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肖战又一次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那双手顺着他的腰，极缓、极重地往下滑。
“乖崽…”
是养父那好听低磁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钻进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他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痒意，如同被最柔软的羽毛反复撩拨，脚趾头不受控制的地蜷缩起来。
“Daddy.…”
喊出口的瞬间，肖战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卧室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有他喘息在空气中回荡。
身体深处那陌生而汹涌的潮汐感尚未完全褪去，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被那双大手抚摸过的灼热触感。
他脸上瞬间烧得滚烫，灭顶般的羞耻感将他淹没。
怎么会……怎么会又做这样的梦？
而且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过分。
“疯了……”他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抬手狠狠揉了一把脸，试图将那些不堪的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显然并没有。
肖战掀开被子，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哗啦啦地流下。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可萦绕在脑海里的，依旧是养父那双丹凤眼和那声低沉性感的……
“乖崽。”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长餐桌上。
肖战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脸色也比平时苍白些，明显感觉不太高兴。
王一博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怎么了？”
肖战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昨晚没睡好，做了个噩梦。”
王一博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没有追问是什么噩梦，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掠过肖战眼下淡淡的青。
“要是太累，”他将餐巾折好放在手边，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我给你班主任请个假。”
“不用。”肖战几乎是立刻拒绝，“就是没睡好而已，不影响上课。”
他不敢请假。
不敢独自留在家里，留在那个充满了昨夜梦境气息的空间里，更不敢在白天，和眼前这个男人单独相处。
教室里至少有同学，有老师，那些寻常的喧嚣，或许能冲散他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
“爸，我吃饱了，我去上课了。”
王一博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最终只是淡淡颔首，“嗯。”
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肖战就感觉到了不同，门口的安保明显加强了，不止是数量，那些陌生的面孔眼神锐利，姿态专业，远非以往懒散的校工可比。
更令人心惊的是，公告栏上贴出了新的任免通知。
宋校长被撤职了。
“我的天……”周灿荣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脸上是掩不住的惊疑，“战战，你看到没？宋校长居然被连夜撤了！还有这安保，直接换了批人…”
“嗯。”肖战面色平静地扫过公告栏，眼神没有过多停留。
周灿荣听着周围的议论，“他们说，胡海锋被开除，还有今天校长就被撤了，可能都是因为你原因。”
“随便他们说。”肖战语气淡漠。
冬日的风裹挟着残雪的寒意，刮在脸上带着凛冽的刺痛。
两个人在校园并肩走着，准备上楼梯的时候，看到邹世鑫，他的颧骨处还带着一块明显的青紫。
肖战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走上前，在距离邹世鑫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你好，”他开口，声音比平时稍软了些，“昨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
邹世鑫看向他，眼神温和，摇了摇头：“没事，”他笑了笑，牵扯到嘴角的伤，让他轻轻“嘶”了一声，“举手之劳。”
肖战的目光在他脸上的伤处停留了一瞬，
“你的伤…”
“小意思，过两天就好了。”
邹世鑫的目光轻轻落在肖战脸上。
“邹世鑫。”他清晰地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明朗，“我的名字。”
肖战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点点头，唇角自然地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漾开真切的笑意：“我记得了。”
邹世鑫看着他的笑容，不自觉地也弯了眼角，只觉得周围穿梭的学生，呼啸的寒风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只剩下两个人之间这个简单的名字确认仪式。
回到班级，周灿荣把书包往座位上一甩，就凑到肖战旁边，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战战，刚刚你俩在楼梯口那氛围，啧啧，跟cos《你的名字》似的！”
肖战正解围巾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我哪儿胡说了？”周灿荣来劲了，模仿着刚才的场景，捏着嗓子，“邹世鑫，我的名字~我记得了~”
肖战无奈地笑了笑，他把围巾叠好塞进桌肚，打算说点什么转移话题。
周灿荣也不知哪根神经不对，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战战，古代救命之恩都是以身相许，要不你也效仿一下？”
“你有病啊，古风小生。”肖战笑着骂了一句。
时近正午，当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照旧纷纷拿出饭卡或自带饭盒时，肖战也像往常一样，坐在班里等待着司机送饭。
然而，今天出现在门口的。
是他的养父。
Alpha依旧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大衣，身姿挺拔，冷淡着一张脸与周遭喧闹的校园环境格格不入。
来往的学生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连说笑声都收敛了几分，像是生怕惊扰了这位从财经杂志封面走出来的大人物。
他没有走进来，只是静立在门口，手中提着的，正是那个眼熟的多层保温食盒。
肖战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快步走了过去。
“爸？”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王一博将食盒递给他，动作自然，“顺路。”
“哦…”肖战接过食盒，指尖在盒盖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我要出国一趟。”王一博说道。
肖战忽然觉得手里的食盒变得沉甸甸的，连带着心也跟着往下坠了坠：“好。”
“去吃饭吧。”
“嗯。”
直到那抹挺拔的黑色身影消失，教室里的低气压才仿佛骤然解除，细碎的议论声瞬间响起。
周灿荣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我的天！王叔叔今天怎么亲自来了？刚刚这也太…”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觉得刚才那位养父的气场比教导主任可怕一百倍。
肖战提着手中沉甸甸的食盒，感觉上面还残留着王一博掌心的温度，“我爸说，顺路。”
“哦，”周灿荣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凑近了些，声音放轻，“怎么了？王叔叔特意来送饭，你不高兴吗？”
肖战垂下眼，他打开饭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没什么。”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怅然。
他只是……不太喜欢跟王一博分开。
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天。
那个男人就像空气，无处不在，早已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骤然抽离，便会让人产生近乎窒息的失落感。
这种过度依赖让他感到些许不安，又无法控制。
食盒里的饭菜依旧冒着热气，香味扑鼻，肖战忽然没了胃口，“我爸说他要出国几天，我自己在家感觉没意思。”
周灿荣眼睛一亮，立刻热情邀请，“那你来我家住！”
肖战摇摇头：“我爸不让我去别人家过夜。”
“那我去找你好了！”周灿荣毫不犹豫地接话，拍了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我陪你！”
这个提议让肖战怔了一下。
让同学来家里做客，似乎不在被明确禁止的范围内，想到空荡荡的别墅里能有个伴，那份因分离而生的失落感顿时冲淡了不少。
他眼底重新漾开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好！”
王家的别墅因为周灿荣的到来，比平日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周灿荣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与肖战的卧室相隔不远，陈伯细致地为他准备好一切用品后，拨通了一个越洋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背景安静，王一博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不出情绪：“说。”
“先生，”陈伯语气恭敬，“小少爷的同学周灿荣今晚在家中留宿，是否需要特别安排？”
远在异国酒店套房内的王一博，他闻言，眼神几不可察地沉了沉，“看好他们，别让他们睡太晚。”
“是，先生。”
两个少年在影音室里打完游戏，又窝在客厅地毯上聊了许久，直到管家陈伯温和地前来提醒该休息了，才意犹未尽地各自回房。
肖战正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爸爸”二字，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他连忙接起，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王一博那张清俊的脸：“爸。”
“嗯，”王一博的目光透过屏幕，细细掠过他带着水汽的脸庞和微湿的发梢，“同学来了？”
“嗯！”肖战笑了笑。
“玩得开心？”王一博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开心！”肖战点头，眼睛弯了起来，“我们一起打了游戏，还看了电影！”
“那就好，”王一博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语气带了些温柔：“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知道的，爸。”
王一博的目光最后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晚安，乖崽。”
肖战弯着眼眸：“晚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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