便面的柜子,却没想愣了一下,里面突然一下什么都没有了,明明之前还剩几包啊?
真相是一张小纸条。
——天天就知道吃这些垃圾食品,没收了,好好的饭不吃,天天吃这些,陶小桃,再被我逮到你就完蛋了。('-')ノ)`-')
好的,现在陶桃特别想哭,心里凉凉的,死的透透的。
呜呜呜,小年姐,你是想饿死你可爱的小桃崽吗?
陶桃像是透支了一般倒在唯一的那张小床上,这下他们再也不用怕谁睡沙发,谁睡床,反正已经睡过了。
嘶……这话怎么有点儿不对呢?算了……反正也是一个意思。
“怎么了?”严清婷低头看着阖上眼睛的陶桃。
这房间里没有衣柜,倒是有几个架子,烂叉叉的摆在那儿,严清婷不敢用,怕一碰就散架了,行李打开原封不动的躺在那儿,她也没太多可带的,就是些生活必需品,毕竟也猜到了过来了,就是待在这儿,上次也来过,并没看到太多好用的东西。
严清婷一想到那一块钱一袋的洗发露就头皮发麻。
不过,就算这样,这里也比严家好太多了,没有时时刻刻都牢记的规则和恪守的时间表,没有时刻盯着的监控,不用担心会不会突然就被拉进暗示。
那颗一直提心吊胆着的心在和陶桃一起的时候每时每刻都觉得安心,好像真的与陶桃在共享自由,分享幸福。
终于有了时间去幻想,终有有了时间去期待,如果严清婷再贪心一点,如果这样的时间再久一点,如果能偶尔亲一亲陶桃那就完美了。
“!”真是可怕的想法,严清婷晃了晃脑袋,人不能那么贪心,说好的不会越界,那就永远都要遵守这个规定。
“蜻蜓,你之前不是问我佟小年和佟小谣是什么关系嘛……现在你还想知道吗?”陶桃一咕噜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望着严清婷。
“你想讲吗?如果你想讲,我就想听。”
“em……其实也没其他的。”陶桃撑着脑袋想了想“你猜呢?”
“应该是家人吧?”这其实是一个范围很大而且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我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她们也一样。”陶桃笑了笑“佟小谣其实是一直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她本身是个很跳闸的小孩儿但却得活的很小心,幸运的是,那个不是绝症,是可以医治的,但最不幸的地方就在于,治病要花很多很多钱,而佟小谣的亲生父母是不愿意出钱给她医治的。”
“而且她的父母严重重男轻女,就因为她是女孩子,离婚后谁也不想要佟小谣,你知道吧?佟小谣并不是她原来的名字,是小年姐给她取的,很简单的名字,是希望夭夭能够简单的,像是一直活在童谣里一样轻松快乐的活着。”
“你知道她原来叫什么吗?”陶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深沉,好像在生气却又有点落寞和不甘。
“叫齐夭折。”
严清婷愣了愣。
“你说这对狗父母到底是有多讨厌这个孩子才会给她取这样一个名字?!”陶桃越说越激动,直接把自己给说生气了“我那时就想,“世界上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这句话好像只是幸存者偏差,怎么会有父母咒自己的孩子夭折呢?”
“所以呢,他们说夭夭从小性格就有怪,但我知道只是因为夭夭,夭夭她,因为太小就接触了太多真相,没有爱的保护伞,只能将自己隔离在外的方式保护自己。”
“小孩子嘛,特别是她们这种小孩儿自尊心很重的,所以小年姐从捡到她的时候,夭夭就特别不愿意认小年姐,从来都没有喊过她一声妈妈之类的,哈哈,不过好在,小年姐那么年轻,估计也不想被叫妈妈。”
“而且,你也看到了,像小年姐那样的,也比较要强,两个这么坚强的人凑到一起就不怎么对付了,没一个人愿意退一步的,但其实她们都有很脆弱,很敏感的时候。”
佟小年确实要强,她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性感,有着成熟的温柔,严清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看不出年纪的人,因为她实在太美了,美到只要换一种装扮就可以拥有那个年纪独有的一份气质。
严清婷终于知道为什么佟小谣那么粘着陶桃了,也知道为什么佟小谣好像有点看自己不顺眼,只是因为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似乎能暂时理解自己的避风港,小女孩儿的心思是敏感的,她很怕自己会再一次面临抛弃,很怕自己的位置被替代。
少女的温柔足以包容一切。
她看到了陶桃在描述自己的过往时是笑着的,是好像已经放下,已经释怀轻松而释然的,她甚至可以反过来给严清婷一个拥抱,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但在描述佟小谣故事的时候,眼睛却已经开始闪着泪光,严清婷有点想笑,却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也许在心疼这个傻小桃看起来的释然,只是将这份来自过去同样的苦难和艰难,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少女敏感,感情细腻丰富,只是将心疼自己的那份变成了心疼别人。
严清婷蹭了蹭陶桃的眼角,手指的弯曲处已经染上了湿润“怎么还把自己说哭了呢?”
“没……就是,就是想到都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小年姐突然就要给夭夭重新找领养家庭,虽然能有一个好的家庭总归是好的,但……我不信小年姐就一点儿没舍不得夭夭。”
陶桃用手掌蹭了蹭滑落下来的泪,庆幸没有开灯,不然她现在肯定很狼狈。
算了,更狼狈的时候都见过了,也不在乎这会儿。
“成年人的世界好像比我想象中的复杂。”
“尊重任何人的选择吧,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该来的不管怎么都轮不到,也许下一个迎接的可能就是幸福呢?”
那天晚上盖的被子很暖和,上面还残留着阳光松软的香气,很明显是经常被拿出来晒过,陶桃睡觉的时候老喜欢把自己团在一起,好几次都碰到严清婷冰冷的脚。
“你很冷吗?脚好冰哦。”
“……不冷,你别乱蹬,好好睡觉。”严清婷转了个身,那天晚上太安静,严清婷心脏跳的砰砰响,她手脚都冰,但脸却烫的厉害,她转过身的时候,依旧能听见陶桃安稳的呼吸声。
没忍住,转过身,陶桃安静的侧脸躺在她身边,脸蛋陷进去一半显得很温柔,也很乖,因为怕冷,身上还穿了一件毛衣睡觉。
严清婷在陶桃旁边真的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写小说情节里都会被删掉的内容,她一边骂自己是个变态,一边,在凌晨三点,偷偷按下手机录音键——陶桃的呼吸声像海浪,一下下拍打着她心里筑起的堤坝。
变态就变态吧,变态还是能得到神明的青睐。
桃崽:不是,谁来管管她啊?!严清婷您还记得您的人设是什么吗?
蜻蜓:是爱你
桃崽:……还我妈生清冷女高
阿鬼:果然爱使人模糊神志。
(颜和出场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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