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凡尘烟火

灵溪发现烬最近迷上了人间集市。

起初只是偶尔带她去买些吃食，后来渐渐变成每日必去。这位曾经动辄要灭世的邪神，现在会站在糖画摊子前认真观察老伯的手法，会在胭脂铺外徘徊等她试完口脂，甚至——

"这个。"

灵溪瞪大眼睛看着烬递来的东西——一根红绳编织的手绳，中间串着颗小小的银铃铛。

"给我的？"

烬别过脸，黑翼不自然地收拢："摊主说...保平安。"

灵溪接过手绳，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突然注意到绳结的编织手法——和那天烬偷偷给她衣带打的结一模一样。

"你该不会..."她眯起眼睛，"特意去学的编绳吧？"

烬的耳尖瞬间红透："胡说什么！本尊只是..."

"公子又来啦？"编绳摊的老婆婆笑呵呵地招呼，"昨儿教您的同心结学会没？"

空气突然凝固。

灵溪看着恨不得用翅膀把自己裹起来的烬，憋笑憋得肚子疼："原来邪神大人喜欢这种..."

"闭嘴！"

一根黑羽精准地堵住了她的嘴。

回客栈的路上，灵溪故意晃着手腕，铃铛叮叮当当响了一路。烬走在前头，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但灵溪分明看到他的尾羽正随着铃声有节奏地摆动。

"喂，"她小跑两步拽住他袖子，"你看那边。"

街角有个卖灯笼的小摊，挂着一盏造型奇特的鸦形灯。

"像不像你？"灵溪指着那只圆滚滚的灯笼乌鸦。

烬眯起眼睛："本尊的羽毛比它丰满。"

"是是是，您最威武。"灵溪忍着笑掏钱，"老板，要这个..."

她的手突然被按住。烬不知何时掏出了一袋碎银："全部。"

"啊？"

"本尊要学做灯笼。"

于是，当天的客栈房间里堆满了竹条和彩纸。灵溪托腮看着堂堂邪神大人跟几根竹篾较劲，修长的手指被划出好几道红痕也不放弃。

"其实..."她忍不住开口，"我可以教你..."

"不必。"烬头也不抬，"很快就好。"

三个时辰后，灵溪看着桌上那个歪七扭八的"灯笼"，努力控制表情："这是...抽象派艺术？"

烬的翅膀尖抖了抖："...兔子。"

"......"

这分明是一团长了耳朵的黑色不明物体！

灵溪正想吐槽，突然注意到灯笼骨架里缠绕着几缕黑羽——是烬自己的羽毛，在暗处会发出微弱的星光。

"我特别喜欢。"她突然说。

烬的动作顿了一下，赤瞳微微睁大。

"真的。"灵溪把歪歪扭扭的灯笼抱在怀里，"以后每年灯节我们都做一个，好不好？"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声音。良久，烬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随你。"

他的尾羽悄悄缠上她的手腕，比任何情话都温柔。

夜深时，灵溪被窗外的动静惊醒。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窗前，看到烬独自坐在院里的老梨树下，手里拿着白天那个失败的"兔子灯"，正用神力一点点修补。月光描摹着他的侧脸，在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烬突然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灵溪看到他手忙脚乱地把灯笼藏到身后，翅膀"唰"地炸开——

像只偷吃被抓包的乌鸦。

灵溪忍不住笑出声，推开窗子喊道："明天教我编同心结吧？"

夜风送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嗯"，还有系统欢快的提示音：

【叮！神格共鸣度55%】

【解锁新技能：当你们双手交握时，能短暂共享对方的五感】

【特别提示：他刚才偷偷用神力把那个丑灯笼炼成永恒的了！】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小院，某个邪神红着耳尖把修补好的灯笼藏进怀里，头顶的呆毛愉快地翘了翘。

原来最动人的烟火气，不过是有个人愿意为你笨拙地学着凡尘的一切。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