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宠一辈子

书名:
作者:阿拉滋滋

  书房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龚俊松开手,背对着张哲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肩膀的线条依旧紧绷。他没有立刻说话,仿佛在极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张哲瀚揉着被攥得生疼的手腕,看着他那冷硬的背影,心里的委屈和叛逆交织在一起,忍不住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不服气的哽咽:“你除了会凶我,会把我关起来,还会干什么?!我就是去玩了一下,又没怎么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龚俊猛地转过身,眼底是尚未褪去的红血丝和深沉的痛色:“没怎么样?张哲瀚,你是不是非要等到出了事,躺在医院里,才知道什么叫后悔?!你是不是觉得我每天提心吊胆地看着你,是闲得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那种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此刻化作了凌厉的言辞。

  “我身体早就好了!是你一直把我当个瓷娃娃!我也是个成年人,我有我的自由!”张哲瀚被他眼中的痛楚刺了一下,但嘴上依旧不肯服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你根本不懂……你只知道管着我……”

  “自由?”龚俊向前一步,逼近他,目光如炬,“你的自由,就是建立在让我恐惧的基础上吗?看着你去碰那些可能伤害到你自己的东西,就是你要的自由?”

  “我没有!”张哲瀚哭着反驳,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从今天起,”龚俊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你真正学会珍惜自己身体之前,所有类似的场所,你不准再去。零用钱限额,信用卡副卡停用。出门必须由我或者我指定的人陪同,行程提前报备。”

  这几乎是最严厉的“禁足令”和“经济制裁”了。

  张哲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龚俊!你……你专制!霸道!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就凭我是你丈夫!”龚俊斩钉截铁,“就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胡闹而什么都不做!”

  说完,他不再看张哲瀚泪流满面的脸,转身拉开书房门,大步走了出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因为心疼而妥协,而这次,他绝不能心软。

  门被关上,留下张哲瀚一个人站在空旷的书房里,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淹没了他。他觉得自己不被理解,不被尊重,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

  ………

  接下来的几天,龚家气氛降到了冰点。

  张哲瀚彻底不和龚俊说话了,吃饭时沉默不语,晚上回到卧室,也是抱着枕头就去客房,把门反锁。无论龚俊在外面怎么敲门、低声哄劝,他都置之不理。

  龚俊看着他那副倔强又可怜的样子,心里又何尝好受?但他深知,这次若不让他彻底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后只怕会捅出更大的娄子。

  僵持了三天,张哲瀚觉得自己快要憋疯了。他看着龚俊每天照常上班、回家,虽然会试图跟他沟通,但态度依旧强硬,丝毫没有收回“惩罚”的意思。

  一股邪火和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摸出手机,翻到婆婆的号码,几乎没有犹豫就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瀚瀚啊?”龚母温柔带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一听到婆婆的声音,张哲瀚所有的委屈瞬间找到了宣泄口,鼻子一酸,刚才那点“告状”的心虚被巨大的难过覆盖,演技瞬间上身,带着浓重的、真实的哭腔,声音软糯又可怜:

  “妈……呜呜……”他先是吸了吸鼻子,叫了一声,然后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哟!怎么了宝贝?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跟妈说!”龚母一听这动静,立刻急了,连声追问。

  “是……是哥哥……”张哲瀚抽抽噎噎,语无伦次地开始“控诉”,充分发挥了他影帝级别的台词功底和情绪渲染力,“他……他不让我出门……停了我的卡……还凶我……呜呜……我就是跟朋友出去玩了玩,他就发好大的火……把我手都捏疼了……还不理我……妈……我是不是真的很不懂事……可是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自己去玩了极限运动,只强调龚俊如何“专制”、“凶悍”、“限制他自由”,甚至把自己手腕上那点早已消退的红痕说得无比严重,语气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龚母在电话那头听得心疼坏了,连声安慰:“好孩子,不哭不哭……妈知道了,妈这就说他!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对我家瀚瀚!你等着,妈给你做主!”

  挂了电话,张哲瀚看着手机,擦了擦眼泪,心里稍微舒服了点,甚至有点小得意。他就不信,婆婆出马,龚俊还敢这么硬气!

  果然,不到一分钟,龚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抬眼看了看紧闭的客房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妈。”

  “龚俊!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那么对瀚瀚!”龚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他身体才刚好点,心情不好出去玩玩怎么了?你至于又是关禁闭又是停卡的?还把他手弄伤了?你长本事了啊!我告诉你,赶紧去给瀚瀚道歉!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禁令都给我取消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龚俊听着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揉了揉眉心,试图解释:“妈,您听我说,他不是简单的出去玩,他是去……”

  “我不管他去干什么!”龚母打断他,“瀚瀚那么乖的孩子,能干什么出格的事?肯定是你太小题大做!你忘了上次他是怎么晕倒的了?你是不是非要把人气出个好歹来才满意?”

  “正是因为我没忘,我才不能由着他胡来!”龚俊语气加重了些,“他去玩了高空跳伞模拟和翼装飞行!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那种刺激!我必须让他长记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龚母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心疼:“……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用那么强硬的手段啊!瀚瀚心思敏感,你那样对他,他得多难过?好好说不行吗?”

  “妈,如果能好好说通,我何必如此?”龚俊的声音带着疲惫,“他要是能听进去,就不会一次次瞒着我跑去冒险。这次必须让他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态度坚决,甚至不惜顶撞母亲:“这件事,您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张哲瀚在客房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隐约听到龚俊在阳台讲电话,似乎语气不太好的样子,心里正忐忑着,盘算着婆婆的“救援”什么时候到。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龚俊的道歉和妥协,而是更加冰冷的现实。

  晚饭时分,他磨磨蹭蹭地走出客房,发现餐桌上只有他和星星的碗筷。

  “阿姨~爸爸呢?”他问育儿嫂。

  育儿嫂小心翼翼地回答:“先生说公司有急事,今晚不回来吃了…”

  张哲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接下来一连两天,龚俊都以工作为由,早出晚归,甚至有时直接宿在了公司,家里彻底失去了他的身影和声音。

  张哲瀚从最初的得意、等待,变成了不安、焦虑,最后是巨大的失落和恐慌。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那次“告状”,非但没有换来预期的结果,反而似乎将龚俊推得更远了。

  那个总是纵容他、在他闹脾气后会来哄他的男人,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并且用这种近乎冷暴力的方式,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个认知让张哲瀚慌了神。

  他看着空荡荡的餐桌,看着儿子时不时问“粑粑什么时候回来”,看着这栋失去了男主人就显得格外冷清的大房子,心里堵得难受。

  什么自由,什么玩闹,在可能失去龚俊的恐慌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第三天晚上,张哲瀚抱着膝盖,坐在客房的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终于忍不住,把脸埋进臂弯里,小声地、真正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一次,没有演技,全是真情实感。

  他后悔了。

  后悔不该不顾身体去玩危险项目,后悔不该跟龚俊顶嘴,更后悔不该冲动地向婆婆告状,把事情弄到这一步。

  不知哭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穿着睡衣的龚俊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看着那个蜷缩在床上、肩膀微微耸动的身影,心底最后那点因被“告状”而产生的不悦,也化为了心疼和无奈。

  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听到动静,张哲瀚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龚俊,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面子了,跳下床就光着脚扑了过去,紧紧抱住龚俊的腰,把满是泪痕的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哭得沙哑:

  “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我不去玩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别生气……别不要我……”

  感受到怀里身体的颤抖和那滚烫的眼泪,龚俊的心彻底软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现在知道怕了?”

  “嗯……”张哲瀚用力点头,哭得一抽一抽,“我怕……我怕你不要我了……”

  “傻瓜……”龚俊低头,吻了吻他湿漉漉的头发,“我怎么会不要你……”

  他抬起张哲瀚的脸,用手指拭去他脸上的泪水,目光深沉而认真:“瀚瀚,我管你,凶你,不是因为不爱你,恰恰是因为太爱你。我承受不起任何可能失去你的风险,你明白吗?”

  张哲瀚红着眼睛,用力点头:“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记住你说的话。”龚俊看着他,语气严肃,“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犯……”

  “没有下次!”张哲瀚赶紧保证,主动凑上去吻住他的唇,带着讨好的意味,“我保证……老公,我们回房间睡好不好?客房好冷……”

  龚俊看着他这副可怜又乖巧的样子,终于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打横将人抱起:“好,我带你回家…”

  所谓回家,自然是回有彼此的主卧。

  这一夜,张哲瀚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缠在龚俊身上,仿佛生怕他跑了。而龚俊,则用一夜紧密的拥抱和温存的亲吻,彻底抚平了这场风波带来的所有裂痕。

  至于“禁足令”和“经济制裁”?在张哲瀚深刻认识到错误并做出保证后,自然也在龚总不动声色的纵容下,悄然放宽了尺度。

  毕竟,对龚俊而言,所有的规矩和手段,最终目的,都只是为了护住怀里这个,让他爱到骨子里,也操心到骨子里的人。

  而经此一役,张哲瀚也终于学乖了——有些“状”,是不能随便告的;而有些底线,是绝对不能碰的。

  龚俊看着怀里哭到打嗝、最后揪着他衣角睡着的张哲瀚,心尖软得像融化的蜜糖。这几天强撑的冷硬彻底土崩瓦解,只剩下满腔快要溢出来的疼惜。

  第二天张哲瀚醒来时,眼睛还肿着,下意识往身边摸,碰到温热的胸膛才松了口气。龚俊闭着眼将他往怀里带了带,吻他发顶:“再睡会儿…”

  晨光里,张哲瀚偷偷打量龚俊眼下淡淡的青黑,想起助理小声说“先生这几天都没怎么合眼”,心里那点委屈彻底化成了愧疚。他像做错事的小猫,用鼻尖蹭蹭龚俊下巴:“哥哥…我以后真的乖…”

  龚俊睁开眼,看着怀里人湿漉漉的眼神,哪里还舍得说半句重话?只将人搂得更紧,掌心抚过他后背:“嗯,我家瀚瀚最乖…”

  这场风波过后,张哲瀚确实收敛了不少。推了所有夜间聚会,下午茶都选在家附近的咖啡馆,且必在日落前回家。有次秦宇喊他去新开的赛车场,他抱着星星在儿童毯上打滚:“不行不行,我答应我老公要当乖老婆…”

  电话那头秦宇怪叫:“哟,这就被龚总收拾服帖了?”

  张哲瀚撇嘴,却掩不住嘴角笑意:“你懂什么,这叫甜蜜的负担!”

  但龚俊的纵容终究比惩罚来得更快。

  某天张哲瀚刷到极光直播,趴在沙发上一声声叹:“好想去北欧啊…”正在批文件的龚俊笔尖一顿,三天后私人飞机就准备好了。张哲瀚惊喜地扑过去挂在他身上:“真的可以去?”龚俊托住他屁股,眼底有细碎笑意:“穿厚点,星星的防寒服已经定制好了…”

  结果在芬兰玻璃屋里,张哲瀚半夜兴奋地光脚跑出去拍极光,被龚俊抓回来用羽绒被裹成蚕蛹。

  小星星学着爸爸的样子,用肉乎乎的小手捂住妈妈冰凉的脚丫,奶声奶气训人:“麻麻不乖!”张哲瀚把脸埋进龚俊颈窝偷笑,被男人在耳边低语:“回去再收拾你…”

  可哪有什么收拾?

  回国后龚俊亲自盯着营养师给他调养,每天雷打不动陪他晨跑。有次张哲瀚偷懒赖床,龚俊竟把早餐端到床边,一口口喂他吃煎蛋。

  张哲瀚咬着勺子嘀咕:“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龚俊擦掉他嘴角果酱,眼底沉着温柔的海:“我乐意…”

  最让张哲瀚触动的是某个雨夜。他拍夜戏淋雨发烧,昏沉沉觉得有人一直握着他的手。半梦半醒间,听到龚俊在电话里压着怒火:“剧组防护怎么做的?”转头给他换冰毛巾时,声音却轻得像哄孩子:“乖,喝完药给你奖励…”

  他烧得糊涂,嘟囔着小时候想要的绝版漫画。第二天醒来,发现那套绝版书就摆在床头,书页还带着樟木香。

  龚俊靠在窗边喝咖啡,眼下带着倦色:“托人从日本拍回来的…”晨光给他轮廓镀上金边,张哲瀚突然就红了眼眶。

  原来爱从来不是枷锁,是知道他所有的任性背后藏着不安,所以用更厚重的温柔接住他所有降落。

  后来张哲瀚还是会闹出小麻烦——烤焦的饼干、拼反的乐高、带着星星在花园挖出满身泥。

  但龚俊书房里渐渐摆满那些“失败作品”,最醒目的永远是那张被精心修复的婚纱照,旁边挨着星星用黏土捏的歪歪扭扭的三口之家。

  某次家庭聚会上,星星突然抱着奶瓶宣布:“我长大了要像爸爸管妈妈一样管爸爸!”满堂哄笑中,龚俊在桌下紧紧握住张哲瀚的手。

  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照着一家三口依偎的影子。

  张哲瀚想,或许他永远学不会循规蹈矩。但没关系,总有个人会在他闯祸后收拾残局,在他飞累时张开双臂。

  而龚俊看着枕在他膝上打游戏的张哲瀚,轻轻摘掉他发间的草屑。他早已明白,比起一个完美的伴侣,他更想要这个会哭会闹、鲜活生动的张哲瀚。

  毕竟,他亲手宠出来的人,当然要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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