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一个月,沈崎的腺体突然开始不正常发热。
医生摘下手套,只让沈繁赫跟着他进去,语气凝重:“病人的腺体排斥反应加剧了,必须尽快做二次移植手术。”
沈繁赫盯着诊断报告没说话。
沈崎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出现在阳光下了,他在医院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感觉到太阳的毒辣,又想找个阴凉地。
他微微抬起头,透过那几缕碎发,与意料之外的人眼神交汇。他下意识地就要躲避,转身就要离开。
因为他害怕这样出现在熟人面前,面容憔悴,头上几个月也不曾修理过的碎发肆意地疯长着,但还好遮住了那双木讷的眼睛。
他没想到,Omega会追上来,拉住自己的胳膊,淡淡的清香中混合着清凉的薄荷味如同这个人一般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世界。
“沈崎,是你,对不对?”沈崎感觉到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在颤抖。他用手捂住脸,实在是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沙哑的声音终于还是叫出了那个名字,“白意。”
白意问了他一连串的问题:“你怎么变成Omega了?你之前为什么突然退学了?还有,你这些日子究竟去哪里了?”
“白意,我们找个地方说吧,别在这里。”沈崎想到沈繁赫,心里有些紧张,时不时的往门口看一眼,害怕沈繁赫突然就出现。
好在白意答应了下来。
正值中午,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厅,点完菜之后,白意急忙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关切与担忧:“沈崎,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崎看着白意,心中五味杂陈。
沈繁赫对他所做的一切,如同一团难以言说的乱麻,纠结在心头,让他难以启齿。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自嘲:“白意,我原本以为自己拿到了一副不算太差的牌,满心以为凭借自己,能将这手牌打得漂亮。可现实给了我一记沉重的耳光,狠狠地把我打醒。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所谓的‘牌’,从一开始就是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沈崎,是不是沈繁赫他对你做什么了?”他看到说话人的眼中满是忧虑。
“没有。聊聊你的事,好吗?”沈崎轻声说道,他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他转移话题。
他努力地笑着,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悲观。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摸着外套袖子,努力不想让心里的紧张与慌乱暴露出来。那下面隐藏着数不清的针孔,在其中,还有一枚冰冷的定位芯片,让他毫无自由可言。
他听到对面的人轻轻应了一声“好啊”。
“我拿到京大的录取通知书了……”白意很高兴。
“虽然没听说过你要考哪所学校,也没……来得及问你,但是我希望……你所得皆为你所愿之结果。”这是沈崎很久了才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他露出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为白意感到高兴。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还有吗?你和余锐,是余锐吧?”
“是。我们在一起了,我本想介绍你们认识的。”白意说,
“你喜欢他吗?”沈崎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他实在忘不掉白意看向那个alpha时,眼中闪烁的熠熠光芒。
白意开口:“喜欢。”
沈崎听到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微微一愣,抬着头,看着面前的白意。
他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衷心地祝福道:“希望你幸福快乐。”那声音虽轻,却饱含着他全部的祝愿。
“谢谢。”
沈繁赫看了眼手机里的定位,又透过餐厅玻璃窗,看着里面相谈甚欢的两人。这副无比和谐的画面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到两人桌前。
沈繁赫看到沈崎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变得格外难看,心口突然变得格外疼。
沈崎也像是急于解释什么,赶忙开口说道:“我只是和白意来吃个饭。”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相信哥哥。”沈繁赫脸上依旧带着灿烂得有些刺眼的笑容,但是心里却是嫉妒的要疯。
他还特意冲着白意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小白同学,好久不见啊!”
沈崎害怕沈繁赫对白意说什么,只能匆匆先离开:“白意,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好。”白意点点头,沈崎便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沈繁赫见沈崎离开,脸上那抹笑容消失,转身跟上沈崎的步伐。
“这么紧张他?”少年凑近他耳边轻笑着。
第二次腺体移植手术比第一次更疼。
沈崎躺在手术台上,听见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麻药推进血管时,他想起白意最后看他探究的眼神。
“病人心率突然下降!”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沈崎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指腹有常年玩刀留下的茧。
“哥别怕。”沈繁赫的声音隔着氧气面罩传来。
沈崎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医疗床上。留置针连着淡黄色营养液,墙壁上的监控屏幕亮着,显示隔壁房间被绑在椅子上的白意。
“你疯了……”他嘶哑着挣扎,手腕磨出血痕。
沈繁赫正在调配针剂,闻言转头笑了:“我是疯了。”
针尖推出透明液体,“不过没关系,等会他就会亲口说讨厌你。”
他被注射了大剂量的镇定剂,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旁边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心率显示一条极缓的波浪,像是随时会变成一条直线。
沈繁赫在沈家门口等了很久,雨终于停了,他跟着白意到了城南的巷子。他提前准备好了迷药,捂住他的口鼻,他挣扎了两下,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沈繁赫把他绑在一张铁椅上了,腺体上贴着抑制贴,为了以防他含羞草信息素的攻击,手脚被麻绳勒着。
沈繁赫蹲在他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把腺体提取刀,刀尖轻轻划过他的后颈,自娱自乐了很久才等到人醒来了。
“小白同学,你睡得可真是够久的。但是你别怕,我只是想让你离哥哥远一点。”他自顾自的说着话,“他那么喜欢你,连梦里都会喊你的名字,真是让人恶心。”
他看清楚被绑的人,眼睛里出现惊恐:“怎么是你?你疯了?这里是京城,你敢……”
“嘘。”沈繁赫笑着用食指压住他的唇,另一手晃了晃一把小巧的腺体提取刀,“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余锐赶得及?他恐怕连这个地方都找不到。”
说完,他起身按下遥控,墙上投影出沈崎那边的实时画面。
“我哥太不乖了,总想着跑。”沈繁赫叹了口气,抱怨着,“所以我给他打了点好东西,让他安静点。”
白意瞳孔骤缩,挣扎得铁椅咯吱咯吱的:“你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抽了点信息素,再加了点镇静剂。”沈繁赫耸耸肩,“放心,他死不了,我可舍不得让他一个人。”
他确实会心疼。
可是,没等他计划成功,又碰到了坏他好事的余锐,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练过的。混乱中,他撞翻了旁边的试剂架,消失在了应急通道的黑暗里。
等他回到那一方“家”时。
鲜血顺着留置针倒流,沈崎摸到床沿锈蚀的铁片,毫不犹豫划了自己颈动脉。
“哥?!”
沈繁赫冲进来时,沈崎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少年颤抖着捂住喷涌的鲜血,玫瑰信息素混着血腥味在空气里炸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陪你一起。”他抱起逐渐冰冷的身体,铁片划破他同样的位置,“下辈子能不能换你多喜爱我一点……”
警方破门而入时,两具相拥的尸体已经僵硬。沈崎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深深的齿痕,那是沈繁赫最后的标记。鲜血染红了两个人的衣服。他的嘴角还带着笑,像是终于得偿所愿。
窗外又一次暴雨如注,淹没了所有未说出口的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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