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好固执

玄关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界限分明，却又因为距离过近而边缘模糊，氛围尴尬。

　　王一博换好鞋，径直走向楼梯，从头到尾没看肖战一眼，更别提开口。

　　背影写满了“生人勿近”和残留的别扭。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然后消失在二楼。

　　肖战站在原地，听着那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从外面带进来的、夏夜微凉的气息。

　　他其实是想问。

　　问他吃了没？饿不饿？

　　这念头盘旋着，带着点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多管闲事。

　　放在以前，对于这个突然闯入的、麻烦的外来者，他不会有任何探究的欲望，维持表面规矩即可。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渐渐发现，剥开那层尖锐的、用以自卫的硬壳，王一博内里那种无处安放的警惕和茫然，和他自己某种程度上，是同类。

　　只不过王一博更像一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兽，对所有靠近都龇着牙，亮出并不算锋利的爪子，试图保护自己那点可怜的安全感。

　　思来想去，肖战还是被自己多管闲事的内心给打败了。

　　管他吃没吃，反正自己也有点饿。他果断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

　　屏幕按亮，显示电量过低，随即自动关机。黑色的屏幕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肖战：……

　　他转身走向客厅，想找充电器。抽屉，茶几，电视柜……平时随手放的东西，此刻却像跟他捉迷藏。

　　时间一点点过去，楼下静悄悄的，母亲大概已经睡下。

　　充电器找不到。

　　他直起身，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现在上去拿充电器，再点外卖，等待送达……太慢了。

　　一个念头清晰起来。

　　只能出门买。而且要避开可能还没完全睡熟的母亲的耳目。

　　这个决定带着点冒险，也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打破常规的冲动。

　　他几乎没有犹豫，放轻脚步，走向玄关，重新换上了外出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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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房间里。

　　王一博呈大字型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熟悉的光影。

　　刚才在楼下，肖战什么都没问，就那么让他上来了。这比他预想中的所有糟糕情况都要……平和？

　　平和得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现在只想让肖战骂他一顿或者是用他那吓死人不偿命眼神盯着他。

　　他开始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对肖战的态度。

　　好像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敌意和不耐烦。肖战逼他学习，他嫌烦；肖战管他抽烟，他抵触；肖战等他一起回家，他无视……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显而易见。肖战虽然方式强硬，管得宽，但……似乎并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甚至那些补课，那些笔记，某种程度上，是在拉他一把。

　　想着想着，胃里传来一阵清晰的空虚感。

　　饿了。

　　但他现在浑身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更不想下楼面对可能还在客厅的肖战（他以为肖战还在楼下）。

　　纠结了一会儿，他决定忍一忍，睡着了就不饿了。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忽略胃部的抗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他听到楼下传来极其轻微的关门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肖战出去了？这么晚他去哪儿？

　　这个疑问刚冒出来，就被饿意压了下去。他闭上眼，继续和饥饿感作斗争。

　　又过了一会儿，他隐约听到脚步声上了楼，停在了他的房门外。

　　王一博身体瞬间绷紧，屏住了呼吸。

　　门外的人没有敲门，也没有离开。短暂的寂静后，他听到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放在了门口的地板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然后，脚步声响起，是走向隔壁房间的声音。接着，是隔壁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一切重归寂静。

　　王一博等了几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拧开门把手，拉开一条缝隙。

　　门口的地板上，放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饭团，一瓶他常喝的牌子的冰镇橘子汽水，还有一盒牛奶。

　　没有纸条，没有留言。

　　只有一份沉默的、带着温度的夜宵。

　　王一博看着那个塑料袋，愣了很久。夜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夏夜的微凉，却吹不散心头那股突然涌上的、酸涩又陌生的暖流。

　　他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微热的饭团包装，那温度顺着指尖，一路蔓延，似乎要烫到心里去。

　　他好像……真的误会肖战了。

　　这个人，嘴上什么都不说，甚至没什么表情，却会用行动，悄无声息地，把路铺到你的脚下。

　　这是一种沉默的固执，不带强迫，却让人无法忽视。

　　不吃白不吃，反正又没给我下药，王一博有点自暴自弃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