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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将窗外城市璀璨的霓虹晕染成一片模糊而晃动的、湿淋淋的光斑。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淌,倒映着总裁办公室内冷白而精准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高级皮革和雪松香薰混合的冷冽气息,一丝不苟,如同宋亚轩此刻的侧脸轮廓——线条清晰,下颌收紧,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近乎冷漠的沉静。
他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办公椅里,身体微微前倾,指尖正划过平板电脑光滑的屏幕。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布着明日与海外投资方至关重要的会议要点,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条款都需要他精准的判断和最后的确认。屏幕冷白的光映亮了他微蹙的眉心,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窗外风雨交加,室内却只有指尖偶尔划过屏幕的轻微“沙沙”声,以及他腕间那块价值不菲的铂金腕表秒针走动时几不可闻的滴答声。时间,在这种高强度的心神凝聚下,流逝得无声无息。
当平板上最后一个需要他亲自斟酌的条款被敲定,打上确认的标记,宋亚轩才终于向后靠进椅背。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感,如同窗外湿冷的潮气,悄然爬上他的眉梢眼尾。高强度运转了十几个小时的精密大脑,终于在这一刻允许自己短暂地松懈片刻。他抬手捏了捏酸胀的鼻梁,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站起身,他走向落地窗边。巨大的玻璃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却将风雨的狂暴景象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楼下,平日里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此刻显得空旷而冷清,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在风雨中顽强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被斜飞的雨线切割得支离破碎。雨水汇成浑浊的小溪,沿着路沿石急速流淌。
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被雨水冲刷的街道,却在掠过公司大楼侧后方那条幽深、平时少有人迹的消防通道入口时,猛地顿住。
通道口那片被上方门廊稍微遮挡、形成一小块相对干燥的狭小空间里,蜷缩着一团模糊的暗影。
宋亚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不像随意丢弃的垃圾袋,轮廓隐约透出人形——一个极其瘦小、蜷缩成一团的人形。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凶猛,豆大的雨点砸在水泥地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发出震耳的哗哗声。狂风卷着雨丝,如同鞭子般抽打着那个角落。那团蜷缩的影子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单薄、无助,仿佛随时会被这无情的夜雨彻底吞噬、冲刷干净。
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像一滴微温的水,猝不及防地滴落在宋亚轩冰冷、高效运转了一整天的心湖上,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那是一种与“宋总”这个身份标签格格不入的、近乎本能的触动。他见过太多商场的尔虞我诈,亲手处理过无数棘手难题,心肠早已被锤炼得坚硬如铁。但此刻,隔着冰冷的玻璃和狂暴的雨幕,看着那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影子,一种近乎原始的、对弱小生命的不忍,竟如此清晰地穿透了他层层包裹的坚硬外壳。
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他立在窗边,像一尊线条冷硬的雕塑,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短暂的挣扎。理智在脑中飞速权衡:深夜、陌生人、潜在麻烦、可能的陷阱……每一个词都在冰冷地拉响警报。他是宋亚轩,是这座商业帝国的掌舵者,更是行走于黑暗边缘的捉鬼大师,警惕早已刻入骨髓。
然而,就在他迟疑的瞬间,那团影子又微微蠕动了一下,仿佛在寒风中本能地寻求最后一点温暖,一个更小的蜷缩姿态,透出濒临极限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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