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这一天,考试结束的铃声像是赦令,考场里瞬间炸开锅,对答案的、哀嚎的、收拾文具的嘈杂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甚至有些学牲恨不得冲进教务处揍主任 (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王一博把笔一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像打完一场硬仗,虽然结果是注定的败局,但过程依旧耗尽了力气。
他抬眼,看着斜前方。
肖战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起身。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还在磨蹭的王一博,以及他桌面上那张字迹潦草、大片空白的试卷。
那眼神没什么温度,也不带责备,却像无形的针,扎得王一博坐立难安。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到撞得桌子哐当一响,胡乱把卷子一塞,抓起书包就想往外冲,试图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注视。
“等一下。”
肖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王一博脚步顿住,背影僵硬,没有回头。
肖战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一起随着人流往外走。走廊里挤满了刚解放的学生,人声鼎沸。
“考得怎么样?”肖战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王一博梗着脖子,看着前方涌动的人头,硬邦邦地甩出三个字:“就那样。”
“古诗文鉴赏,那首《锦瑟》,作者李商隐,背景我跟你讲过。”
肖战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选择题第三题,字音,那个字考前最后一天早读,我让你标注过。”
王一博的心猛地一沉。他都记得。他甚至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心不在焉地应付过去的。
“忘了。”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脚下步伐加快,想把肖战甩开。
肖战却轻易地跟上他的步子,两人在拥挤的走廊里挨得很近,手臂偶尔会碰到。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让王一博像被电到一样,肌肉微微紧绷。
“最后十五分钟,你在看什么?”肖战忽然侧过头,低声问。他的气息拂过王一博的耳廓,带着一点温热。
王一博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瞪着他。走廊的灯光在他眼里跳跃着怒火和一丝被戳破的难堪。
“看你不行吗?”他几乎是挑衅地反问,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有些发哑,“看你装模作样,看你道貌岸然!满意了?”
肖战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瞪圆的眼睛。周围是喧闹的人潮,他们之间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像是……一丝极淡的无奈,又或者是一点别的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行。”肖战最终只回了这一个字。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让王一博蓄满力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反而更添憋闷。
他不再看王一博,转身继续往前走,声音从前面飘过来,带着点不容置疑:“晚上老时间,阳台。”
不是商量,是通知。
王一博看着他那挺直又带着点疏离感的背影,气得想笑。考完了,家长会还没开,竹板炒肉还没吃到嘴里,这人的“补课”阴魂就又缠上来了?
他快走几步,追上肖战,与他并肩,压低声音,带着狠劲:“肖战,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考都考完了,你还想怎样?”
肖战脚步未停,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走廊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不想怎样。”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看看你还能写出多少。”
这话像一根细小的刺,精准地扎进了王一博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不是嘲讽,不是责备,而是一种……近乎固执的、不肯放弃的探究。
王一博所有骂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肖战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抿紧的唇线和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之间这种无声的、紧绷的拉扯。
肖战在拉着他,用一种他无法完全抗拒、也无法真正理解的力量,往某个方向拽。而他,在拼命地后退,挣扎,却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会被那力量带得踉跄一步。
这种拉扯,比单纯的讨厌或者惧怕,更让人心烦意乱。
两人沉默地走出教学楼,外面的天光刺眼。王一博看着走在前面的肖战,阳光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却暖不透他那身似乎与生俱来的清冷。
他烦躁地踢开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石子滚出去老远,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晚上的阳台,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缠绕在心头,比考试更让他纠结。
不过这种感受是王一博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他爸妈去世前都没这么管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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