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黏人精

晨光里的黏人精

闹钟还没响，沈疏白就醒了。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一抹鱼肚白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床头柜上投下细长的光影。他侧过身，目光落在身边熟睡的男人身上——萧烬渊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绵长，眉峰舒展，平日里冷硬的下颌线此刻软了几分，连鬓角翘起的一撮呆毛都显得格外可爱。

这是搬进云顶的第三个月了。沈疏白早已习惯了身边有个人的存在，习惯了他睡觉时无意识蜷缩的姿势，习惯了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着阳光的味道，习惯了他即使在梦里也会下意识攥紧他手腕的小动作。

但今天不同。今天他要去市立医院参加一个重要的学术研讨会，顺便给本科导师的孙女看看最近反复低烧的毛病——这是上周就约好的，他特意推掉了萧烬渊安排的上午行程，天没亮就爬了起来。

沈疏白轻轻挪开萧烬渊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醒他。但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轻柔，又或许是男人的直觉太过敏锐，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醒了？”萧烬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低沉而性感。

“嗯。”沈疏白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揪了揪被角，“我今天要去医院，研讨会。”

萧烬渊眯起眼，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似乎在确认什么。几秒后，他忽然伸手，将沈疏白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发顶，闷声问：“几点走？”

“八点半的飞机。”沈疏白如实回答，感受着男人胸膛传来的温热，“下午三点前能回来。”

萧烬渊没说话，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后颈的皮肤。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是去年手术时留下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沈疏白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烬渊，我得起来换衣服了。”

“等等。”萧烬渊的声音闷在他颈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再抱会儿。”

沈疏白无奈地笑了笑，由着他抱着。男人的体温透过薄被传过来，像一块恒温的暖玉，让他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他闭上眼，感受着萧烬渊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后背，忽然觉得，就算今天要早起赶飞机，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沈疏白最终还是没能多赖床几分钟。

萧烬渊像是知道他要走似的，松开手的时间刚好够他掀开被子起身。沈疏白弯腰去捡散落在床脚的衬衫时，后腰忽然一紧——萧烬渊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窝处，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老婆。”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沈疏白的手顿住。他僵在原地，后背紧贴着男人坚实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体温。这个称呼……他以前不是没听过，但每次从萧烬渊嘴里说出来，总带着几分郑重其事的认真，像是在宣告什么。

“别乱叫。”沈疏白的声音有些发紧，耳根开始发烫，“还没结婚呢。”

“迟早的事。”萧烬渊的语气笃定得像在说“今天太阳会从东边升起”，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现在背我，今晚就准你吃那家新开的日料。”

沈疏白被逗笑了，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学会威胁人了？”

“不叫老婆，就不背。”萧烬渊耍赖似的晃了晃手臂，“快点，我帮你系领带。”

沈疏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过身。萧烬渊立刻松开手，却没给他逃跑的机会，指尖轻轻勾住他衬衫的领口，将他拉近自己。

“我来。”他接过沈疏白手中的领带，动作娴熟地开始系。温热的指尖时不时擦过沈疏白的喉结，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疏白垂眸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萧烬渊的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连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灰尘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明明生得冷峻凌厉，此刻却像个偷喝了蜜的孩子，连系领带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

“好了。”萧烬渊退后一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很帅。”

沈疏白低头看了看领带，确实是平时最常系的那款，只是被萧烬渊系得格外整齐。他刚想说什么，手腕忽然被男人攥住。

“等等。”萧烬渊拉着他走到穿衣镜前，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喉结，“这里，昨天刮胡子的时候是不是碰疼了？”

沈疏白一愣。昨天早上他确实刮胡子时不小心刮到了，当时只觉得有点蛰，现在倒不疼了。他正想否认，却见萧烬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陶瓷盒，打开来，里面是淡绿色的药膏。

“涂上。”萧烬渊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手，将药膏挤在指尖，然后覆上他的喉结，轻轻揉开。

清凉的药膏接触到皮肤，带来一阵舒适的刺痛感。沈疏白僵在原地，感受着萧烬渊指尖的温度和力道，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痒。”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忍忍。”萧烬渊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涂好了就不疼了。”

他的指尖缓慢地在他的喉结上打圈，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沈疏白看着镜子里两人交叠的身影，看着萧烬渊专注的神情，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好了。”萧烬渊终于松开手，满意地看着他喉结上淡绿色的药膏痕迹，“这样就不会疼了。”

沈疏白摸了摸自己的喉结，那里还残留着萧烬渊指尖的温度。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最细微的动作，最不经意的温柔，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换衣服的过程比沈疏白想象中要漫长得多。

他刚套上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萧烬渊就从背后凑过来，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背：“这件太薄了，今天降温。”

不等沈疏白反驳，他已经从衣柜里拿出件厚实的羊绒衫，不由分说地套在他身上：“穿这个。”

“烬渊，我不冷……”

“我冷。”萧烬渊打断他，将沈疏白的手塞进自己毛衣里，“抱着你就不冷了。”

沈疏白：“……”

他被迫和萧烬渊抱成一团，感受着男人胸膛的温度透过两层衣物传来。羊绒衫上还残留着萧烬渊身上的雪松香，混着他自己的洗衣液味道，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好了，真的不冷了。”沈疏白试图挣脱，却被萧烬渊抱得更紧。

“再抱五分钟。”萧烬渊的声音闷在他颈窝里，“就五分钟。”

沈疏白无奈地闭了闭眼。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个黏人精的。从起床到现在，萧烬渊就像块牛皮糖，黏在他身上怎么都甩不掉。

好不容易挣脱怀抱，沈疏白开始系鞋带。萧烬渊却忽然蹲下身，替他系起了鞋带。

“我自己来。”沈疏白有些窘迫。

“你上次系鞋带，把我新买的地毯勾破了。”萧烬渊头也不抬，指尖灵活地穿梭着，“这次我来。”

沈疏白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上周自己确实因为赶时间，不小心勾破了萧烬渊放在玄关的地毯。当时萧烬渊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换了块新的，现在想来，他大概早就记在心里了。

“谢……”

“嘘。”萧烬渊打断他，系好最后一个结，抬头时，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膝盖，“好了。”

沈疏白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这个男人，总是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着最深的在意。

临出门前，萧烬渊忽然拦住了他。

“等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保温杯，塞进沈疏白手里，“里面是蜂蜜柚子茶，润喉的。”

沈疏白握着温热的杯子，心里一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

“你昨天说喉咙有点干。”萧烬渊打断他，目光落在他喉结上那抹淡绿色的药膏，“涂了药，要多喝点水。”

沈疏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昨天晚上临睡前，自己确实随口说了句“今天刮胡子刮到了，喉咙有点不舒服”，没想到萧烬渊竟记到了现在。

“还有这个。”萧烬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润喉糖，塞到他手里，“含着，别说话太多。”

沈疏白看着手里的保温杯和润喉糖，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他吸了吸鼻子，将东西紧紧攥在手心：“我知道了。”

“还有。”萧烬渊忽然上前一步，将他抵在门框上，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很轻，很柔，带着蜂蜜柚子茶的甜香和润喉糖的薄荷味。沈疏白闭上眼，感受着萧烬渊的体温和心跳，所有的匆忙和紧张都烟消云散。

“路上小心。”萧烬渊退开时，鼻尖还沾着一点沈疏白的唇膏，“到了给我发消息。”

“嗯。”沈疏白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哑。

他转身去开门，却被萧烬渊从身后抱住。男人将脸埋在他颈窝里，闷声说：“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提前准备。”

“随便。”沈疏白笑了笑，“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萧烬渊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收紧了手臂：“那……做你最爱的红烧排骨？”

“好。”

“再加个糖醋鱼？”

“好。”

“再……”

“烬渊。”沈疏白打断他，回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够了，够吃了。”

萧烬渊这才满意地松开手，目送着他出门。

电梯里，沈疏白看着手机屏幕上萧烬渊发来的消息——“到了发消息，我让司机去接你”，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他刚按下发送键，电梯门就开了。外面站着的不是司机，而是萧烬渊本人。

男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手里提着他的公文包，看到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不是说司机来接吗？怎么自己下来了？”

“电梯下来快。”沈疏白无奈地笑了笑，“而且，我想早点去医院。”

萧烬渊没说话，只是接过他手中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先喝口茶。”

沈疏白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蜂蜜的甜香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看着萧烬渊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就算今天要面对繁重的学术会议，似乎也没那么累了。

“走吧。”萧烬渊替他拉开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座，“我送你。”

“不用，司机……”

“我说我送。”萧烬渊打断他，发动了车子，“你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沈疏白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他忽然想起昨晚临睡前，萧烬渊说的话——“以后，每天早上都要这样。”

当时他以为萧烬渊只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这个男人是认真的。

医院门口，沈疏白刚下车，就被萧烬渊拽进了怀里。

“等等。”男人低头吻住他的唇，辗转厮磨，不肯松开。

“烬渊，我迟到了……”沈疏白有些慌乱。

“迟到就迟到。”萧烬渊松开他，替他理了理衣领，“我在乎的是你。”

沈疏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萧烬渊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虽然霸道、占有欲强，却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他最温暖的安心感。

“我进去了。”沈疏白指了指医院大门。

“嗯。”萧烬渊点了点头，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下午三点，我来接你。”

“好。”

沈疏白转身走进医院，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萧烬渊还站在车边，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门后。

他拿出手机，给萧烬渊发了条消息——“我进去了，下午见”。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萧烬渊的回复——“等你”。

沈疏白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深吸一口气，朝着门诊大楼走去。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知道，无论今天会遇到什么，只要有萧烬渊在，他就有了最坚实的后盾。

而此刻的萧烬渊，正靠在车边，看着沈疏白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掏出手机，翻看着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老婆，晚上想吃什么？”他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过去。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疏白的回复——“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萧烬渊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字，眼底的笑意更深。他将手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向驾驶座。

今天，他要早点回家。他要给他的老婆，做一顿最丰盛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