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质

温复临面前的白瓷咖啡杯已经空了，拉花的奶泡早已淡成模糊的浅黄，杯壁上还挂着几缕未散尽的余温。

她方才听到纪棠的回答没再说话，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指节因为略微用力而泛着浅白——此刻耳廓却悄悄爬上一层薄红，如同春日里刚绽的桃花瓣，从耳垂一路漫到耳尖，连带着鬓角的碎发都仿佛染上了点热意。

纪棠坐在对面，正用小勺轻轻搅着自己那杯冰美式，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轻响。她忽然停下动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朵上，声音里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像浸了蜜的温水：“宝宝，你耳朵怎么红了呀？”

她像是被这声问惊了下才缓缓抬起眼。视线没敢直接对上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微哑：“没什么。”顿了顿，他飞快地补充，目光扫过空杯，“呃可能是咖啡喝完之后……大概是有点热。”

话音刚落，耳廓的红又深了几分，连带着耳根都透出粉意，像被阳光晒得发烫的草莓。

纪棠看着她这副样子，没忍住弯了弯嘴角，眼底的笑意漫出来，连带着声音都软了：

“哦？是吗？”

她没再追问，只是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冰美式，冰块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她却觉得空气里的咖啡香似乎更浓了些，混着阳光的温度，在两人之间漫开一片安静又微妙的暖意。

纪棠忽然开口："回家吧。"随即起身椅腿蹭过地面发出短促的声响，没再看温复临第二眼，抓起搭在臂弯的校服便往门口走。温复临几乎是立刻就跟了上去。

晚风卷着梧桐叶擦过脚踝时，纪棠放慢了步子。路灯在她发梢镀上层模糊的金边，温复临走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能看见她手指节泛白。

她的右手在身侧悄悄蜷了蜷，想伸过去的念头如同藤蔓般往上爬。温复临盯着她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就在她指尖刚要伸出，纪棠侧过头正好对上温复临的目光。

路灯的光恰好落在她瞳仁里，亮得像淬了星子，却没什么温度。

"在想什么呢？"她问，尾音轻轻扬着，听不出情绪。

温复临的手猛地顿在半空，像被烫到似的收了回去，顺势插进校服口袋里，指节在布料下攥得发紧。两人之间的空气忽然就滞住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衬得这沉默格外漫长。

“没什么…走吧！”

纪棠沉默了下随即把手伸到温复临的口袋里，指尖先触到微凉的触感，随即整个手掌被轻轻裹住。温复临僵了半秒，感觉心尖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却故意维持着目视前方的镇定，只有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她偷偷用余光瞥去，纪棠发顶的绒毛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软乎乎的光晕，晚风把她的话吹得轻飘飘的："走快点，时间已经很晚了！"

其实她更想慢慢走。掌心相贴的温度从皮肤一直烫到耳尖，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温复临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夏末晚风里的青草气，心跳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她悄悄收紧手指，把那只微凉的手握得更牢些，纪棠似乎愣了下，却也没挣开，只是脚步顿了顿，看她时眼里含着笑："你手心怎么这么烫？"

"有吗？"温复临假装看路边的梧桐树，"可能天气还没完全转凉。"树影在她脸上晃了晃，把发烫的耳根藏在阴影里。

纪棠在门口停下脚步，手指先从她掌心抽出来，指尖却在她手背上轻轻挠了下似是故意般："我到了！"

温复临还站在原地，看着她摸出钥匙开门，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

"明天见。"

纪棠半个身子探进门里，朝她挥挥手，笑容比路灯还暖。

"嗯，明天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目送那扇门关上，晚风卷着树影掠过肩头，温复临低头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嘴角又翘起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我真的好喜欢她，是从什么时候呢？我也不知道，喜欢这个东西，真的好奇怪，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就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听网上的有人说，爱是克制和隐忍，是未曾触摸产生的忐忑和慌乱，所以，当你我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我相信纪棠你或许也对我动心了…

浴室的水汽还未散尽，纪棠用毛巾擦着湿发，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方才路口温复临的反常举动。她耳红，对视的时候竟让自己有种心悸的感觉。

初识时她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会在本子上用歪斜的字迹写谢谢你阿棠。

后来没想到命运让我转到她的那所学校，会陪着自己一起上学，陪自己做很多事那时她以为是报答…

可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或许只是在无数个寻常午后，她就安静坐在她身边翻书时，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模样。

方才她看自己的那个眼神，深邃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纪棠攥紧毛巾，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乱。她忽然惊觉，不知从何时起，那份怜悯早已悄悄变质，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发酵成某种陌生的情愫。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她抬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脸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对温复临的感觉早已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