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灰尘和寂静拉长了。肖战能清晰地感觉到王一博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以及横亘在他胸前那条手臂传来的、紧绷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力道。两人急促的呼吸在空旷的钟楼底层交织,扑在彼此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灼热。
那该死的痛苦确实消失了,至少是极大地缓解了。但这种缓解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更深的无措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肖战的脑子一片混乱,钟楼的诡异、金属件的邪门、共享的痛觉、还有此刻这……这算是什么?依靠着死对头的触碰来获得片刻安宁?这比任何物理上的伤痛都更让他感到荒谬和……羞耻。
王一博显然也处于同样的震惊和挣扎中。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肖战脸上,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眼眸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有对刚才那恐怖嗡鸣和剧痛的后怕,有对眼下这尴尬亲密接触的抗拒,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这份短暂“舒适”的贪恋。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苍白的嘴唇。他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试图用手臂撑起身体,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他的手臂刚离开肖战胸口几厘米,身体的重心刚刚开始转移的瞬间——
“呃!”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熟悉的、令人憎恶的痛感,如同蛰伏的毒蛇,瞬间回归!左臂伤口的灼痛,肋骨被挤压的闷痛,全身的酸痛,甚至还有一丝残留的、来自那古怪金属件的冰冷寒意,再次清晰地席卷了他们的感官!
王一博撑起的动作僵住了,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痛苦而微微颤抖,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他撑在地上的右手指节用力到泛白。
肖战也好不到哪里去,痛苦的回潮让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刚刚那短暂的解脱,此刻变成了更加残忍的对比。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两人。他们再次意识到,这诡异的连接是何等牢固,而那个被王一博推开的金属件,是何等危险的关键。
王一博咬着牙,最终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猛地完全撑起了身体,踉跄着站到了一边,与肖战拉开了距离。痛苦再次清晰地存在于两人之间,但这一次,还掺杂了刚才那短暂接触留下的、挥之不去的尴尬与悸动。
肖战也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动作有些慌乱,刻意避开了王一博的目光。他的心脏还在狂跳,不仅仅是因为疼痛,更是因为刚才那过于接近的接触。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都投向了那个静静躺在不远处阴影里的古怪金属件。
它依旧在那里,黯淡无光,看起来就像一块普通的废铁。但刚才那恐怖的经历,让他们深知它的邪门。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肖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王一博没有回答,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凝重。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昏暗、破败的大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这里不能久留。”王一博沉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东西……很危险。”
他指的是刚才触碰金属件时引发的恐怖反应。显然,在没有任何准备和了解的情况下,再次贸然接触它,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肖战也明白这个道理。刚才那一下,差点让他们俩都交代在这里。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但当务之急,是那个金属件。不能留在这里,万一被其他人捡到……但也不能带在身上,那无异于携带一颗定时炸弹。
王一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犹豫了一下,从旁边捡起一块破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布包裹着,将那个冰冷的金属件捡了起来。即使隔着布料,在拿起它的瞬间,两人还是能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的、令人不适的共鸣感,但远没有直接触碰时那么强烈。
“先离开这里。”王一博将包裹好的金属件紧紧攥在手里,看向肖战,“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从长计议。”
他的目光在肖战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关于“触碰缓解疼痛”的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那件事,比这金属件本身,似乎更让他们难以面对。
肖战深吸了一口充满霉味的空气,点了点头。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沉默地走出了废弃钟楼。阳光照射在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以及身体内部那清晰存在的、将彼此牢牢捆绑在一起的痛苦枷锁。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之间多了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那个意外的发现,像一颗种子,已经在他们充满敌意和猜忌的土壤里,悄然埋下。
而那个被破布包裹的、邪门的金属件,正被王一博紧紧握在手中,它的秘密,以及它为何会将两个人的痛觉乃至命运连接在一起,都等待着他们去揭开。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和更加复杂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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