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棱角的水晶碎片暴雨还在持续坠落，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如同恶魔在计数。飞溅的细小晶体刮过皮肤，留下针刺般的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陈年灰尘混合着电路板烧焦的焦糊，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腥甜铁锈味。
严浩翔依旧站在原地，手臂上的伤口狰狞地翻开着，暗红色的血珠沿着他紧握的拳头边缘汇聚，滴落。那枚微型芯片，已然不见踪影，彻底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他微微抬着下颌，目光越过纷纷扬扬的碎片雨幕，精准地钉在半空中那团滴血的腐肉契约上，嘴角残留的那抹冷笑，是凝固的挑衅。
“疯子……”贺峻霖捂着被契约獠牙擦破的手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才那扑面的腥腐气几乎让他窒息。
“不是疯子！”张真源猛地甩开宋亚轩的手腕，指向严浩翔，又猛地指向地上狼藉一片的水晶残骸，眼中是惊魂未定后的极度亢奋，“我看见了！就在刚才！水晶灯掉下来！碎片割开他喉咙！就是他死的样子！和我梦里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其余六人的心口。
一模一样？
宋亚轩牙齿格格打颤，下意识地又往角落缩了缩，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冰冷的墙壁里。马嘉祺扶着椅背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第一次，他那张总带着疏离贵气的俊脸上，清晰地裂开了名为“动摇”的缝隙。丁程鑫眉头紧锁，目光在惊魂未定的张真源、冷笑矗立的严浩翔和空中那团滴涎的腐肉契约之间急速扫视，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试图拼凑逻辑的碎片。
刘耀文挣扎着从地毯上爬起来，壮硕的胸膛剧烈起伏，刚才扑空契约又被反冲摔倒的耻辱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心悸，让他的脸涨得通红。他狠狠瞪了一眼半空中的契约，又看向严浩翔那条流血的手臂，喉结滚动，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喘着粗气。
“哼。”严浩翔鼻腔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冷哼，似乎对周遭的反应不屑一顾。他收回钉在契约上的目光，垂眼看向自己手臂上那道深可见肉、还在渗血的创口。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头皮瞬间炸开的动作——
他伸出左手食指，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压进了那道翻开的皮肉伤口里！
“呃！”贺峻霖喉咙里发出一声干呕的声响，猛地别开了脸。
严浩翔的手指在血肉模糊的创口中搅动了一下，沾满了浓稠的鲜血抽出。指尖一片淋漓的暗红。他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仿佛那手臂不是他的一般。紧接着，沾满鲜血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仪式感，猛地按向了茶几上那张暗红色的、血潮翻涌的原始契约羊皮纸！
“嘶——！”
当那根染血的手指触及羊皮纸表面的刹那，异变陡生！
纸张中央，暗红如凝固血块的底色骤然沸腾！大量细小、黏腻、呈现半透明粉白色的未知生物猛地从纸面下钻涌出来！它们蠕动着，拥挤着，密密麻麻，如同被惊扰的蛆虫海洋！
“呕……”这一次，连强忍着的马嘉祺也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更诡异的是，严浩翔指尖沾染的大量鲜血，并没有污染纸张，反而像遇到了海绵的水，瞬间被那蠕动的粉白色虫群贪婪地吸食殆尽！血液消失的地方，纸张的表面赫然浮现出新的、扭曲蠕动的文字！那文字的颜色，赫然是严浩翔鲜血的暗红！
仿佛他的血，就是书写契约的墨水！
“共享协议……”管家那幽灵般沙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角落响起，如同贴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摩擦，“以血为凭，即时生效。严先生，您已单方面完成签署第一步——‘血肉印记’。”
管家那张如同揉皱羊皮纸的脸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浑浊的眼珠似乎跳动了一下。
“什么第一步？”丁程鑫猛地转向管家，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这协议根本没有条款！只有……只有这些恶心的虫子！”
“条款？”半空中悬浮着的腐肉契约再次发出生锈铁片摩擦般的尖笑，“嘻嘻嘻嘻……你们……不就是条款吗？”
话音未落，那张吸收了严浩翔鲜血、表面爬满粉白蠕虫的血色羊皮纸契约，毫无征兆地炸开了！
不是碎片，而是无数道光！
上百道黏腻、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血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活蛇，猛地从炸开的契约中心激射而出！每一道光线的末端，都隐约可见一只疯狂蠕动、口器开合的粉白蠕虫虚影！
它们的目标无比精准——撕裂空气，直扑客厅里站着的其余六人——张真源、宋亚轩、贺峻霖、马嘉祺、丁程鑫！还有刚刚爬起来的刘耀文！
“躲开！”丁程鑫爆喝一声，身体反应比思维更快，猛地向后仰倒。
“操！”刘耀文怒吼着举起手臂格挡。
光线的速度太快了！
“噗！”“噗嗤！”“呃啊！”
令人牙酸的细微穿透声夹杂着痛呼和闷哼瞬间响起！
宋亚轩只觉得左肩锁骨下方猛地一凉，随即是火烧火燎的剧痛！一条暗红色的“血线”已经穿透了他的衣衫，末端那只蠕虫的虚影正贪婪地扭动着，仿佛要将整条线更深地埋入他的身体！他低头，能看到皮肤下，一小截诡异的暗红线条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弱发光。
贺峻霖的小臂被洞穿，马嘉祺闪避不及，大腿外侧被血线擦过，留下一道灼热的伤口和皮下若隐若现的红芒。丁程鑫的后仰让他避开了要害，但一条血线擦着他的颈侧飞过，留下火辣辣的刺痛和皮肤下短暂的异物感。
刘耀文选错了格挡方式。那条血线如同没有实体一般，直接穿透了他格挡的手臂肌肉！剧痛让他眼前一黑，粗壮的胳膊上赫然多了一个细微的血洞，皮下深处，暗红色的光点在血肉中亮起又隐匿。
唯一毫发无损的，只有张真源！
在那百道血线爆射而出的刹那，他像是早有预感，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猛地下蹲，抱头翻滚。一条直奔他心脏而来的血线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狠狠扎在了他身后红木雕花椅的椅背上！
“嗡……”椅子剧烈地嗡鸣颤抖了一下。
悬在半空的腐肉契约发出满足的“咯咯”声，那布满獠牙的裂口一张一合：“血肉印记……达成……嘻嘻……探视……继续……”它猛地调转“头”部，带着一股腥风，再次扑向刚刚翻滚起身、惊魂未定的张真源！
这一次，它的目标异常清晰——这个躲过了“条款烙印”的漏网之鱼！
“张真源！”丁程鑫捂着颈侧，声音嘶哑。
张真源瞳孔骤缩，腐肉的腥臭已扑面而来，獠牙的寒光在他眼中急速放大！无处可躲！他甚至能看清那裂口深处蠕动的、粘稠的黑暗！
绝望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那滴着涎液的獠牙几乎要咬穿他脖颈皮肤的瞬间——
“嘀！”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电子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死寂中响起。
声音的来源……是严浩翔！
是他那条刚刚植入芯片、伤口还在渗血的手臂！
这声音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那扑到张真源面前的腐肉契约，猛地停滞在半空中！裂口边缘的獠牙距离张真源的皮肤，只剩不到一寸！涎液滴落，冰凉的触感让张真源浑身汗毛倒竖。
契约的獠牙缝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急促又困惑的嘶嘶声，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混乱的干扰信号。
严浩翔缓缓抬起那条受伤的手臂，手臂肌肉绷紧，皮肤下，原本嵌入芯片的位置，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芒骤然亮起，穿透了薄薄的皮肤和渗出的血迹，如同黑暗中的狼瞳。
他嘴角那抹冷笑，变得更加危险而莫测。目光，第一次没有看向契约，而是穿透混乱，落在了远处角落里管家的阴影上。
“嘀。”
第二声电子提示音响起，更加清晰，带着稳定的节律。
客厅里，所有被血线穿透、皮下烙印着暗红光芒的人，包括张真源在内，都感到自己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随着那“嘀”声，同步……振动了一下。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