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醉吻

第六章 醉吻

午后的阳光透过画廊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肖战站在一幅油画前，看得入了神。画中是一片盛开的薰衣草田，紫色的花海在风中起伏，远处的风车慢悠悠地转着，像个温柔的梦。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王一博发来的信息，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晚上和朋友聚餐，可能晚点回，不用等我。】

肖战看着屏幕上的字，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心里竟莫名地空了一块。他回复了一个“好”，想了想，又加了句“少喝点酒，注意安全”，才小心翼翼地按下发送键。

旁边的保镖看到他嘴角的笑意，识趣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这位肖先生自从住进王家，眉眼间的郁色淡了许多，尤其是提到王总的时候，眼里总像落了星星。

“肖先生，需要去喝点东西吗？”保镖低声问。

肖战摇了摇头：“再看一会儿吧。”

他其实不太懂画，看的更多是一种感觉。就像此刻这幅薰衣草田，让他想起别墅后院的向日葵，想起王一博早上说“这里是你的家”时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逛完画廊，司机把他送回别墅时，天已经擦黑了。管家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画册：“先生还没回来，肖先生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等他一起吧。”肖战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等王一博回来再吃饭。

他回到画室，对着下午没画完的画布发呆。画的还是清晨的餐厅，只是长桌对面的空位上，多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像在等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王一博还没回来。

肖战拿出手机，翻出早上的信息看了看，没有新的回复。他有点担心，却又不想主动打电话打扰，只能在画室里来回踱步。

十点半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是林风打来的。

“肖先生，”林风的声音带着点歉意，“王总喝多了，现在在‘云顶’会所门口，您方便过来接一下吗？”

“我马上过去。”肖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管家连忙叫住他：“肖先生，司机已经备好了车。”

“云顶”是A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建在半山腰，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肖战以前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照片，没想到第一次来，是为了接喝醉的王一博。

车子停在会所门口，肖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王一博。

他靠在林风身上，平日里挺拔的身形此刻有些晃悠，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松了一半，露出性感的锁骨。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泛红的脸颊和微闭的眼，和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王总判若两人。

“肖先生。”林风看到他，像是松了口气，“王总不肯跟我回去，说要等你。”

肖战走过去，闻到王一博身上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味，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王一博？”他轻轻叫了一声。

王一博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迷离，看到他时，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像找到了归宿的孩子。他推开林风，伸手抓住肖战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点不稳的颤抖。

“你来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点委屈。

“嗯，我来接你回家。”肖战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王一博，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冷硬，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大男孩。

“回家。”王一博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嘴角微微扬起，“好。”

他任由肖战扶着，脚步虚浮地往车里走。林风想跟上来，被王一博挥手拦住了：“你……回去吧。”

“那王总就麻烦肖先生了。”林风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车里，王一博靠在椅背上，头歪向肖战这边，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却并不难闻。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平日里紧抿的嘴唇此刻微微张着，透着点无辜。

肖战看着他，心跳得有些快。他悄悄调整了一下坐姿，让王一博靠得更舒服些，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脸颊，滚烫的温度让他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车子驶回别墅，肖战费力地扶着王一博下车。男人看着清瘦，实则很重，压得他胳膊都酸了。

“慢点。”肖战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屋里走，“抬脚，门槛。”

王一博很乖，像个听话的木偶，跟着他的指令走，只是抓着他手腕的手一直没松。

把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肖战刚想松开手去找醒酒汤，却被王一博一把拽了回去，跌坐在他怀里。

“唔……”肖战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起来，“王一博，你松开……”

“别动。”王一博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头埋在他颈窝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烫得惊人，“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脆弱的依赖，让肖战瞬间就不动了。他能感觉到王一博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像压抑了很久的疲惫，终于在醉酒后找到了出口。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无所不能的男人，原来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肖战的心脏软得一塌糊涂，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放在他的背上，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大型犬。

“累了吧？”他低声问，声音温柔得自己都没察觉。

王一博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是睡着了。

肖战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怕吵醒他。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王一博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上，镀上一层银辉。

过了不知道多久，肖战觉得腿有点麻，想悄悄挪一下，怀里的人却忽然动了。

王一博抬起头，眼神依旧迷离，却带着一种灼热的专注，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太过直接，太过滚烫，像要把他吸进去一样。

“肖战……”他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浓浓的酒气，却异常清晰，“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肖战愣住了，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跳得快要冲出喉咙。

“三年前……在旧画室……”王一博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指尖带着酒后的微烫，“看到你的画，看到你……我就想，这个人，我要定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像在宣誓。

肖战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王一博的唇堵住了。

那是一个很轻、很软的吻，带着浓重的酒气，却意外地温柔。王一博的嘴唇有些烫，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像在试探，又像在珍惜。

肖战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心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呼吸变得急促，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他的初吻。

竟然是和王一博。

这个认知让他心慌意乱，却又有一种奇异的、无法言说的悸动。

他想推开他，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王一博加深这个吻，温柔地、带着点笨拙地探索。

王一博的吻渐渐变得热烈起来，带着酒后的冲动和压抑已久的渴望。他紧紧抱着肖战，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吻里有酒的浓烈，有雪松的清冽，还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属于王一博的味道。

肖战的脑子彻底懵了，只能下意识地回应着。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环上了王一博的脖子，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王一博才微微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盛着一片星空。

“肖战……”他又低声叫他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得肖战魂飞魄散。

他猛地回过神，从王一博怀里挣脱出来，连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身后的茶几，发出“哐当”一声响。

“我……我去给你找醒酒汤。”他慌乱地说着，不敢看王一博的眼睛，转身就想跑。

手腕却被再次抓住。

这一次，王一博的力道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别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知道……我喝醉了……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肖战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相信还是该逃避。这个吻，这句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对王一博，到底是什么感觉？

是感激？是依赖？还是……藏在心底，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喜欢？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肖战才缓缓转过身，看向王一博。

男人还坐在沙发上，眼神已经清醒了些，却依旧带着浓浓的情意，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晕未退，嘴唇因为刚才的吻而显得有些红肿，少了平日里的冷硬，多了几分脆弱。

“我……”肖战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他的心意，还是知道了他没说谎。他只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乱得一塌糊涂。

王一博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松开了手：“醒酒汤……麻烦你了。”

肖战逃也似的冲进厨房，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镜子里的人，脸颊通红，嘴唇微肿，眼神里带着惊慌和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点，肖战。这一切太突然了，你需要时间。

煮好醒酒汤，端出去的时候，王一博已经坐直了身体，整理好了领带，只是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眼神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直白地看着他。

“喝点吧。”肖战把碗放在他面前，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谢谢。”王一博拿起勺子，小口喝着。醒酒汤的味道有点甜，带着姜的辛辣，却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他刚才做了什么？

竟然吻了肖战。

还说了那些话。

王一博的耳根悄悄红了。他平时不是这样冲动的人，可一看到肖战担心地跑过来接他，看到他在自己怀里温顺的样子，就控制不住自己。酒精只是借口，真正让他失控的，是压抑了太久的喜欢。

喝完醒酒汤，两人之间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我先回房了。”肖战率先打破沉默，起身想走。

“肖战。”王一博叫住他。

肖战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对不起。”王一博的声音很低，带着真诚的歉意，“刚才……是我失态了。你别往心里去。”

他怕吓到他，怕把他推得更远。如果连现在这种平静的相处都失去，他会后悔一辈子。

肖战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快步走上了楼梯。

回到房间，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那个吻的触感仿佛还在唇上，带着酒气的灼热，和让人心动的温柔。

王一博说，他喜欢他。

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了上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知道王一博还在那里。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客厅里，王一博坐在沙发上，看着楼梯的方向，手里还握着那个空了的碗。他拿出手机，想给肖战发信息道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只是关掉了客厅的灯，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里，两个房间的门相对着，中间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走廊的地板，也照亮了两颗同样慌乱而悸动的心。

第一次的吻，带着酒气和冲动，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个夜晚开始，再也回不去了。

而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只能在这漫长的黑夜里，各自揣着心事，等待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