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车内的暖气呼呼作响，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薄雾。王一博的手指在雾气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然后转头对我笑："像不像你拖鞋上那只？"
我瞥了一眼，继续盯着前方的路况："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他哼了一声又接着作画。我趁红灯间隙看了一眼，上面除了他刚才画的兔子又多了一个小猪和一个猫头。
是我和他还有小小，像一家三口。
路灯的光晕在雾气中晕染开来，像一个个漂浮的光球。王一博把背包抱在怀里时不时偷瞄我，每次我转头，他又假装在看窗外。
"哥哥。"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其实我带了别的东西。"
他从背包夹层里掏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枚褪色的发卡。照片上是我熟悉的那个女人搂着年幼的王一博在花园里微笑。
我对林梦没什么好感。我还住王家的那几年，两个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也没说过几句话。
她对我来说顶多是个熟悉点的陌生人罢了。
"妈妈的东西，"王一博轻声说，"老头子把大部分都扔了，这些是我偷偷藏的。"
我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王国强对两任妻子都冷酷无情，唯独对王一博倾注了全部期待。现在这个被他捧在手心的儿子正坐在我车里，带着他母亲的遗物逃离那个所谓的家。
"放回去吧，"我说，"别弄丢了。"
他把铁盒小心翼翼地收好，突然伸手碰了碰我脖子上的围巾："起球了。"
"两年了，很正常。"
"我给你买条新的吧。"
我嗤笑一声随口道："不用，这个戴着挺舒服的。"
哎小孩总归是长大了还知道给我买东西，让我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来。
我心里某处软了一下。后车按喇叭催促，我这才发现绿灯已经亮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为了追求什么潮流，帅气啊，衣服不好好穿，大冬天的还穿破洞牛仔裤，看的我一阵头疼，再这么整身体迟早要垮掉。
到家楼下，我拉住准备下车的王一博："等等。"我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围在他脖子上，"你戴着吧，总是穿得这么少等老了有你哭的。"
他乖乖看着我，只露出一双眼睛。电梯里，我们沉默地站着，他忽然用小指勾住我的，像小时候害怕时那样。我犹豫片刻，没有甩开。
小小听到开门声就冲了过来，却在看到王一博时急刹车，警惕地竖起尾巴。王一博蹲下身，轻声唤它："小小，不认识我了？"
小猫慢慢靠近，嗅了嗅他的手指，突然"喵"了一声跳进他怀里。王一博笑得眼睛弯起来："哥哥你看，它还记得我！"
我看着他们，胸口发胀，生出一种丝丝麻麻的酸意来。
"饿不饿？"我问。
王一博摇头，却盯着厨房："我想吃你煮的面。"
"只有泡面。"
"你煮的就行。"
我在厨房忙活时，听到他在客厅和小小玩耍的笑声。水汽氤氲中，我恍惚觉得这场景像梦一样不真实——我竟然真的犯神经把王一博接回来了，而且现在就在我家，等着吃我煮的面。
面端上桌时，他已经把小小哄睡在沙发角落。我们面对面坐着，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好吃吗？"我问。
他嘴里塞满面条，用力点头。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你还没吃饭？"
"我绝食抗议了，"他得意地说，"不然爸爸怎么会提前去上海？"
我放下筷子："你疯了？胃不要了？"
"值得。"他抬头看我，眼神炽热。
“在我心里和你有关的一切都值得。”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我起身收拾碗筷，避开他的视线："去洗澡吧，睡衣在柜子里。"
水流冲刷着碗碟，我却心不在焉。浴室传来水声，我强迫自己专注于手上的活计。等我把厨房收拾干净，水声也停了。
王一博穿着我的旧T恤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衣服对他来说有点大，领口歪斜，露出一截锁骨。他拿着毛巾胡乱擦头发，像只湿漉漉的小狗。
"过来。"我接过毛巾，替他擦干头发。他乖乖坐在我面前，发丝柔软地蹭过我掌心。
"哥，"他突然说，"你的心跳好快。"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的距离有多近。他仰起脸，嘴唇几乎擦过我的下巴。我猛地后退一步，毛巾掉在地上。
"自己擦。"我转身走向阳台，"我抽根烟。"
冷风让我清醒了些。指尖的烟明明灭灭，像我心里摇摆不定的念头。身后传来脚步声，王一博默默站到我旁边，递给我一件外套。
"穿上吧，"他说，"别感冒了。"
我接过衣服，指尖相触时他却没有立即松开。"哥哥，"他声音很轻，"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说想你吗？"
我明明知道答案却不想回答，故意误解道："小孩子依赖大人很正常。"
"不是那样的。"他上前一步，把我困在阳台栏杆和他之间。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哥哥你难道不想尝试一下家人以外最牢固的关系吗？"
我轻笑一声抖了抖烟灰：“还有比在一个房产证上更牢靠的关系吗？”
“当然有，哥哥，你爱我吧。”
烟从指间掉落。他握住我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皮肤冰凉而光滑，睫毛在我掌心轻颤。
"你疯了吗？！，"我嗓音沙哑，"你才二十岁根本就分不清依赖和..."
"我分得清！从我十六岁爱上你那天我就分清了。"
他打断我。眼眶通红却依旧倔强的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
王一博喜欢我我知道，但我的确没想到他能这么早喜欢我。
"我们是兄弟。"我吐出一口气，看它白雾一样顺风消散在空气中。
"同父异母而已。"他凑得更近，呼吸拂过我嘴唇，"而且我们从来不像正常兄弟，不是吗？"
他说得对。亲兄弟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甚至都已经上过床了，我没资格反驳他这句话。
我是想报复王国强，可我也是有底线在的，我明白我和王一博不可能在一起。
他还不懂事，我也还算年轻，我们都还有大好前途。
"你听我说我们之间..."我艰难地开口，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是刘浩。我松了口气，又隐隐失落。接起电话，刘浩的大嗓门传来："老肖！出来喝酒，林妍回来了！"
我下意识看了王一博一眼，他显然听到了，表情瞬间黯淡。
"不去。"我简短地说，"这几天有事。"
"什么事比成家还重要？老肖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俩凑合凑合过行了呗，别那么挑了。"刘浩嚷嚷，"你俩也算是郎才女貌了，她专门问起你呢！"
"说了不去。"我挂断电话，发现王一博已经退回客厅，背对着我逗猫。肩膀的线条紧绷着。
"林妍是谁？"他故作轻松地问。
"大学时的女朋友，分手两年了。"
"你还喜欢她吗？"
"早过去了。"我走到他身边，"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他摇头，却突然抱住我的腰，脸埋在我胸口："哥，别赶我走。"
我的心跳又失控了。手掌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他背上："不会的。"
客房没收拾，我俩晚上只能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一条被子垒成的"楚河汉界"。半夜我醒来，发现他不知何时越过了界线，手脚都缠在我身上，呼吸平稳地吹拂在我颈间。
我无奈笑了笑，这“三八线”划跟不划有什么区别呢？
我轻轻拨开他的手臂，却听到他迷迷糊糊地嘟囔："哥...别走..."
"我去厕所。"我低声说。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我泛红的脸。冷水拍在脸上，却浇不灭体内躁动的热度。我盯着洗漱台上并排放着的两个牙刷，突然意识到：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回到床上，王一博又贴了过来。这次，我没有推开他。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小小踩醒的。它蹲在我胸口，好奇地看着我和王一博交缠的手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王一博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睡得毫无防备，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着美梦。
我轻轻抽出手臂，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走..."
臭小子又来。
"我去做早餐。"
他这才松开手，眼睛还闭着："要煎蛋..."
厨房里，我一边煎蛋一边刷手机。“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你不能去想着说完全掌控它，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爱既然有成就一个人的能力那么它就有毁掉一个人的能力。”
短视频上常有给人灌输心灵毒鸡汤的“大师”，平时刷到我都会直接划走，今天莫名多听了一会发现讲的其实还是蛮有道理的。
王一博坐在餐桌前时，我已经调整好心态。"哥，"他咬了口煎蛋，"我们今天能不出门吗？"
"怎么了？"
"就想和你待着。"他低头戳着蛋黄，"像以前暑假那样。"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怕被王国强找到带回家。我给他盘子里挤了一点番茄酱："好，不出门。"
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小小蜷在王一博腿上。放到一半时，他突然问我："哥哥，如果没有女主妹妹撒的那个谎，罗比会和塞西利娅在一起吗？"
"可能吧，人的缘分与命运有谁说得准。如果没有她妹妹说不定他们又会以别的理由分开，就比如战争。"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可我还是为他做了解答。
"哦。那如果我是塞西利娅的话，"他执拗地问，"你会保护我吗？"
小孩想法就是多，总是想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摸摸他的头，随口哄道："拼了命也会保护你。"
他笑了，眼角微微发红。电影继续播放，但他已经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轻轻调整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他的发梢。
我不想保护塞西利娅，我只保护王一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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