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猛地抬起头，撞进肖战那双红肿却异常认真的眼睛里。
他心中一紧，那句“你还爱我吗”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软、也最愧疚的地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再次凝固。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爱吗？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
从他第一次在设计室里看见那个专注画图的身影，从他笨拙地递出第一瓶温热的牛奶，从他们在星空下交换第一个吻开始，肖战就成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可最近呢？他把最坏的脾气留给了最亲近的人，用冷漠和疏离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我……”王一博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酒后未散的沙哑，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肖战冰凉的手。
那双手曾经温暖而有力，如今却冷得像块冰，让他心头一阵刺痛。“我爱你，战战。”
他说得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和慌乱。他紧紧地握着肖战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微凉的皮肤，仿佛要将自己压抑已久的心意通过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他害怕，害怕眼前的人会松开他的手，害怕那句“我爱你”来得太晚，已经无法挽回什么。
肖战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慌乱、愧疚，还有那深藏的爱意，心中那片早已被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一丝微弱的暖意正在慢慢复苏。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丝虚假，可映入眼帘的，只有满满的担忧和急切。或许，他并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或许，他只是被生活的琐事和工作的压力蒙蔽了双眼，忘记了如何去爱，如何去表达。
肖战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全然的悲伤和绝望。泪水里夹杂着委屈，夹杂着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就像在黑暗的隧道里走了太久，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
王一博见他又哭了，更加慌乱，连忙用拇指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战战，别哭了，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恳求，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改，好不好？我会推掉不必要的应酬，会早点回家，会好好陪你……”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把自己能想到的承诺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知道，语言是苍白的，但他此刻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悔意和决心。
肖战吸了吸鼻子，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却此刻显得有些笨拙的男人，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我知道了。”
虽然心中的伤痕还在，那些刺耳的话语和冷漠的眼神带来的疼痛还未消散，但王一博的这句话，这句带着悔意和承诺的“我会改”，像是一剂强心针，让他重新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愿意再相信他一次，为了自己，为了这段曾经无比珍视的感情，也为了肚子里那个悄悄生长的小生命。
王一博见他点头，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将肖战轻轻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对不起，战战，真的对不起。”
他埋在肖战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深深的自责。
肖战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熟悉的雪松味，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衬衫，双手也缓缓地环住了王一博的腰。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进一步的亲密，只是静静地抱着彼此。但彼此的心意，却在沉默中慢慢传递着，那些曾经被忽略的温柔和爱意，也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悄悄回流。
第二天早上，肖战是被一阵熟悉的香味叫醒的。
他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暖而明亮。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坐起身，身上还残留着王一博的体温和气息。昨晚的委屈和疲惫似乎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安心。
他起身走出卧室，顺着那股淡淡的小米粥香味来到了厨房。
只见王一博穿着围裙，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正在忙碌着。他系着的，是肖战最喜欢的那条蓝色条纹围裙，宽大的围裙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可爱。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锅里的粥，又慌忙地翻一下旁边平底锅上的鸡蛋，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神情却格外认真。
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旁边的盘子里，已经放着几片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还有两个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蛋黄微微流动，看起来十分美味。
听到脚步声，王一博回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肖战，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得到了原谅，带着一丝讨好和温柔：“醒了？快去洗漱一下，早餐马上就好。粥马上就熬好了，再等两分钟。”
肖战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熟悉又久违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瞬间就有些发热。
自从王一博接手那个重要的项目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忙碌，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直接在公司过夜。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吃早餐了，久到他都快忘了，王一博其实也会为他下厨，也会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后，他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回到餐厅时，王一博已经将早餐整齐地摆好了。
餐桌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上面放着两个白色的陶瓷碗，碗里盛着温热的小米粥，旁边是煎蛋和吐司，还有一小碟肖战喜欢吃的咸菜。
王一博正坐在餐桌旁，有些局促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评价。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地吃着早餐。没有提起昨天的不愉快，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就像从前无数个平凡而温馨的早晨一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宁静。
小米粥熬得软糯香甜，带着淡淡的米香，是肖战熟悉的味道。煎蛋的火候刚刚好，外酥里嫩。肖战小口地喝着粥，感受着胃里传来的暖意，心中也变得暖暖的。
王一博也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肖战，见他吃得香甜，脸上的局促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安心的笑容。他也拿起勺子，喝着自己碗里的粥，偶尔会夹一筷子咸菜，气氛安静而和谐。
“那个……”吃到一半，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轻声开口了，“下午我要去医院做产检，你……有空吗？”
他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不安。他不知道王一博会不会答应，毕竟他昨天说过下午有重要的会议。
王一博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勺子，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认真：“下午公司确实有个重要的会议，是之前就定好的，不好推掉。”
肖战的心微微一沉，一丝失落涌上心头，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安心上班吧。”
“不过你放心，”王一博连忙说道，语气急切，“我已经跟我的助理交代好了，让他提前把会议的流程梳理好，尽量缩短会议时间。会议一结束，我就立刻过去找你，一定赶得上陪你做检查，好不好？”
他看着肖战的眼睛，眼神真诚而坚定，生怕他会误会。
肖战心中的失落瞬间被他眼中的真诚所取代。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好。”
至少，他愿意陪他去了。这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了。他原本以为，王一博会像之前几次一样，以工作忙为借口，让他自己去医院。
吃完早餐，王一博主动收拾起碗筷，端进了厨房。他系着围裙，站在水池边，认真地清洗着碗碟。水流哗哗地响着，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肖战坐在餐厅里，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暖意。他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
王一博洗完碗，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肖战，笑了笑：“怎么了？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肖战摇了摇头，也笑了笑，“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王一博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动作温柔而宠溺：“我先去上班了，下午我会尽快赶过去的。你自己在家要小心，别乱走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肖战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温柔。
王一博看着他的笑容，心中一暖，忍不住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肖战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穿上鞋子，拿起公文包，转身走出了家门。直到王一博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他才轻轻关上了门。
回到客厅，肖战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他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他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小生命正在悄悄地生长。这个小小的生命，是他和王一博爱情的结晶，也是他未来的希望。
或许，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相信，王一博是爱他的，只是之前被工作和压力蒙蔽了双眼，忘记了如何去表达。而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在努力地改正。他愿意给他这个时间，给他这个机会。
为了他们的爱情，为了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也为了这个曾经被忽略、但如今重新充满了希望的家。
肖战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翻出了那个被他藏在相册深处的照片。照片上，是他昨天在婴儿用品店看到的那个小小的摇篮，粉色的蕾丝花边，看起来十分可爱。他原本想昨天就发给王一博看的，却因为后来的事情而忘了。
他编辑了一条信息，附上照片，发给了王一博：“你看这个摇篮，是不是很可爱？我觉得我们的宝宝会喜欢的。”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王一博的回复：“很可爱，宝宝一定会喜欢的。下午检查完，我们一起去把它买下来。”
肖战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他和王一博抱着他们的宝宝，坐在这个可爱的摇篮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但他的心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脸上的表情那么快乐。
他真的还爱我吗？
肖战问自己。
他和苏沐……
肖战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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