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一场更大的给他看。”
王一博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肖战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这话里带着他一贯的桀骜和不管不顾，但在此刻的情境下，却奇异地成为一种破局的宣言。
“你想怎么演？”肖战没有反对，而是冷静地追问。他需要知道王一博所谓的“更大”的尺度在哪里。是继续维持现在这种暧昧升温的剧本，还是……更进一步？
王一博从床上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地看向肖战，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需要演技配合的同事，更像是在审视一个即将并肩深入险境的……共犯。
“对方在试探我们的底线，用意外，用绯闻。”王一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剖析般的冷静，“他想看我们慌乱，看我们互相猜忌，或者看我们假戏真做。那我们就把‘假戏真做’演到极致，演到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演到让他忍不住……亲自下场。”
“引蛇出洞的升级版？”肖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计就计，把戏做足，甚至主动制造一些“证据”，让幕后之人无法再安心躲在后面操控，必须采取更直接、也可能更冒险的行动。
“嗯。”王一博点头，“但这次，不能只是镜头前的互动。”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一些……‘私下里’的证据。”王一博的视线扫过房间，最终落在肖战脸上，眼神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比如，被‘意外’拍到的，超出节目安排的单独相处。”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隐约的虫鸣。这个提议无疑是在走钢丝。
一旦操作不当，或者被第三方利用，造成的舆论海啸可能远超现在。这需要极高的信任和默契，以及……承担巨大风险的勇气。
肖战沉默着，大脑飞速权衡利弊。风险的确巨大，但被动挨打同样危险。
对方已经将刀架在了脖子上，退缩和犹豫只会让刀刃更近。
他抬起眼，迎上王一博等待答案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冷躁或嘲讽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片沉静的、等待并肩的笃定。
“好。”肖战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而镇定，“具体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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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点，古镇渐渐沉寂。
一条未经节目组官方宣传、只在少数资深粉丝和代拍中流传的小道消息，如同暗流般在特定的网络角落扩散开来。
据可靠线报，W姓和X姓顶流今晚可能会在古镇西侧相对偏僻的“听雨阁”茶楼附近出现。
听雨阁临河而建，环境清幽，晚上游客稀少，确实是“私下密会”的理想地点。
十点二十分，两道穿着深色休闲服、帽檐压得极低的身影，一前一后，避开主路，沿着河岸昏暗的小径，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听雨阁。
是肖战和王一博。
两人在茶楼后方一丛茂密的竹影下停住脚步。这里光线昏暗，角度刁钻，但恰好能被河对岸某个早已废弃、却仍被代拍们熟知的最佳机位捕捉到模糊的轮廓。
按照计划，他们只需要在这里“停留”几分钟，制造一个“私下约会”的模糊影像即可。剩下的，自然会有人帮他们“解读”和“发酵”。
夜风带着河水的湿气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两人并肩站在阴影里，距离比镜头前近得多，近到能感受到彼此身上传来的微弱体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们在等待。等待可能存在的窥探镜头，也等待那未知的、被引出的“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只有自然的声音。对岸的废弃小楼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或动静。
“你确定消息散出去了？”王一博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岚姐亲自操作的渠道，应该没问题。”肖战的声音同样低沉，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对岸和周围的黑暗。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微微蜷缩。这种将自己主动暴露在危险下的感觉，并不好受。
又过了几分钟，对岸依旧毫无动静。
“会不会……他根本没上钩？”王一博蹙眉。
肖战正要回答，手机在李岚特意准备的防探测口袋中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是李岚发来的加密信息，只有两个字：
【鱼已咬饵，对岸三点钟方向，红外。】
肖战眼神一凛，立刻用极轻微的动作碰了一下王一博的手臂，示意他看向对岸三点钟方向那个漆黑的窗口。
几乎就在他们视线聚焦过去的瞬间，一点极其微弱、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红色光点，在窗口深处一闪而逝！
是红外摄像设备！
对方果然来了！而且用的是专业级别的偷拍工具！
计划成功了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按照剧本，演出“密会”的戏码。他们只需要再停留一两分钟，进行一些看似亲密的低声交谈，然后“警觉”地离开，留给偷拍者足够“劲爆”又留有想象空间的素材。
肖战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准备侧头对王一博说一句计划中的“台词”。
然而，就在他侧头的刹那，异变再生！
一阵极其轻微、却快如鬼魅的脚步声，从他们侧后方的竹林深处猛地逼近！
不是偷拍者！是另一个人！
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偷拍，而是……直接动手！
“小心！”
肖战和王一博几乎同时察觉，猛地转身！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头套的身影，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手持一根在微弱光线下反射着冷光的——甩棍！直直朝着王一博受伤的手臂劈来！速度快得惊人！
这人动作狠戾专业，与张强那种混混式的攻击完全不同！
王一博因为刚才注意力在对岸，反应慢了半拍，眼看甩棍就要砸中他刚刚重新包扎好的伤臂！
这一下若是砸实，骨头都可能碎裂！
千钧一发！
肖战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剧本、计划在这一刻全都蒸发！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打到！
他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猛地向前一扑，不是去推开王一博，而是用自己的整个后背，严严实实地护住了王一博受伤的手臂和半边身体，同时右手条件反射般地向上格挡！
“砰！”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甩棍重重地砸在了肖战抬起格挡的小臂外侧！钻心的剧痛瞬间传来，让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
“肖战！”王一博的惊呼声在耳边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
那黑衣人一击未能得手，目标明确，毫不恋战，转身就如狸猫般窜入茂密的竹林，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黑暗深处，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无法追击。
一切发生在短短两三秒之内。
对岸那点微弱的红外光点，也在黑衣人出现的瞬间，悄然熄灭。河岸重新陷入死寂，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从未发生。
肖战疼得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左手捂住剧痛的小臂，身体因为疼痛和肾上腺素的作用而微微颤抖。
王一博一把扶住他，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肩膀，声音又急又怒，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你怎么样？！手！你的手！”
肖战借着他的力道站稳，咬着牙吸了口冷气，勉强开口：“没……没事，骨头应该没断……”但小臂外侧肯定已经迅速肿起，明天必定是一片骇人的淤青。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王一博低头，看着肖战因疼痛而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又看向他捂住手臂、指缝间似乎已经隐隐肿起的样子，扶着他肩膀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
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滔天的怒火，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最终，他只是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了毒的利箭，死死射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以及对面那栋此刻死一般寂静的废弃小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彻骨的话：
“他妈的……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被挑衅的愤怒，也不再仅仅是为了自身的安全。
肖战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月光下，他们站在危险的阴影里，一个受伤，一个震怒，像两只被彻底激怒的困兽，背靠着背，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戏，似乎已经不再是戏了。
有些东西，在真实的危险和奋不顾身的保护中，早已悄然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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