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居的温度
(一)
沈疏白的钥匙插进锁孔时,萧烬渊正蹲在玄关拆快递。
“不是说下周才搬家?”他抬头,鼻尖沾着纸箱上的胶带碎屑,“我今天门诊提前结束,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沈疏白笑着换鞋,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惊喜提前了。”他指了指墙角的三个大纸箱,“你买的沙发到了?”
“嗯。”萧烬渊站起身,袖口沾着泡沫胶,“选了奶白色真皮款,你上次说‘坐着软乎乎的,适合窝着看书’。”他走过来,指尖蹭了蹭沈疏白白大褂的衣领,“还有那盏落地灯,暖黄光晕的,像你手术室的无影灯。”
沈疏白的心跳漏了一拍。三个月前搬去临时宿舍时,他随口提过“现在的台灯太晃眼”,没想到萧烬渊记到了现在。
“先吃饭。”沈疏白从冰箱里拿出温着的汤,“今天炖了萝卜牛腩,你上次说‘医院食堂的汤不够浓’。”他转身进厨房,听见身后传来拆纸箱的声响,“小心剪刀。”
“知道啦。”萧烬渊应着,却举着把美工刀冲过来,“你来看,这柜子怎么组装?”
沈疏白接过图纸,两人挤在沙发前研究。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萧烬渊发顶,把他的碎发染成蜜色。沈疏白指着图纸上的榫卯结构:“这里要卡紧,你拿十字螺丝刀……”
“啪嗒。”
螺丝刀掉在地上。萧烬渊突然握住沈疏白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跳得好快。”
“紧张?”沈疏白低头,看见男人耳尖泛红,“组装家具而已。”
“不是。”萧烬渊的拇指摩挲着他腕间银镯——那是萧晚送的,“是……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
沈疏白的心尖发颤。他们恋爱一年半,同居半年,却始终住在医院附近的公寓里。萧烬渊总说“等你忙完这阵”,沈疏白总说“等你项目结束”,直到上周萧烬渊递来购房合同:“我查了,这小区离你医院步行十分钟,楼下有超市,顶楼有空中花园。”
“现在……”萧烬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屋檐了。”
沈疏白反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嗯。”
(二)
落地灯亮起时,已是晚上八点。
沈疏白窝在奶白色沙发里,脚搭在萧烬渊腿上。男人正举着遥控器调试电视,投影幕布缓缓降下,墙面变成了一片星空。
“你选的投影仪。”沈疏白笑着指了指幕布,“说‘以后可以一起看老电影’。”
“嗯。”萧烬渊的手指在遥控器上顿住,“还有……”他突然起身,从茶几底下摸出个丝绒盒子,“这个,也一起看。”
沈疏白的心跳漏了一拍。盒子里躺着枚素圈戒指,内侧刻着“SLB&JY”——他的名字缩写和他的。
“上次发烧时,你说‘等我们老了,要在摇椅上看老电影’。”萧烬渊单膝跪地,把戒指举到他面前,“我想,现在就可以开始。”
沈疏白望着他眼底的星光,忽然想起许多片段:暴雨夜的伞、病床前的守夜、见家长时的紧张、奶奶墓前的银镯……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他藏在岁月里的“蓄谋已久”。
“萧烬渊。”他轻声喊。
“嗯?”
“伸手。”
萧烬渊颤着手把自己的左手伸过去。沈疏白接过戒指,轻轻套上他无名指:“尺寸刚好。”
“那……”萧烬渊的喉结滚动,“我的呢?”
沈疏白笑着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枚戒指——是他上周趁萧烬渊加班时,偷偷去金店定制的,内侧刻着“JY&SLB”。
“给。”他替萧烬渊戴上,“我的尺寸,也刚好。”
萧烬渊猛地站起来,把沈疏白抱进怀里。他的心跳声震得沈疏白耳膜发疼,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疏白,我终于……”
“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沈疏白接话,手指抚过他后颈的碎发,“有我,有沙发,有投影仪,还有……”
“还有永远爱你的人。”萧烬渊低头吻住他的唇,这个吻缠绵而潮湿,混着新家具的木香和投影仪的暖光,从沙发蔓延到地毯。
(三)
深夜,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罗马假日》。
萧烬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沈疏白的手背,忽然说:“疏白,我小时候住过地下室。”
沈疏白转头看他。
“那时候我妈还在,她总说‘等攒够钱,我们就搬出去’。”萧烬渊的声音很低,“可她走后,我就再也没回过那里。”
沈疏白握住他的手:“以后,我们的家不会有地下室。”
“嗯。”萧烬渊笑了,“我们的家有落地灯,有投影仪,有你。”
电影里,安妮公主穿着白裙子跑过广场。萧烬渊忽然指着屏幕:“疏白,你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像不像你?”
沈疏白低头:“不像。”
“像。”萧烬渊坚持,“比她好看一百倍。”
沈疏白被逗笑了:“油嘴滑舌。”
“我说真的。”萧烬渊低头吻了吻他嘴角,“你笑的时候,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疏白望着萧烬渊眼底的温柔,忽然觉得,所谓“家”,从来不是房子的大小,而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把所有的脆弱都摊开给你看,愿意和你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最温暖的诗。
而他的“黏人精”,终于学会了,如何用一生的时间,把“家”写成最长的情书。
(四)
凌晨两点,沈疏白被饿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萧烬渊还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下巴搁在他发顶,呼吸均匀。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男人脸上镀了层银边,连睫毛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饿了?”萧烬渊突然开口,声音哑哑的。
“嗯。”
萧烬渊松开他,起身走向厨房。沈疏白听见冰箱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碗碟碰撞的轻响。很快,男人端着碗回来,把他拉起来:“小米粥,温的。”
粥里埋着颗水煮蛋,撒了点葱花。沈疏白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漫到心口:“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看你翻了个身。”萧烬渊坐在他身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怕你饿。”
沈疏白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没发烧吧?”
“没。”萧烬渊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就是……想多陪你一会儿。”
月光里,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沈疏白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那时他刚确诊心脏病,坐在急诊科的走廊里哭,是萧烬渊撑着伞走过来,说:“我送你去医院。”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总在雨夜里送他回家的男人,自己也在经历着一场更漫长的“手术”——他在学做饭,学照顾人,学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伴侣”;他在学表达,学依赖,学如何把藏了二十年的“我爱你”,说出口。
而现在,他们在学如何把日子过成诗,学如何在柴米油盐里,找到最珍贵的幸福。
“萧烬渊。”
“嗯?”
“以后,每天都这样。”
“好。”
小米粥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沈疏白笑着靠在萧烬渊肩头。窗外的月光渐淡,新居的灯光却一直亮着,像两颗交缠的星,永远都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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