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推开家门,屋内一片寂静,唯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已是10点多了。早知道会处理这么晚,就不去帮那个小疯子的忙了。
客厅的灯光略显昏暗,他换鞋时抬眼望去,只见高途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整个人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中。
茶几上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茶水表面泛着微光,显然已经放置了很久。沈文琅缓步走近,声音轻柔地打破了这份沉寂:“这么晚了,你还在等我?”
高途抬眼,目光里透着疲惫,“嗯。”
沈文琅缓步走近,在高途身旁轻轻坐下,温柔地伸出双臂将他拥入怀中,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试图给予他一丝慰藉。高途感受到这份温暖,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双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腰,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依靠和安宁。
“文琅,我们聊聊吧。”高途往沈文琅的怀里蹭。
“怎么了今天?”沈文琅从进门就感受到了高途身上弥漫着的低沉情绪,语气更轻了些。“和陆瑾是发生了什么是吗?”
高途的指尖微微颤了颤,沉默几秒才低声开口:“今天秦秘书长让我整理客户资料。”
“怎么了嘛?”
“是沈珏,周三到江沪。”
听见沈珏的名字,沈文琅愣住了。对沈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严厉的目光、冰冷的训斥。他下意识收紧了环住高途的手臂,喉结微微滚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高途敏锐地察觉到沈文琅全身肌肉都绷得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他毫不犹豫地轻轻挣脱了对方紧紧箍住自己的怀抱,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文琅眸光平静,神色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沉,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克制:“陆槿……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高途,仿佛要从对方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线索。空气似乎因这句问话而凝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
“没有,她说这件事要你亲自跟我讲。”高途缓缓地躺了下来,,他将头轻轻枕在沈文琅结实而温暖的大腿上,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度与安心。“文琅,你从没有跟我说过你家里的情况。”
沈文琅垂眼望着他,指尖轻轻抚过高途额前散落的发丝,“那你呢高途,你也没有跟我说过你父亲的事。”
高途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文琅会提起这个,也是自己再问别人家事的时候,却忘了自己同样藏着不愿提及的过往。
“我父亲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染上赌博,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好父亲,每天回家的时候,会给我带小人书,陪我下象棋,笑着摸我的头。可是后来,他染上了赌博,后来还家暴。没钱的时候,他甚至说过让妈妈去买这种话。”高途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其实高途是有过幻想的,幻想父亲有一天能醒来,像从前一样温柔。可等来的只有更深的绝望。直到高明在大街上砍伤了陆槿,他明白自己的父亲再也不会变好了。
沈文琅听着高途的话,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眼神中流露出深切的痛惜。
“其实我装Beta,也不是全是因为你,只能说是凑巧。是妈妈怕父亲知道我分化成Omega,被父亲卖掉,所以要我装成有哮喘的Beta,刚好误打误撞的。”
“之后妈妈实在是受不了他了,但是那个时候她没有能力带走我和小晴两个人,就带走了生病的小晴,可是后来她出车祸去世了。”
“所以,你高中的时候要一边上学,一边支付小晴的医药费是吗?”沈文琅想起了高中时期,那个瘦骨嶙峋的高途。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过的疼惜。
“对,所以啊你才能看见我一天打四份工。那时候觉得,只要能撑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晴还在医院等着我,”
“那你呢,我都说了该你了,我们今天坦白局,不能有任何保留。”高途缓缓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上沈文琅白皙的脸颊,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在微凉的肌肤上留下细腻的摩挲。
沈文琅闭了闭眼,喉结微微滚动,“我们家庭不一样,高途他不只是充满着冷漠,还带着一些黑暗。”
“我的Alpha父亲沈珏是P国商界名门的唯一继承人,Omega父亲应翼是P国军方最年轻的上将,他们是政商联姻,没有感情。”
“往前推十年整个P国的上流社会都在传,我的Omega父亲是用特殊手段,才骗取的永久标记,我就是这样出生的。”沈文琅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过高途的头发,动作温柔而缓慢。
“其实也不是乱传,这是真的。我七岁那年贪玩爬进了通风管道,看见,我的Omega父亲在那一刻完全抛下了所有的自尊与矜持,低声向我的Alpha父亲发出了近乎哀求的求欢信号,可以说那就是回归动物的本性,没有分毫的情爱。”
“从那之后,我开始痛恨Omega,痛恨他们屈服于Alpha的身下。再之后Omega父亲因为嫉妒,当街开枪打死了Alpha父亲的情人锒铛入狱,死在了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Alpha手里。”
高途设想过沈文琅的童年或许冰冷,却未料竟如此血色。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沈文琅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腹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力量。
“所以高途,我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的出生……”沈文琅垂眸看着怀中的人。
高途从沈文琅的腿上起来,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目光坚定而炽热:“这不关系到我喜欢你这件事,而且我也没有你认识的那么美好,其实我也会有叛逆的时候。”
“我知道,我看到过,在酒吧门口我看见你在那里吸烟。”
那是沈文琅无意间看到的,是高途,但又和他认识的高途不一样。
那时的高途背靠着霓虹闪烁的墙面,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烟,烟雾缭绕中,他微微眯着眼,下颌线绷得很紧,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和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高途判若两人。沈文琅当时站在巷子对面,看着他将烟蒂摁灭在垃圾桶的边缘,动作熟练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暗面,就像他自己藏在冷漠下的伤痕。
高途没有想到,沈文琅竟然知道这件事,“所以……”
“所以第二天我就让人事重申了员工不能在外兼职的公告,后来我找各种理由给你提薪水,这样你的脸上就不会再出现那天晚上在路灯下的疲惫、迷茫又无助的表情。”沈文琅认为只要薪水适宜,既不过高,高途不会因为有钱就变坏,也不过低,高途不必在为了生计和妹妹的医药费发愁。
他想要将高途留在自己身边。
高途想起了花咏之前说过的“钱在哪,爱在哪。”原来金钱早已成了他丈量爱意的标尺,每一次的涨薪,妹妹的医药费,那都是沈文琅无声的告白。
“文琅,五个月了……”高途的耳朵慢慢染上了红晕,腺体开始散发出泛起微弱的鼠尾草的气息
沈文琅略带困惑地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解。
“我今天问了陆槿,只要不压到肚子就可以了。”
高途都暗示到这了沈文琅再不明白就真是榆木疙瘩了。沈文琅喉结滚动,呼吸骤然加重,手臂收紧将高途压进怀里,焚香鸢尾信息素悄然的绽放,气息交织缠绕。
高途的指尖轻轻抚过沈文琅的唇线,声音低得如同耳语:“永久标记我吧,我愿灵魂与呼吸皆为你沉沦。”
……(略过,诶嘿)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陆槿和尚旭正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陆槿小口喝着温热的豆浆,尚旭则专注地剥着手中的鸡蛋。就在这时,陆槿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沈文琅"的名字。两人对视一眼,尚旭放下手中的食物,陆槿迟疑片刻后按下了接听键。
“这么早打电话干嘛?”陆槿尾音还没落下。
听筒里就传来沈文琅带着明显克制的低沉嗓音,语速快得几乎不像他平日的风格:“那个,有点肿,有什么能用的消炎药吗?”沈文琅知道高途现在特殊时期,不宜随意用药。
“哪里肿了?你们俩干嘛了?”陆槿又喝了一杯豆浆,神情愈发狐疑。
尚旭忍不住凑近听筒,耳尖微红。沈文琅沉默两秒,嗓音沙哑得几乎要破音:“下…下面。”
空气瞬间凝固,陆槿呛了一口热饮,剧烈咳嗽起来。尚旭猛地站起身拍她后背,自己却也憋不住笑。
电话那头传来高途含糊的带着嘶哑的声音:“沈文琅,你要是告诉陆槿,你就完了!”
紧接着是沈文琅慌乱地辩解:“我没有给她打电话!”随即电话被匆匆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陆槿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尚旭递过纸巾,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来昨晚……战况激烈。”
陆槿好不容易才终于止住了那阵无法抑制的大笑,这才重新拿起手机,认真地给沈文琅编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详细地列出了需要注意的各个事项。
木槿花开:昨天我给高途的东西里面有孕妇可以用的消炎凝胶,用前记得洗手。
琅了个琅:知道了。
木槿花开:刚永久标记的Omega,这两天会有发热期,只要提供点安抚信息素就可以,当然你要是做点什么我也管不到,也别过火。毕竟周三你爸还要来呢。
琅了个琅:知道了。
木槿花开:你除了知道了还会回什么!
琅了个琅:我跟高途说家里的安全套是你买的,他特别“感谢你”。
木槿花开:靠,沈文琅你混蛋!
陆槿将手机往桌上一摔,对尚旭说:“少跟沈文琅玩!”
“我们俩也不熟啊。”尚旭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沈文琅挂掉电话就去哄高途,高途背对着他,耳尖还泛着红,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回过神。沈文琅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低声道:“别闹了,我错了。”气息拂过颈侧,带着安抚的意味,焚香鸢尾缓缓散开,温润如水。
高途身体微微一僵,“这件事要是被第四个人知道了,沈文琅我就不理你了!”
“放心不会的。”
鼠尾草与焚香鸢尾的气息再度缠绕,如同命运交叠的誓约,在光尘中静静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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