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蜷缩在副驾驶座上，极力想降低存在感的样子，反而更显眼。虽然只看到一个低垂的头顶和一小片紧绷的侧脸轮廓，但那身形和气质……
很显然是个大美人。
林殊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嘴角咧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刚才的焦急瞬间被八卦之火取代。
“哟！”林殊拖长了调子，上半身又往车窗里探了探，试图看清副驾上的人，“我说博哥怎么火急火燎赶我走呢，原来在这儿藏着美人儿呢？怪不得训练完就跑没影了，感情是佳人有约啊！”
肖战只觉得头皮发麻，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他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指节都泛白了。
“闭嘴！”王一博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告。他侧过身，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自己宽阔的肩膀挡住了林殊探究的视线，将肖战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和车门形成的夹角里。
“啧啧啧，还护上了？”林殊丝毫没有被吓退，反而更来劲了，笑得一脸促狭，“行啊博哥，动作够快的！这就带着人体验‘速度与激情’了？”
“体验”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暧昧。
“林殊！”王一博的声音彻底沉了下去，眼神锐利如刀，“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下车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速度与激情’？”他捏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脸色不太好看。
林殊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的笑容却收不住：“好好好，我走我走！不打扰博哥好事儿！”他后退一步，临走前还故意冲着王一博挤挤眼，又朝副驾驶的方向努了努嘴，用口型夸张地说了句：“加油啊博哥！”
说完，他嘿嘿笑着，转身跑开了，留下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背影。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赛车的轰鸣声、维修区的嘈杂声似乎都被隔绝在外，狭窄的驾驶舱内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肖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还有身边王一博身上散发的、混合着汗水和机油味的灼热气息。尴尬和羞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王一博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侧过头，看着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肖战。那张精致的侧脸此刻红得不像话，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逼仄的驾驶舱内，空气仿佛凝滞了。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放大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尴尬和心跳声。
肖战还维持着侧身蜷缩的姿势，脸颊的潮红未退，甚至因为刚才林殊那声“金屋藏娇”而更盛。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也能感觉到身边王一博身上散发出的、尚未完全消散的冷冽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人走了。”王一博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但似乎比刚才低沉了些。他没有立刻启动车子，而是侧过脸看向肖战。
肖战这才僵硬地、慢慢地把身体转正，坐直了些，但眼神依旧有些闪烁，不敢看王一博，只是盯着自己紧紧交握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显而易见的窘迫。
王一博看着他这副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刚才被林殊打断的不快和对肖战这般躲闪的不解交织在一起。他皱了下眉，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别扭：“你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肖战猛地抬头，撞进王一博深邃的目光里，一时语塞。怕什么？他该怎么解释这种身份错位带来的尴尬？该怎么解释被王一博队友当成暧昧对象围观的羞耻感？尤其还是在“小妈”这个名义之下？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泄气般地垂下眼帘，闷闷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太好。”
“哪里不好？”王一博追问，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他身体微微倾向肖战这边，带着赛车服摩擦皮革的窸窣声，那股混合着汗水、机油和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再次强势地笼罩过来，让肖战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就…被人看到…”肖战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成了气音，“…跟你单独在车里…不太好解释。”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几秒，肖战窘迫又带着点小委屈的神情落在他眼里。他忽然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玩味和某种了然，似乎明白了肖战在顾虑什么。他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拿过旁边一个备用的头盔，动作不算特别温柔地塞到肖战怀里。
“戴上。”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仿佛刚才那点小插曲已经翻篇，“坐稳了。”
肖战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头盔，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了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些纷乱的情绪和脸上的热度。事已至此，躲也无用，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笨拙地开始往头上套头盔。
王一博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跟头盔扣带较劲的样子，眼底那点冷意终于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淡的笑意。他再次倾身过来，这次动作熟练而迅速，三两下就帮肖战调整好头盔位置，扣紧了卡扣。指尖不经意擦过肖战温热的下颌线，带来一丝微小的电流感。
“咔哒。”卡扣锁死的声音在头盔内部响起，有些沉闷。
“准备好”
王一博提醒了一句，随即，那双刚才还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睛瞬间沉静下来，变得无比专注锐利，如同锁定目标的鹰隼。他双手稳稳握住方向盘，指节分明。
下一秒，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蓄势待发的咆哮，如同猛兽苏醒前的低吼。肖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嗡——轰！！！”
王一博没有丝毫犹豫，油门瞬间到底！强大的推背感猛地将肖战死死摁在赛车桶椅的靠背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挤压到了后背！窗外的景象瞬间化作一片模糊的色块向后飞掠！
“啊——！”肖战短促地惊叫出声，所有尴尬、羞赧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加速度碾得粉碎！他本能地死死抓住头顶的扶手和身侧的安全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速度！纯粹到极致、令人心悸的速度！赛车像挣脱了束缚的黑色闪电，撕裂空气，沿着维修区通道冲向主赛道入口。
王一博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冷静得可怕。在进入主赛道的瞬间，他方向盘猛地一打，车身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切入弯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巨大的离心力几乎要将肖战甩出车外！
“抓紧！”王一博的声音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肖战紧闭了一下眼睛，又猛地睁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奔涌冲刷着耳膜。恐惧？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原始的、血脉偾张的刺激感！视野的边缘因为高速而模糊扭曲，只有前方的赛道和王一博专注操控的侧影异常清晰。风噪和引擎声混合成震耳欲聋的狂想曲，敲打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结束，肖战的心脏还是“咚咚”跳个不停，他呆坐在副驾驶，脸色有些白。
“怎么了？”王一博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肖战眼前挥了挥。
“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肖战回过神来，强装淡定道：“还好吧，也没有很吓人啊。”
王一博余光瞥了眼他紧紧抓着安全带的手，眼底闪过狡黠：“那再来一圈？”
“不了不了”
肖战赶紧摆手，再来一圈，他的魂都要丢了。
见他是真的害怕，王一博也不都逗他了，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他偏头看着肖战：“小妈，到时候要不要来看我比赛？”
肖战总算没那么紧张了，他靠在椅背上，新奇的看着赛车内部结构，语气轻松“那你能赢下比赛吗？”
耳边响起低笑声：“如果你来的话，那肯定是不能输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车内的气氛再次拉扯的暧昧。
肖战咬着唇没吭声，但耳根却不争气的红了。半晌，他有些羞恼的开口质问：“王一博，我是你小妈，你跟谁都这样的吗？”
“怎么会”王一博神色坦然，甚至有些被污蔑的无辜感，“小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眨了眨眼睛，语气很自然的转换，低落了下去：“只是我爸不可能去看我的比赛，而我也只是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有家人陪伴。”
他的语气真挚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有一瞬间，肖战都觉得是自己误会了他。
那他这个小妈……真是有些自恋了。
一时间，肖战感觉手足无措。
但他没有注意到，王一博偷偷扬起又快速压下去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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