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破晓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沈清弦醒来，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躺了一会儿。网络上的风波似乎已随着新的一天到来而沉淀，那份因陆寒洲介入而带来的安定感，却清晰地留在了心底。不再是模糊的好感或欣赏，而是一种确切的、被珍视和被保护后的踏实与温暖。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屏幕干净，只有一条凌晨时分来自陆寒洲的未读消息，安静地躺在对话框里：

“舆论已平息，安心。早安，清弦。”

看着自己的名字被他如此自然地唤出，沈清弦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停顿。他不再是那个被动等待一切发生的沈清弦了。心意既已明了，便有了行动的勇气。

他斟酌了片刻，指尖在键盘上轻敲，删删改改，最终发送了一条信息：

“早上好，陆先生。谢谢。今天天气很好，若你方便，想当面感谢你近日的帮助，一起喝杯咖啡如何？”

信息发出后，他将手机放在一旁，起身走向浴室。水流声哗哗作响，他却不由自主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不过几分钟，手机屏幕亮起，提示音清脆地响了一声。沈清弦擦干手，拿起手机，陆寒洲的回复简洁而温暖：

“早上好。很方便。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茶馆，很安静。十点半可以吗？地址发你。”

“好的，待会儿见。” 沈清弦回复道，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十点二十五分，沈清弦抵达了陆寒洲发来的地址。那是一家隐匿在旧式街巷深处的茶馆，白墙黛瓦，木门虚掩，推门而入，风铃轻响。室内光线柔和，茶香袅袅，摆放着几套雅致的竹木桌椅，客人寥寥，各自安静品茗或低声交谈。

陆寒洲已经坐在靠窗的一个僻静位置，正低头看着一本线装书。他穿着浅灰色的羊绒衫，看上去比平日西装革履时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儒雅随和。看到沈清弦进来，他立刻合上书，站起身，目光温和地迎向他。

“很准时。”陆寒洲为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动作自然流畅。

“这里环境很好。”沈清弦坐下，环顾四周，感觉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茶艺师过来沏茶，陆寒洲很自然地看向沈清弦：“我记得你偏好清淡的茶汤？这里的明前龙井很不错。”

沈清弦有些意外于他连这种细节都记得，点点头：“好，就听你的推荐。”

等待茶汤的间隙，话题便从近日的风波自然切入。陆寒洲并未居功，只是淡淡地说：“事情本就该如此处理，你不必放在心上。” 随即，他将话题引向更轻松的方向，聊起最近读到的一本关于古典园林美学的书，见解独到。沈清弦听得入神，不时提出自己的看法，两人之间的交流流畅而深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茶汤清洌，香气扑鼻。沈清弦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谈到自己为准备新角色，最近在看的一些历史笔记，提到某种古代工匠精神的失传。

“就像好的表演，”陆寒洲凝视着他，眼神专注，“也需要时间的沉淀和内心的坚守，才能呈现出那种厚重感和生命力。你身上就有这种特质。”

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基于深刻观察的真诚评价。沈清弦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涟漪。他低下头，用杯盖轻轻拨动茶叶，掩饰着微微发烫的耳根。

不知不觉，一壶茶见底。陆寒洲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提议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后面的小园走走？那里更清静。”

沈清弦欣然应允。

茶馆后面连接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庭院，有竹篱、石径和几株姿态嶙峋的盆景。初冬的阳光暖融融的，洒在身上很舒服。两人并肩走在窄窄的石子路上，气氛比在茶馆里更加私密和放松。

“有时候觉得，这个圈子太快了，快到让人忘了怎么安静下来。”沈清弦看着一片缓缓飘落的梧桐叶，轻声感慨。

“所以需要给自己找一处这样的‘透气口’。”陆寒洲的声音低沉而平和，“知道自己要什么，比盲目追赶更重要。”

他们聊起对未来的些许规划，聊起内心真正珍视的东西。沈清弦发现，褪去“陆总”的光环，陆寒洲内心有着非常沉稳和通透的一面，他对生活的态度，对价值的判断，都与自己有着惊人的契合。这是一种超越外表吸引和资源诱惑的精神共鸣。

走到一株红枫树下，陆寒洲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沈清弦。阳光透过红色的枫叶，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着细碎的光芒。他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而温和。

“清弦，”他唤道，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也有很多现实的因素需要考虑。但是，”他顿了顿，目光诚挚地望进沈清弦的眼睛，“和你相处的每一次，都让我更确信，你是我非常欣赏，也非常想要去深入了解和珍惜的人。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希望，能有这个荣幸，以不仅仅是合作伙伴的身份，更多地参与你的生活，陪伴在你身边。”

他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一番坦诚而尊重的话语，清晰地表达了他的心意和期许。

沈清弦安静地听着，心跳如鼓，却奇异地没有丝毫慌乱。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也照进了他的心里。他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可靠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真诚。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迎上陆寒洲的目光，清澈的眼眸里漾开温柔而坚定的笑意。

“好。”他轻声回答，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陆寒洲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那紧绷的唇角彻底柔和下来，化为一个无比舒展和真实的笑容。他没有再说什么过激的言语，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沈清弦的手腕，一触即分，充满了克制的喜悦和珍视。

“走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陆寒洲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轻快。

回程的车厢里，气氛温馨而宁静。两人没有再多的言语，但一种崭新的、亲密无间的默契已经在空气中流淌。沈清弦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而充满希望。

刚到公寓楼下，手机便震动了一下。是陆寒洲发来的信息，一个音乐平台的链接，正是他们刚才在茶馆隐约听到的一首轻柔的古琴曲。

“很适合这个阳光正好的上午。期待下次见面。”

沈清弦点开链接，悠扬的琴音流淌出来。他回复了一个简单的笑脸表情 。

站在电梯里，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沈清弦的心里被一种饱满而安稳的幸福感填满。这崭新的一天，这温暖的晨光，仿佛也照亮了他和陆寒洲之间，那条通往未来的、充满希望的道路。长夜已尽，破晓来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