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戈

书名:博君一肖前世:元萧相随与共
作者:3+2等于几

夏夜的微风带着白日残留的燥热,裹挟着庭院里草木的湿润气息,轻轻拂过萧府花厅。石桌上摆着冰镇过的瓜果和清茶,驱散了一丝暑气。

四个人围坐桌旁,气氛有些微妙。元疏挨着萧赞坐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衣袖下紧绷的肌肉线条,萧棠和洛小船坐在对面,洛小船捻起一颗冰葡萄,目光在对面二人身上流转,带着洞悉的了然。

萧棠灌了口凉茶,冰得他“嘶”了一声,随即放下茶杯,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自家兄长:“哥,”他声音压低了点,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你真…真给雍王殿下打了啊?”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心思深沉的雍王元寂被自家温润如玉的哥哥揍得卧床不起的样子,就觉得格外玄幻。

萧赞端起茶盏,指节分明的手在细腻的瓷釉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他没看萧棠,目光落在杯中微微晃动的碧绿茶汤上,声音平静无波:“是,没两三个月,他怕是下不了床。”元寂描述的那些如何欺凌幼年元疏的细节,每一样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灼得他理智尽失,只想让元寂也尝尝痛入骨髓的滋味。

萧棠倒吸一口凉气,彻底震惊了。他哥向来是端方君子,行事温雅有度,何曾有过如此激烈狠辣的举动?这简直…简直像换了个人!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沉默的元疏,只见对方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紧抿,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成了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萧棠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能让哥哥如此失控的,唯有眼前这位洛王殿下。

震惊过后,萧棠挠了挠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直白问道:“那…那咱萧家以后,是不是都…倒戈到元子攸那边了?”

萧赞被弟弟这没遮没拦的“倒戈”二字逗得失笑出声,他侧首,目光温和而坚定地落在元疏脸上,声音清朗,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萧家如何抉择,自有父亲权衡,非我一人可左右。但在我萧赞这里,”他看着元疏骤然亮起的双眸,言语掷地有声,“无论前程如何,是坦途还是深渊,子攸便是唯一答案。”

这话让元疏猝不及防,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心口涌上面颊,白皙的皮肤染上大片绯红。他下意识地想低头避开那炽热的目光,一时间竟忘了言语,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

萧棠看着自家哥哥深情告白,再瞅瞅旁边洛王殿下罕见的羞赧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着胸脯嚷道:“行吧!反正哥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坚决支持!刀山火海,算我一个!”

一旁的洛小船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眼波流转,带着狡黠的笑意看向萧棠,慢悠悠地开口:“说得这么慷慨激昂,萧小将军,其实你心里也觉得吧?”她故意顿了顿,“洛王殿下为人,比起你那位雍王表哥,可是要好得多?”

萧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梗着脖子嘴硬:“才…才没有!谁觉得他好了?我最是看不惯他那副…哼!”他本想数落元疏几句,诸如“阴阳怪气”、“装模作样”之类,但对上元疏那双此刻褪去凌厉、因羞赧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又觉得那些话实在违心,只得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惹得洛小船掩唇轻笑。

花厅里的气氛正因少年男女的互动而变得轻松些许,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傅青荷快步走入,他神色恭敬,但眉宇间隐有一丝凝重:“公子,老爷请您即刻去西苑书房一趟。”

萧赞心头微微一沉,面上却不显,只颔首道:“知道了。”

他随即起身,有条不紊地安排:“棠儿,天色已晚,你送洛姑娘安全回府。”

萧棠应了声“好”。

“子攸,”他转向元疏,语气放柔,“你也先回府吧,晚些时候,若我得空,便去寻你。”

然而,元疏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他一把拉住萧赞的手腕,力道不小,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腕骨下脉搏的跳动,急促而有力。元疏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这么晚了,国公叫你去做什么?”

萧赞轻轻拍了拍元疏的手背,试图安抚:“不知,但父亲唤我,总是要去的。”他顿了顿,看着元疏紧蹙的眉头,又补充道,“或许…是因今日雍王府之事。”

“正因如此,”元疏的语调陡然拔高,“国公必要发怒,我陪你一道。”

萧赞微微一怔,看着元疏眼中那份倔强,他唇角忽然扬起一抹浅淡又意味深长的笑意,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调侃:“陪我一道?”他刻意放慢语速,目光灼灼,“那洛王殿下想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一道去呢?”

元疏张了张嘴,难得地语塞了,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眼依旧倔强又有几分委屈地瞪着萧赞。

萧赞见他这副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语气带着哄劝:“好啦,先回去。我去和你老丈人说说话。”

元疏被这突如其来的称谓弄得呼吸一窒,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一直蔓延到颈侧。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即便羞窘得无以复加,那份担忧却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着心脏。元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的热意,重新抬起头:“那…那我就在西苑书房门口等着。”他固执地重复,“我等你出来。”

萧赞看着他这副强忍羞意却又半步不让的模样,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他太了解元疏骨子里的执拗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萧赞败下阵来,只得点头:“…好。”

萧赞转身走向傅青荷,示意他跟上。两人走到离花厅稍远的回廊拐角,婆娑的树影在灯笼的光晕下摇曳。萧赞停下脚步,低声对傅青荷嘱咐,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气音:“青荷,殿下一会儿在外面定然忧心如焚,坐立不安。你…”他顿了顿,“尽量拖住他,想方设法,别让他一时冲动闯了进来。无论里面发生什么动静。”

傅青荷神色一凛,郑重地点头:“小的明白,公子放心。”

交代完毕,萧赞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念和隐隐的不安,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西苑书房的方向走去。夏夜的蝉鸣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他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回廊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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