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一博那条石破天惊的微博，像一道凌厉的闪电，劈开了笼罩在肖战头顶的乌云。虽然暴雨并未立刻停歇，但风向已经开始变了。
星耀传媒那边显然没料到王一博会如此不顾自身利益地强势介入，攻势明显放缓，开始悄悄撤热搜、删黑帖。之前落井下石的品牌和节目组也换了一副面孔，开始重新接触楠哥。《深渊凝视》剧组更是第一时间发布官方声明，坚决力挺肖战，强调合作愉快，绝无霸凌。
肖战的世界，从一片死寂的灰白，重新染上了动荡却充满生机的色彩。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消化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对王一博的感觉复杂到了极点——感激、困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悸动。
他几次拿起手机，点开那个不久前才接通过的陌生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始终没有按下去。说什么？谢谢？太轻了。问他为什么？对方那句“看你顺眼”似乎已经堵死了所有深入探究的可能。
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楠哥提着一大袋外卖，红光满面地冲了进来。
“战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楠哥把外卖往桌上一扔，激动地挥舞着手机，“王一博的工作室，刚刚联系我了！”
肖战的心猛地一跳：“他们……说什么？”
“不是兴师问罪！是合作！”楠哥眼睛发光，“他们那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截获了星耀雇佣的那批黑粉头子的内部聊天记录！我的天，记录里清清楚楚显示了星耀怎么策划这次黑料，怎么买水军，怎么引导舆论！铁证如山！”
肖战愣住了。王一博的工作室……居然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这……这记录能给我们？”他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不是白给！”楠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参与机密行动的兴奋，“那边说了，证据可以共享给我们，让我们这边律师团队同步行动，告死星耀那帮龟孙！而且，他们还暗示，这证据里……可能还有点别的，关于你的‘惊喜’。”
“关于我的惊喜？”肖战更加疑惑。
“对啊！那边负责人说话神神秘秘的，说让我们重点看一个ID叫‘娱乐圈纪委’的聊天记录，说我们看了就明白了。”楠哥挠挠头，“我还没收到文件呢，那边说加密发过来。不过王一博团队这次真是……太够意思了！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不，是直接把咱们从火坑里捞出来还附赠了一个灭火器啊！”
楠哥还在喋喋不休地表达着对王一博团队的敬佩和感激，肖战却陷入了沉思。
惊喜？会是什么？
很快，加密文件发了过来。楠哥和肖战一起坐在电脑前，打开了那份记录。
前面大部分内容果然都是星耀如何策划抹黑肖战的指令、水军头子如何分配任务、如何伪装成“业内”、“路人”发布黑料。铁证如山，足以让星耀喝一壶了。
翻到后面，找到了ID“娱乐圈纪委”的聊天记录。这个ID在黑粉群里相当活跃，是核心成员之一。
一开始，这个“娱乐圈纪委”也确实在积极执行星耀的指令，发布了不少攻击肖战的言论。但看着看着，肖战和楠哥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群里有人提议要去肖战线下活动扔东西时，“娱乐圈纪委”跳出来说：“扔东西太low了，而且容易被抓，风险大。不如我们统一刷词条，就说他‘面相刻薄，必糊穿地心’，既恶心了他又安全。”
当有人策划给王一博寄恐怖包裹时，“娱乐圈纪委”又“恰好”出现：“寄东西容易被查到IP，而且性质太恶劣了，容易引火烧身。我们不如集中火力骂肖战，把他骂到退圈，一博自然就清静了。”
最让肖战瞳孔收缩的一条记录是，就在上周，星耀策划了一次针对王一博的线下anti，准备在他参加品牌活动时制造混乱。“娱乐圈纪委”提前得知了消息，在群里用一种看似“怂恿”实则“详细暴露计划”的方式说了出来：
“姐妹们！下周三XX商场，一博要去！咱们多去点人，我都打听好了，他大概下午三点从侧门进，我们到时候就堵在那里，一起喊‘资源咖滚出娱乐圈’！声音一定要大！把他吓回去！”
这条消息发出来没多久，那个品牌活动就临时更改了王一博的入场时间和通道，安保也突然加强了好几倍，让星耀策划的anti行动彻底扑空。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这么多次……
肖战和楠哥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个“娱乐圈纪委”……根本不是在黑他，而是在用一种极其隐蔽、甚至不惜自污的方式，一次次地把真正恶毒的攻击引向无关痛痒的方向，甚至提前预警，化解了对王一博的实质性伤害！
“这……这个‘娱乐圈纪委’……”楠哥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妈的到底是谁啊？！这简直是卧底啊！”
肖战猛地靠在椅背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一个荒谬的、却又是唯一合理的猜测，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想起自己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潜入黑粉群，注册的那个小号……那个他后来因为负罪感而几乎不再登录的……ID名为“娱乐圈吃瓜小透明”的账号。
他颤抖着手，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登录了那个几乎要被遗忘的QQ小号。
消息列表里，“王一博今天退圈了吗”的群聊依旧在闪烁。
他点开群成员列表，手指滑动，心脏随着屏幕的滚动越跳越快。
然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头像和ID上——
娱乐圈纪委。
头像，是他当初随手选的系统自带风景图。ID，与他大号潜入时用的“娱乐圈吃瓜小透明”风格一致，透着一种刻意的不起眼。
轰——！
肖战感觉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原来……那个在黑粉群里，看似煽风点火，实则一次次暗中保护王一博，甚至间接帮他自己化解了危机的“卧底”……
竟然是他自己？！
是那个为了完成任务，被迫发布“煽动性言论”的他自己？！
那些他当时觉得违心、觉得充满负罪感的话，那些他为了凑数而提出的“不痛不痒”的建议……在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成了最好的保护伞？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巨大的荒诞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为了“黑”而被迫做的事情，竟然在另一个维度上，成了最深的“守护”？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ID，又想起王一博那条“嘴硬心软，教我很多”的微博，一股极其复杂的热流猛地冲上了眼眶。
所以，王一博那句“教我很多”……
难道不仅仅是指表演上的“客观评价”，更是指……这种在黑暗泥沼中，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又诡异的……守护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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