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笙的目光在陈砥狰狞的脸上短暂停留，又转向身侧浑身紧绷、眼底盛满惊惶的余音。他薄唇微启，似有千言，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默不作声地拉起余音的手腕，径直往包间外走。
“余音！”陈砥的声音像淬了冰，在身后炸开，“我说的话你他妈是聋了吗！”
盛怒之下，他手中的高脚杯被狠狠掼在墙上——“哐当”一声巨响，玻璃杯在离余音耳畔不过半尺的地方炸开，锋利的碎片带着酒液四溅，有细小的玻璃碴甚至擦过余音的脸颊，留下一道微痒的刺痛。余音吓得猛地闭眼，身体像被抽走了骨头般软下去，若非梁笙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
“余音，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试试！”陈砥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梁笙低头，看着怀中人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声音放得极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别怕。”他反手握住余音冰凉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渗透过去，“别勉强自己。”
余音猛地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线。眼前这个眉眼清冷的陌生男人，眼神里竟藏着一丝他从未在陈砥那里感受过的真切关怀，这突如其来的暖意，让他恍惚得有些不真实。
“梁、梁先生……”他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
陈砥见状，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活像他陈砥是强抢民女的恶霸，而姓梁的倒成了救美的英雄？余音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更是刺得他眼睛生疼。
“梁笙，这里没你的事。”陈砥压着怒火，语气却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劝你别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这闲事，我管定了。”梁笙言简意赅，将余音往身后护了护，目光沉静地迎上陈砥的怒火，没有丝毫退让。
陈砥盯着他们，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视线越过梁笙，重新落回余音身上，语气带着最后的“恩赐”：“音音，过来。你今天要是敢跟他走，以后就别再求着来找我。”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余音心上，他浑身一僵。梁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掌心的手先是猛地收紧，随即用力一挣，挣脱了他的掌握。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决绝的顺从。
余音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细若蚊蚋：“梁先生，谢谢您……不过，不用麻烦了。”
是啊，他不敢走。他太清楚陈砥的脾气，也太清楚自己离不开这个男人。哪怕被这样对待，哪怕痛苦得快要窒息，他也没办法赌——如果陈砥真的不要他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那句“绝对不反抗”的承诺，早已像枷锁般刻进了骨头里。
陈砥见余音退回到自己这边，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眼底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他就知道，余音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无论他做什么，这个人都只能乖乖留在他身边。
他大步上前，粗暴地攥住余音的手腕。余音下意识地挣了一下，陈砥立刻加重了力道，骨头被捏得生疼，他只能被迫停下挣扎，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陈砥拖拽着往外走。
“走吧，音音。”陈砥的声音放低了些，却在经过梁笙身边时，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今天真是麻烦梁少了。”
梁笙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脚步在原地顿了两秒，随即转身走向隔壁包间，背影挺拔，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隔壁包间里，沙发上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霍敖你丫就是个二百五！”晏宁伸手拧住霍敖的耳朵，没好气地骂道，“脑袋被驴踢了？这种事你也掺和？”
“哎哎哎，疼疼疼！”霍敖连忙拍开她的手，揉着发红的耳朵辩解，“我这不是想帮陈砥那小子一把吗？刺激刺激他，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梁家少爷……”
“刺激个屁！”晏宁翻了个白眼，“这下玩脱了吧？陈砥那点破事本来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以后少瞎操心！”
“行行行，我不管了还不行吗？”霍敖气鼓鼓地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
车库里，陈砥拽着余音的胳膊越走越快，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余音被拽得踉跄着往前跑，眼泪早就疼得掉了下来，他哽咽着哀求：“疼……陈砥，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砥充耳不闻，脚步更快，一把将余音甩在他那辆黑色悍马的车门上。“砰”的一声闷响，余音的后背撞在冰冷的金属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妈的，你长本事了是吧？”陈砥掐住他的下巴，指节用力，仿佛要把那截纤细的骨头捏碎，“还勾搭上梁笙了？我倒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能耐。”
“我没有……陈砥，我真的没有！”余音的脸被捏得变形，只能拼命摇头。
“你糊弄傻子呢？”陈砥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余音的脸，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梁笙那种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什么时候会管别人的闲事？说你是鸭子，你还真他妈对得起这个称呼，卖屁股卖得很爽？哑巴了？他给你多少钱？”
“陈砥你别说了！”余音猛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泪水汹涌而出，“我真的没有……求你了，别这么说我……”他的嘴唇被陈砥刚才的动作蹭破了皮，渗出血丝，混着泪水，又咸又涩。他不敢相信，在陈砥心里，自己竟是如此不堪。
“好啊，你说没有。”陈砥盯着他，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狼，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一把拉开后座车门，将余音狠狠推了进去。余音的脑袋重重撞在车窗上，“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发黑。还没等他缓过神，陈砥已经跟着坐了进来，“砰”地关上了车门，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在外。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瞬间变得窒息。余音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压过来的陈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陈、陈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陈砥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疯狂的占有欲，“当然是干你。”
“不要！陈砥你不能这样！”余音大声叫喊着，双手使劲推拒着他的胸膛，每一寸肌肤都在抗拒。
“怎么？”陈砥一把扯下自己的领带，将余音的双手反剪到头顶绑住，动作粗暴而熟练，“宁愿让别人碰，也不让我碰？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这点事就受不了了？”
余音挣不开束缚，只能任由身体剧烈地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糊了满脸。“对不起……陈砥，对不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他哭到嗓子沙哑，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说完了？”陈砥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再挣扎，只是瘫软着流泪，便俯身下去，在他的锁骨上狠狠啃咬起来。细密的吻痕很快布满了颈间，有的地方被他咬得破了皮，渗出点点血珠。
“别……陈砥，求你了……”余音的头左右摇晃着，绝望地呜咽。
陈砥抬起头，看着他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样子，颈间和胸前的红痕触目惊心，心头莫名地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音音乖，听话。”他忽然放软了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哄诱，低头想去吻他的嘴唇。
余音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偏过头躲开。他不懂，陈砥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快——前一秒还在羞辱他、伤害他，下一秒就能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宠物，任人摆弄，开心时给颗糖，不开心时就随意丢弃、打骂。
这躲闪的动作，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陈砥心头那点转瞬即逝的不忍。
“妈的！”他低骂一声，猛地起身，一拳砸在车窗玻璃上。“哐当”一声，玻璃应声而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他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车门被甩得发出巨响。
车内一片狼藉。余音就那么躺着，手脚被绑着，眼泪渐渐流干了，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夜空。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这样？连仇人都不如。他真没用，懦弱得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或许，他这种人，就活该被这样对待吧。
不远处，梁笙站在自己的车旁，看着陈砥一脸阴沉地从悍马里出来，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辆黑色的车。车窗贴了深色的膜，什么也看不见。他收回目光，眉宇间掠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
今天确实管了太多闲事，不像他的风格。可脑海里，却总挥之不去余音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得他莫名心烦。
“嘀——嘀——”
两声清脆的喇叭声响起，一辆红色的轿车冲他闪了闪大灯，强光让梁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小雅，别闹。”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红色轿车缓缓开出停车位，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生。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走到梁笙跟前时，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小笙笙~你在看什么呢？叫你半天都不理我！”
“没什么。”梁笙听到她的声音，抬手捏了捏鼻梁，“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这么叫我。”
“你这人真没情调。”宁雅毫不在意地挽住他的胳膊，摇了摇，“这样叫多亲切啊，是吧，小笙笙？”
“随便你。”梁笙觉得有些麻烦，懒得再跟她争执，径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对了，”他系好安全带，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爸让你回家吃饭，你开车。”
宁雅看着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轻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嘀咕着：装什么装，不就是个大少爷吗？长得帅了不起啊……嘴上却应着：“知道了。”说着，坐进了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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