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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是薛触云的字迹？”盛少游很诧异。

  “他对哥哥周围的人都做过背调，我见过他写高途哥哥的名字来着。我不会认错的，他写字是这样的……”花簇有模有样地比划着。

  看到花簇这样，盛少游更诧异了：“你们P国人……死不了的吗？”

  “或许他根本就没死呢！”花咏一语道破。

  沈文琅看着花簇，一种被骗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浮现。抓紧花簇的衣领厉声质问道：“是你吧……你对薛触云旧情未了。我说他怎么死的那么轻巧，我说你怎么突然来陪护，原来是想支开我，好帮着他一起骗走高途。说，是不是你！”

  “我没有！是高途哥哥自己说想吃热狗的，让你带我去买。”花簇从花咏那得知薛触云的死讯时也很震惊。从小岛回去后就被花咏送到了新的寄宿学校，这次寒假来江沪还是自那之后第一次出校门。花簇慌忙地看向花咏：“哥哥你相信我，我真不知道啊……”

  “文琅，花簇从小岛回来后都在我的掌控之下，薛触云也一直在共和党管控的监狱里，他们俩绝对不会有联系！字迹说不定会被模仿，就算是他本人写的，可他明面上也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可能联合很多人拐走高途。和慈只有一个大门，我们去调监控。”

  花咏顺带让常屿给绯间打了个电话，确认花言明武最近的动向。花言明武最近一直在整合花家资产，而且找了旁支几脉的叔伯来开会。大家都对花咏颇有微词，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换掉下任家主的人选。

  花咏看着监控视频若有所思：“从视频来看，高途像是自己赴约去了个什么地方。可薛触云没来过江沪几次，熟悉的地方并不多。”

  “要不咱们分开找，这样比较快！”沈文琅细想着花咏的话：“薛触云去过乐乐的周岁宴，会不会是那个会场？”

  “还有神瑛山庄，既然他做过我们的背调……”盛少游也思考着薛触云可能知道的地方。

  花咏又想了想：“还有我和少游住的地方……这样，文琅你去那个会场，让陈品明去山庄，少游你回家看看，我按高途走的方向去下个路口找监控。”

  “那……那我呢？”花簇也想帮忙。

  “你就在这等着吧！要是高途有个好歹，不管有没有你的事，我都给你扔黄浦江里去！”沈文琅撂下狠话后，几个人就分开行动了。

  可谁也没想到，薛触云约见高途的地点，是仅离和慈医院一个街区的中央广场……

  由于天冷，今天的中央广场没什么人。高途赶到时，薛触云已经在长椅上等着了。和高途裹得很厚实不同，薛触云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黑色高领毛衣，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高途一时有些惊讶，这个人看上去和自己认识的薛触云完全不一样了，那股优雅从容的贵气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纤瘦和毫无生机。这个状态……很像在小岛上见过的那个流产了很多次的Omega……

  “你……不冷吗？”

  薛触云听见高途这么说也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见了我会说……你没死吗？”

  高途淡定地坐在了薛触云身旁的位置：“其实我也没相信你死了。昨天看到信的时候，就更确信了。”

  “我也没想到你竟真的一个人来了……看来你认得我给你拍的那封感谢信。”

  “当然！那是我妈妈的字迹，所以……”高途看向那个盒子又看了看薛触云：“你假死，是为了把我妈妈留下的东西……送给我？”

  “也不全是……我的好外公，为了保全他和薛家的名声让我自杀，其实我原本的确活不了的。但花咏留下了和我外婆对话的录音，外公知道外婆还是挂念我的，也念在我这些年为他办事还算勤恳的份上，让我舅舅安排我假死。”薛触云拉开高领毛衣的衣领，苍白的后颈上有个狰狞的疤痕：“我用薛触云的“命”和这个腺体，换了我外婆的遗物。外婆不在了，原本这些东西也得扔垃圾桶，但是我想外婆她……也希望这些东西能回到你的手里吧。”

  “为什么……会这样？”高途的视线落在了薛触云的后颈上。

  薛触云感受到高途的目光突然笑了：“监狱里都是共和党的人，不弄得惨烈一点也说不过去。怎么，看我这样你有没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感啊？”

  “并没有，只是觉得挺疼的。而且你做的坏事，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不该是这样的……”

  薛触云收起了笑容，把盒子放在高途的腿上：“虽然不认识你的母亲，但看着你，我大概也明白为什么外婆这么喜欢她了。高途，你真的有股神奇的力量，无论经历了多么烂的事还能保有本心。你这样的人，我生平仅见。”

  “那你以后要怎么办？”高途有些好奇薛触云日后该何去何从。

  “以后，谁知道呢……我现在的身体也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就暂且当个无名无姓的游魂吧。反正薛家的事我是管不了了。不过也好，起码自由了……”薛触云站起身，看了看高途的肚子：“你真的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既然这个孩子一切都好，我当然不会放弃他！”

  薛触云伸出右手：“这倒是你的风格……我想过了今天，我们此生都不会再见了，高途先生，希望你幸福！”

  眼前的人带给自己的苦楚和伤害可能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但高途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握住了那只手。那只冰冷彻骨，简直不像活人的手……

  “为什么你希望我幸福？”

  “因为你值得！”

  高途回到和慈的时候吓了花簇一跳，花簇捏了捏高途的脸怕是假的，又摸了摸高途的肚子，确定宝宝还在。花簇实在忍不住嗷呜一声哭了出来：“太好了！高途哥哥你没事，不然我就要被投江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吧。薛触云让我一个人去见他，所以支开了你们……”高途拿纸巾给花簇擦了擦眼泪又擤了擤鼻涕：“今天热狗店没生意吗，还以为你们不会回来的那么快。你文琅哥哥呢？”

  “去的路上文琅哥哥就打了电话让热狗店的老板提前做好，又唠唠叨叨了一大堆你孕期不爱吃的东西，到店的时候拿着就走了。今天天冷路上没人，文琅哥哥怕热狗棒凉掉把车开的飞快。回来就发现你不见了，大家都去找你了！等着吧高途哥哥，今天咱们俩都逃不掉这顿骂了。”

  花簇的确了解沈文琅的脾气。沈文琅回到病房后不带停地输出了半个钟头，也没把花簇落下。虽然这事跟花簇没什么关系，但花簇还是团成一坨老老实实地听着。可高途听着听着就不淡定了：“文琅，你差不多行了……”

  “高途，你敢一个人去见他，万一他要对你做点什么怎么办？”

  “他有我妈妈留下的东西……”

  “那比你的命还重要吗？我看你的脑子是被毒素搞坏掉了吧！”

  “沈文琅！”花咏听到这句也忍不住了：“你就算担心高途也得注意措辞！”

  沈文琅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顿时哑了火。盛少游见状赶紧错开话锋：“薛触云真的一个人来的？送了东西就走了？”

  “反正我见他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我们说了几句话他就走了……”

  “你当时就该立即给我打电话，我好把那货，还有这小子……”沈文琅一边说，一边指着成了一坨的花簇：“一块打包扔到黄浦江里去！”

  “这事跟花簇没关系！也别管薛触云了！他自杀假死腺体都没了，已经不人不鬼的了。”

  在盛少游的调和下，病房里的纷争最终平息。花咏看着高途没什么事，给了沈文琅一个“少说几句”的眼神，就准备跟盛少游一起走了。花咏把花簇叫出门去嘱咐了几句，病房里就只剩高途和沈文琅了……

  沈文琅支支吾吾地想为刚才的过激言语道歉，高途没有看他，而是拿起床头柜上已经冷掉的热狗棒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凉了你就别吃了，我再去给你买！”沈文琅刚想去夺，但高途动作更快，已经炫到了嘴里。

  “我不，你辛苦买的我就要吃。”

  “高途，对不起，我刚才……”

  沈文琅想为刚才的过激言语道歉，可高途咬着热狗棒摆了摆手：“我明白的文琅！你也是的，买个热狗还要开飞车……”

  晚上的病房里高途睡不着，在床上翻看着母亲的手写信和绘图本。这勾起了高途关于幼年时的记忆……妈妈写的字总是很好看，自己学写字的时候都是妈妈拿着自己的手，一笔一划地写……

  花簇精神紧绷了一天，困的不行但是也没睡。看着高途翻看的东西，一下就想起来薛触云曾经也给自己看过：“他竟然把这些都给你了。话说回来，高途哥哥你胆子可真大！”

  “我也没想到他会送给我……他确实给我带来了诸多痛苦，可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还能怎么样。而且江沪是法治社会，何况他约见的中央广场离和慈又这么近……”

  “他真的……没有腺体了吗？”

  “他的身体状态骗不了人。”高途看花簇也没睡，起身跟花簇聊起了天。

  “他活该！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打你，还找人欺负我。”花簇听着高途的话，有些懊悔自己的初恋竟是这样的烂人。可看着高途无悲无喜的神情，花簇有些疑惑：“高途哥哥，你不恨他吗？”

  “说不恨是假的，可他又做了这么一件好事……我倒觉得，如果他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走对了路，或许也会是个很优秀的人。”

  “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说希望我幸福，很奇怪对吧……”高途看着有些好奇的花簇，揉了揉他的彩色小脑袋。

  “不奇怪！一个人的希冀总是自己遥不可及的东西。薛触云的家世的确好，但他大概也不幸福吧。而且……”花簇认真地看着高途，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高途哥哥你就是很好很好啊，是个人都希望你幸福吧。我也希望你幸福！”

  “有你们，我就已经很幸福了！”高途看花簇困了，让花簇躺下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要是能来江沪上学该多好啊，这样就能经常见到高途哥哥和小侄子了。”花簇打着哈欠，畅想着未来。

  “嗯，要是你能来读书，到时候我做烤鸡腿给你吃。”

  花簇的存在的确缓解了高途第一次做四维排畸时的紧张，花簇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知道侄子一切正常后也是满心雀跃。

  花咏看着检查结果却有些沉闷，盛少游在一旁问花咏：“孩子没事你不应该开心吗？”

  “我开心也是为了高途，又不是因为孩子……”

  “花咏！这是跟你有血脉的孩子，如果你不喜欢他，高途会难过的……”

  “我知道！我尽量爱他好了……”

  其实花咏最近烦心的主要还是花簇。花簇的寒假马上就要结束了，但却不想回P国上学，又是撒娇又是央求地非要留在江沪读书。其实这点花咏也不是没想过，把花簇放在P国的寄宿学校，也总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可是来江沪上学与转校不同，花簇的法定监护人还是花言明武。把花簇安排到江沪读书，势必要老东西签字……

  常屿收到了绯间的电话。说薛克申最近总去黑水老宅，和花言明武一起喝茶。前几次只是聊点家长里短，自己还能在一旁倒个水。可最近两次都是关起房门来密谈，自己也近不得身了，不知在谈些什么。

  花咏对此倒很淡定：“肯定是密谋怎么算计我呢，这还用想吗……”

  想什么来什么，晚上花言明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都知道了，那个怀你孩子的Omega叫高途对吧？还是个S级Omega……”

  “所以呢？”花咏对花言明武知道了高途的身份也不意外。毕竟薛触云能查到的事，薛克申也能查到。

  “花簇在你手里吧，可你还不是家主，他的人生还是我说了算！”花言明武要挟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呢？”

  “家族里很多人从你洗白北超控股时就对你很不满了，只有我才能力排众议让你坐上家主的位置！”

  “所以呢？”

  花言明武对花咏这个态度很气愤，但还是强压着怒火：“所以！所以为父跟你做笔交易吧……我可以让你安稳地继任家主，你爱重弟弟，我也不会再干预花簇的人生。”

  “你想要什么？”

  “你跟高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