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天,王一博最终还是去了那场与刘佳佳的约会。他出门前看了我很久,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走后,屋子里空得让人心慌。我试图整理昨晚疯狂的痕迹,却总是在物品上看到他的影子。沙发上他蜷缩过的凹陷,浴室里他留下的淡淡沐浴露香气,都无声地诉说着我们之间已然变质的关系。
我坐在沙发上有些坐立难安,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能学着王一博从前的样子把小小抱在怀里,抚摸它的下巴,看它舒服的发出“呜呜”声。
下午,门铃响了。我以为是他忘了带钥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
然而,站在门外的不是王一博,是林妍。
她像是忘了上次的不愉快,变回了我记忆中的林妍。
她依然明媚动人,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我们当时分手得很和平,她出国深造,我则陷入了生活的泥潭。如果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我们或许还会好好寒暄一下。
“肖战?你果然在家。”林妍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刘浩说你出差去了,我才不信。”
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目光总是往我身后的客厅瞟,让我猛地记起这个家里处处都有王一博的痕迹,以及我们昨晚疯狂的证据。我堵在门口,语气有些僵硬:“林妍你到底来干嘛?”
“不请我进去坐坐?”她挑眉,略带诧异于我的防备。
我正想拒绝,她却微微侧头,看到了屋内玄关处王一博乱扔的鞋。她的笑容顿了顿,了然地点头:“看来不太方便?你有客人?”
“是…我弟弟。”我艰难地解释,侧身挡得更严实了些,“他暂时住我这里。”
“哦…”林妍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但很快便体贴地不再多问,“没关系,我就是路过看看你。上次喝醉了和你有些误会,希望你别介意。对了,我马上又要出国了,要不找个地方喝杯咖啡聊聊?”
我深知让前女友进门极其不妥,尤其是现在。鬼使神差地,我点了点头:“好,你等我一下,我拿件外套。”
我迅速关上门,隔绝了她探究的视线,心脏狂跳,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我拿了外套,跟林妍一同下楼,去了小区门口的咖啡厅。
我并不知道,就在我和林妍离开后不到十分钟,王一博回来了。
他与刘佳佳的见面结束得比预期早。刘佳佳看出王一博的不情愿,只是走了个过场,两人默契地演了一场“性格不合”的戏码。一博大概是想回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或者,只是想确认我还在。
他在楼下,看到了我和林妍并肩离开的背影。他看到林妍美丽成熟,看到我与她交谈时略显局促却并不排斥的样子。他看到我们走进了不远处的咖啡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跟进来,没有打电话质问。他就那样站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寒冷的空气里。
然后,他选择了等待。
零下的气温,呵气成霜。他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和外套,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身,本以为很快就能回到有暖气的家,回到我身边。
他靠在我单元门外的墙上,低着头,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咖啡厅里的我和林妍相谈甚久。我们聊过去,聊现在,聊彼此的生活。我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窗外,总觉得莫名不安,却不知道那刺骨的寒冷正一点点侵蚀着等待我的人。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王一博的脸色从苍白冻得发青,嘴唇失去血色,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路过的好心人看他状态不对,上前询问,他只是摇摇头,固执地盯着咖啡厅的方向。
直到他看到我和林妍终于起身,笑着道别,我送她到路边打车。
那一刻,他眼底最后一点光似乎也熄灭了。
林妍的车离开后,我松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如果王一博真的喜欢上别人的话就让他趁早搬出去。
然后,我看到了单元门口围着的几个人,和瘫坐在地上、几乎失去意识的王一博。
他的身体冰冷僵硬,手指和耳朵呈现出不正常的紫红色。一个陌生人正试图用围巾裹住他,另一个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王一博!”我冲过去,声音撕裂般难听。
我想碰他,他却用尽最后力气,极其轻微地躲了一下。那双曾经盛满星光和炽热爱意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我,里面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一片死寂的灰烬。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气音,我却听清了。
他说:“…哥,…不用了。”
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迅速将他抬上车。我慌乱地想跟上,却被医护人员挡了一下:“家属?”
我猛地点头。
“快上来!”
救护车上,王一博不停的说着自己热,想要把身上薄薄的外套给脱下来。医护人员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家属别愣着,他这应该是失温,千万别让他把衣服脱下来。”
闻言,我哆嗦着手上去将他紧紧抱住,听他在我怀里不停的叫着“妈妈。”
医院里,医生诊断是严重冻伤,伴有失温症状,需要立即处理并住院观察。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办理手续,守在他的病床前。他的手指和脚趾都涂了药膏,裹着纱布,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
他醒过来一次,眼神空洞地看了天花板很久,然后转向我。那里面没有了以往的依赖、眷恋、甚至愤怒,只剩下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
“王一博…”我握住他没有受伤的手腕,声音沙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哥。”床上的小人忽然出声,音量很小“我梦见妈妈了。”如果不是我时时刻刻注意着他,很可能会以为那是风吹动窗帘的声音。
我忍住鼻尖的酸意,开口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王一博闻言轻轻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像藏了星星:“她说她很想我,想让我去陪陪她和她再也不分开。”
我愣住。
他慢慢地把手从我的掌心抽走,那个动作耗尽了他力气,却决绝无比。
“我放弃了。”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哥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寺庙外抽的签吗?或许你是对的,佛说我们无缘,我就不该想着违抗天意。之前是我太贪心,今生能和你成为兄弟已是莫大缘分,和你有如此深的羁绊是我的福气,我已知足。”
“我明天会联系爸爸,也会搬出去。”
“我们以后只会是兄弟。”
他说完这些话,便不再看我,将头转向另一边,仿佛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疲惫。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拒绝的背影,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让人眼睛发酸。我这才意识到,我那可笑的理智、摇摆不定、和自以为是的“为他好”,终于彻底冻结了他一腔孤勇的热忱,也彻底斩断了我们之间那根畸形却紧紧相连的线。
他终究是被我冻伤了,从身体,到心里。
之前一直不明白的那句“拧巴的人总是不幸福的”现在终归是明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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