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六月初十清晨,王一博、肖战与赵喜轻装简行,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
一年前,肖战曾陪王一博走过这条赴府城的征途,如今故地重游,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那时满是忐忑不安,如今因目标明确,反倒多了几分沉稳与笃定。
王一博记忆力超群,官道上的客栈分布、景致优劣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一路上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
只是这盛夏的酷热,实在叫人无法尽情享受旅途的风光。
肖战手中的折扇摇个不停,可扇出的风都是热的,黏腻地裹在身上,难受得他恨不得光着膀子才痛快。
一行人整整走了五天,直到六月十五一早,马车才终于缓缓驶入府城。
那道厚实的城墙依旧矗立在眼前,墙内街市车水马龙,吆喝声、车马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和去年来时一模一样。
他们此行径直奔向府学。
千帆斋位于繁华的青阳长街,府学的位置却相对偏僻,隐匿在一条街道的尽头。
那里有一段向上延伸的石阶,石阶顶端是一扇黑瓦朱柱的乌头门,透着一股庄重的气派。
石阶入口处站着两名身姿挺拔的官兵,寻常百姓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赵喜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气派的学院,眼睛都看直了,连连惊叹:“这府学也太气派了!比咱们康平县的县衙还要阔气几分呢!”
去年陪王一博来千帆斋时,肖战就知道府学正门前是一条宽阔的儒行街。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占了大半,还夹杂着一些卖炊饼、点心的小店,几家酒肆、茶楼的幌子在半空中随风飘动。
听说这里以前只是一片冷清的居民区,自从府学搬过来后,来求学的学子多了,住户也渐渐多了起来,商铺随之变得热闹,才有了如今的景象。
肖战原本就打算在府学附近找一处房子,离府学近,方便王一博上学,如果价格合适,当场就能定下来。
去年来府城时,他兜里只揣了五十两,处处都得精打细算;这次出门,他直接带了五百两,租房子根本不是问题,唯一的难题是想找一处地段和格局都合心意的住处,并不容易。
肖战不想在大热天里漫无目的地瞎逛浪费时间,看到街边有一家炊饼店,便走过去打听牙行的位置。
店里,一位中年妇人正在揉面,旁边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动作麻利地把揉好的饼往炉子里贴。
少年听到问话,抬眼扫了他们几人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脸上却立刻露出了笑容:“咱们这地方比较偏,附近没有什么正经的牙行。你们要是想找靠谱的,还得去青阳大街那边找,那儿的牙行多,也规矩。”
肖战顶着当头的烈日,勉强扯出一个笑脸道谢:“多谢小哥指点,那我们这就去青阳大街看看。”
或许是他笑起来的模样格外明朗,少年看着他,竟愣了一下,耳尖悄悄泛起一抹红晕,赶紧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饼贴进了炉子,不敢再抬头。
这么热的天,少年站在滚烫的炉子旁,只穿了一件无袖短褂,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紧实的胳膊上满是亮晶晶的汗光,却丝毫没有耽误手里贴饼的活儿。
王一博似乎察觉到了少年的害羞,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回到自家夫郎身上。
他看着肖战干巴巴的笑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说这孩子是因为肖战的笑而红了脸,可终究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还不至于为此计较。
两人刚要转身回马车,炉边的少年却突然擦了把汗追了出来,高声喊道:“郎君夫郎留步!”
肖战和王一博应声回头,车辕上的赵喜也赶紧跳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这边。
王一博先开口,温声问道:“小哥叫住我们,有什么事吗?”
少年往不远处的马车瞥了一眼,反问道:“郎君看起来气度不凡,可是从县里来府学读书的生员?”
王一博虽然身形高大健壮,身上却带着一股掩不住的书卷气,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读书人,猜他来府学进学也不奇怪。
没等王一博回应,少年又追着问:“那郎君找牙行,是想在这附近租房子吧?”
这次王一博没接话,肖战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比肖战高不了多少,眼神亮堂堂的。
肖战故意逗他:“你刚才说这附近没有靠谱的牙行,难不成你就是那‘不靠谱’的?”
少年的心思被戳破,又羞又窘地清了清嗓子,却没有辩解,反倒大大方方地说:“我叫苏清彦,大家都喊我清彦。这炊饼店是我家的,我从小在儒行街长大,哪条巷子里有空闲的院子、哪处房子格局好,我都一清二楚。郎君和夫郎要是信得过我,我带你们去找房子,省得你们在大太阳底下跑冤枉路。”
肖战看着眼前名叫苏清彦的少年,虽然被自己戳破心思时有些尴尬,但他自报家门、说明来意时条理分明,显然不是第一次帮人找房子。
他转头扯了扯王一博的衣角,笑着说:“哥,咱们早上刚进城,还没吃东西呢。不如就在这儿买几个炊饼垫垫肚子?”
王一博看了眼苏清彦身后的炊饼店,又瞧了瞧肖战被晒得泛红的脸颊,转头问道:“不知你家店里可有茶水?”
“有!当然有!”苏清彦连忙用力点头,伸手往店里引,“咱们这儿不光有热乎的炊饼、凉茶水,还有我娘腌的小菜,配着炊饼吃最爽口!郎君、夫郎快请进,先歇会儿凉!”
肖战看着苏清彦这般热络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猎物,他倒要看看,这机灵的小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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