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田栩宁吃完早餐都会刻意的故意停留一会,有的时候是在玄关处故意反复系鞋带,有的时候是在整理校服领带,眼角瞟到郑朋放下碗的时候,才会起身往外走!
骑行的速度也没有那么快了,也让郑朋有了可以仔细记住路边建筑的时间,他已经把路线背的差不多了,马上就不用麻烦哥哥接送他了。
当田栩宁已经习惯后座多个小屁孩的时候,小屁孩居然和他提出要自己去学校的要求,他心虚的以为是第一天走丢事件的后遗症,少见的说了软话:“那次弄丢你不是故意的,我也请你吃肯德基了,你别闹了,我爸会说我的?”
“哥哥,我以前也是一个人去学校的,这几天,我已经记住路线了。”
田栩宁拗不过他,便偷偷的骑车跟在他身后,跟了两次,发现他得确记住了,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小屁孩和他做伴,两个人一起,看着也还好,便在没有管他。
郑朋的小卧室也装修好了,半个月后他们俩终于不用挤到一起了,身边没有那个小机器人,田栩宁居然还有一点不习惯…
他一直觉得郑朋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过于乖巧懂事,刻意的讨好他爸和他,像个假人。
后来的某一天,田远端带着李安然出去应酬,家里就他们两个,田栩宁窝在房间里打游戏,郑朋抱着枕头进来:“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我已经洗漱完了!”
田栩宁瞟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打游戏,房间里一时只有游戏的音效声!
屏幕上出现了game over!田栩宁这才放下游戏手柄,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郑朋:“你要干嘛?”
“哥哥,我害怕。”
“呵,你都住多久了,现在你开始害怕了,是不是有点迟?”
话音刚落,外面的雷声“轰隆”的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像要乍破天际,一瞬间亮如白昼,映的人脸惨白,天空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雨水瞬间降落,郑朋恨不得缩进田栩宁怀里,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田栩宁惊喜的笑了出来,他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这个时候,他才像个八岁的孩子。
“好啊!我同意!”
平常睡着都像小机器人的郑朋,今天居然偷偷在被子里拉着田栩宁的袖口,而田栩宁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并没有把衣服扯回去,履行着一个“哥哥”的职责!
知道了郑朋的弱点,他有一点说不清的得意!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越来越多的时候,郑朋会抱着枕头过来找他一起睡。田栩宁也呲着牙赶过他,可是他好像越来越不怕自己了!
田栩宁虽然不爱笑,爱冷嘲热讽,经常凶巴巴的,威胁要揍他,但是他都是唬人的,没有动手呢!郑朋捂着嘴巴偷偷笑了出来,他有了一个哥哥!
……
周末,田栩宁回了家。
阿姨在做饭,父亲在书房,田栩宁和父亲打了一声招呼,便回了自己房间。
他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看到郑朋妈妈的遗像,他更是愧疚难安。
正在他思索的空档,罪魁祸首端着切好的水果笑盈盈的挤进了他的房间。
“哥,你回来啦?你怎么不和我说呢?要不是阿姨问我,我都不知道~”郑朋说话的同时手伸向背后,将门咔哒一声反锁。
田栩宁抬眼瞪他:“你要干什么?这是在家里?”
“不在家里就可以吗?”郑朋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艰难的挤进田栩宁和书桌中间,腿一抬,便跨坐到了田栩宁身上,两个人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田栩宁推了他两把,他稳稳的坐着,甚至还叉了一块桃子喂他:“哥,张嘴,这桃子很甜的!”
“你这个疯子!从我身上滚下去!”
“哥,你们单位下次联谊你还去吗?”
“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哥,你要不要看看我最近刚完成的画?你可是我的缪斯呢…”郑朋随手把水果一放,搂着田栩宁的脖子,红唇微启,想要亲上去!
田栩宁却扭开了头,把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一并推开!
郑朋略带伤心的语调:“哥,为什么?上次床上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就凭你叫我一声哥!”
“那你为什么朝着我硬?”
“你自己清楚原因!还要我说出来吗?是你给我下药的!”
“那现在呢?”郑朋的手朝下摸去,他嗤笑一声,去感受那灼热的手感。
田栩宁面色涨红,两个人拉扯推搡了起来。
郑朋感到委屈,音调都低了下去:“我没有,我只是给你倒了一杯酒…”
正在两人僵持之际,房门的脚步声步步逼近,田栩宁动作迅速的一把捂住郑朋的嘴,生怕他胡言乱语。
房间里一片寂静,郑朋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手心,烘的热乎乎的,田栩宁感受着他的体温,心也随之漏了一拍,郑朋眼珠子狡黠一转,他居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田栩宁的手心!霎时,田栩宁的大脑一片空白,胸口好像炸起了烟花,门被敲响:“小田,开饭啦!”
田栩宁回过来神,松了口气,回道:“马上来!”
田栩宁用眼神警告郑朋不许乱说话后,两个人前后脚的下楼。
饭桌上,父子三人异常沉默,连平日里话多的郑朋都不对劲,任凭气氛down了下去。
田远端开始了老生常谈:“宁宁,你今年就29了吧,这工作稳定了,个人问题也要提上来了,抓抓紧啊!”
郑朋夹菜的手都有一瞬的停滞,他低头眨眨眼睛,调整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爸,哥哥是个工作狂,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哥哥这么优秀,喜欢他的女生从一院排到三院呢,或许,也不止女生!”
听到他的话,田栩宁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踹了他一脚,却没想到郑朋竟夹住了他的脚不放,他暗暗用力往回扯,紧绷的小腿格外修长,两个人四条长腿斗的有来有回,一时,桌下的气氛竟比桌上的还剑拔弩张。
田远端不知是听不出来还是不在意,他又开始说教郑朋:“朋朋,你今年大学毕业后,什么打算?考研吗?还是出国?”
郑朋给田栩宁夹了一块排骨,又转头朝着田远端微笑:“爸,我的作品参赛了,等成绩下来就有佛罗伦萨的敲门砖了!”
田栩宁适时的给出意见:“朋朋还小,让他出国吧,多长长见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游手好闲的!”
“哥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嫌我在你身边影响你谈女朋友吗?那我以后少出现,不出现也行的…”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连田远端也感觉出来了,偏偏又不知道症结所在。
“你们兄弟两,宁宁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沟通!”
……
家庭聚会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度过,田栩宁一向遵循着想不通的事就不想,放在一边,或许有一天会自己解开呢!
郑朋进不去田栩宁家里,电话也被拉黑了,只能一趟趟的往医院跑,今天是送饭,明天是看病,理由都用尽了…
这天田栩宁手术结束回到科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郑朋在护士站讲美院的事情,身边是笑的花枝招展的几个小护士。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在想二十多岁的小孩就应该是这样鲜活而又生动,而不是和他纠缠在一起。
郑朋猛的将视线聚焦到了田栩宁身上,他忙着推开身边的人,追随着田栩宁的脚步而去!
到了办公室,郑朋自来熟的和田栩宁同事们打了招呼后,就将给他带的便当一一打开。大家羡慕的话语纷至沓来。
田栩宁不想在人前给郑朋难堪,他沉默的接过筷子认真品尝后,提出建议:“很好吃,但是以后请不要再来了!”
郑朋瞪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像回到了八岁:“为什么?你工作已经这么累了,我想照顾你。”
田栩宁压低声音质问他:“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不管你做再多的事情,我们的关系也仅此而已了!不会有任何改变…”
郑朋气鼓鼓的瞪他,过了一会,好像气下去了一些,他用商量的语气开口:“那你把密码锁告诉我?”
田栩宁冷漠的看着他,仅仅这样,郑朋心里都不舒服,他收拾好便当盒便离开了。
回到学校,郑朋就恢复了那副冷脸。他沉默的作画,一滴暗红色的水彩溅到了他脸上,显得整个人很阴鸷,很快大致轮廓便铺出来了。只能看出是人物图,却分不清男女老少,他没有抠五官,不知道是不好下手还是不能下手。
自从一个月前,那一晚过后,对方就没有给过他一点好脸色,明明他才是被上的那一个,而且他还是弟弟,还是第一次…越想越觉得委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手下作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线条干净又利落,色块对比强烈。渐渐的能看出来是一个俊朗的青年,鼻梁高挺,嘴唇嫣红!唯独没有画眼睛,他害怕看到那双悲伤的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郑朋的笔下人物,多多少少都会带田栩宁的影子,起初是因为他和哥哥相处的时间多,后来呢?妈妈离开后,他全身心的依赖着田栩宁,是雏鸟情节吗?他不太分的清。
而现在,他只想和哥哥在一起,他不是同性恋,他不喜欢别的男人,他只是喜欢田栩宁,想拥有他,也想被他拥有。
画完后,他躺在破沙发上咕嘟咕嘟的喝啤酒,音乐放的很大声,他也随之跟着摇晃摆动。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笑了出来,笑的夸张又可怜,同时身上沾染的颜料又为他添了一些色彩,整个人像一只秋天破败的燕尾蝶,脆弱又美丽,随时可以做成一只标本,将美丽留存下来!
他就在画室的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他也不会知道田栩宁在窗外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作画,看着他为了无望的感情流泪,更甚至进来给他身上盖了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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