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岁那年的秋天,老槐树落了满地金黄。
肖战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手里捏着本翻得卷边的相册。王一博端来两碗银耳汤,放在石桌上,白雾袅袅中,他的动作慢了些,却依旧稳稳当当,把碗推到肖战面前时,指尖习惯性地碰了碰他的手背。
“林辰那小子,说下周带重孙子来。”肖战翻到相册最后一页,那张留给八十岁的空白相框,如今嵌着一张去年拍的合照——两人坐在这棵槐树下,穿着同款毛线衫,笑得像个孩子。
王一博舀了勺银耳汤,温度刚好:“他昨天发微信,说重孙子会背《烽烟入长安》的台词了,非要表演给我们看。”
“那部戏都过去快五十年了。”肖战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着阳光,“还记得将军最后走进火海时,你说‘若有来生’,结果被导演骂‘太煽情’。”
“是你先改台词的。”王一博挑眉,“太子说‘等你回来’,明明剧本里没有。”
风穿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在应和他们的对话。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邻居家的小孩在院子外追逐,恍惚间,和当年林辰咋咋呼呼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苏清媛上个月搬去了养老院,离这里不远,每周三下午,护工都会推着她来小院坐坐。老太太头发全白了,却依旧喜欢穿亮色的衣服,看见他们就念叨:“当年我就说你们能成,我爸还不信,现在该轮到他后悔没多拍点合照了。”
她说的“他爸”,苏董,十年前就安详地走了,临终前攥着的相册里,夹着张肖战和王一博当年送的红烧肉食谱,字迹已经模糊。
这天下午,林辰果然带着重孙子来了。小家伙穿着虎头鞋,扎着小辫子,一进门就扑到王一博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王太爷爷”,手里举着张画,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两个小人,旁边写着“顾言陆星”。
“这是我画的!”小家伙骄傲地仰起脸,“爷爷说,他们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林辰站在一旁笑,头发也白了,背有点驼,却依旧举着相机,镜头对准藤椅上的两人:“爸在养老院看了你们拍的《槐树下的约定》,哭了一下午,说这戏拍得比纪录片还动人。”
他说的“爸”,是苏清媛的丈夫,几年前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却唯独记得肖战和王一博的名字,每次电视上出现他们的镜头,就会指着屏幕说“清媛的朋友”。
夕阳西下时,林辰带着重孙子离开。小家伙临走前,把那幅画贴在了老槐树上,歪歪扭扭的胶带在金黄的树叶间,格外显眼。
王一博慢慢站起身,扶着肖战也站起来。两人走到树下,看那幅画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在和老槐树打招呼。
“有点累了。”肖战靠在他肩上,声音很轻,“想回屋睡会儿。”
“好。”王一博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步伐很慢,却很稳,“我给你读昨天没读完的书。”
屋里的书架上,摆满了这些年的书和奖杯。最显眼的位置,放着那枚荷兰桥头的素圈银戒,戒面被磨得发亮,内侧的“肖王”二字,依旧清晰。
肖战躺在床上,王一博坐在床边,拿起那本《六年温差,一生恒温》的纪录片脚本,慢慢读起来。声音比年轻时低沉,带着催眠的节奏,读着读着,肖战的呼吸渐渐平稳。
他睡着了,嘴角带着笑,像是梦到了年轻时候的事。
王一博合上书,轻轻帮他掖好被角,指尖拂过他鬓角的银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名指上的银戒,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第二天清晨,护工推着苏清媛来的时候,看见王一博坐在藤椅上,靠着肖战的肩膀,两人都闭着眼睛,阳光落在他们脸上,像盖了层金色的薄毯。老槐树下,那幅孩子画的“顾言陆星”,被风吹得轻轻作响。
石桌上的两碗银耳汤,已经凉了,却依旧并排放在一起,像等待着主人回来。
后来,林辰在整理他们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钥匙就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那是当年他们埋情书的地方,少年时的秘密,藏了一辈子。
盒子里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几张泛黄的纸条:
“杀青宴上,你的领带歪了,想帮你系又怕被拍。”
“青海湖的日出很好看,比你笑起来差一点。”
“养老院的护士说我今天气色好,因为昨晚梦见你年轻时的样子。”
“八十岁的约定,我们做到了。”
最后一张纸条的落款,是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名字:肖战,王一博。
林辰把纸条放回盒子,重新埋进树洞里,旁边种了棵小槐树,是从老槐树的根上分出来的新苗。他对着树洞轻声说:“放心,会有人继续看着的。”
很多年后,有学生来这所老宅院参观,导游指着那棵枝繁叶茂的新槐树说:“这里曾经住过两位很相爱的人,他们的故事,像这棵树一样,生根,发芽,长了一辈子。”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在回应:
有些羁绊,从六年前的林荫道开始,穿过长安的火海,掠过赛道的风,走过校园的阳光,最终落在这棵槐树下,长成了永恒。
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约定,从来都不是终点——
是落叶归根处,最圆满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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