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都要补。

经过一天的自己心里上的焦虑，王一博觉得破罐子破摔 。　

　而家长会的结果，肯定是不出所料。

肖母回到家时，脸色比平时沉了几分，虽然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仪，但对王一博连那点客套的问候都省去了，直接上了楼。

肖战则显得平静很多，他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局面，甚至在他母亲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时，他还语气平和地劝了一句：“妈，一次考试而已，您别太操心。”

晚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王一博埋头快速扒完饭，就想躲回房间，却被肖战在楼梯口叫住。

“出去走走。”肖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没看王一博，说完就径直走向玄关换鞋。

王一博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他其实不想出去，不想面对肖战可能有的后续“教育”。但脚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跟了上去。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小区里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小道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谁都没有先开口。

晚风吹拂，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微凉而湿润的气息，稍稍吹散了王一博心头的沉闷。他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肖战，他侧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那个……”最终还是王一博先憋不住了，声音有些干涩，“……谢谢。”

他指的是下午在学校后门，肖战对他说的那些话。

肖战脚步未停，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融在夜色里，显得有些低沉：“不用谢。我说的是事实。”

又是这种平静无波的语气。但不知为何，此刻听在王一博耳里，却少了许多以往的冰冷和距离感。

“你……”王一博斟酌着用词，“你不觉得我很……差劲吗？”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很久。成绩差，脾气坏，还总是惹麻烦。

肖战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路灯的光线在他眼底流转，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差劲？”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如果你自己都这么认为，那谁也帮不了你。”

这话像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王一博抿紧了唇，不吭声。

“我见过真正差劲的人。”肖战转回头，看着前方被路灯照亮的路，“你不是。”他的语气很平淡，带着一种笃定。

你不是。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块石头投入王一博心，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愣愣地看着肖战的侧影，心里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他给自己贴满了“差劲”、“废物”、“麻烦”的标签，也以为别人都是这么看他的。可肖战却说，他不是。

“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管我？为什么给我补课？为什么等我？为什么说这些？王一博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完整地表达。

肖战似乎听懂了他未尽的疑问。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王一博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

“不知道。”

这个答案出乎王一博的意料。

“可能就是……”肖战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你明明不是废物，却偏要把自己活成废物的样子。

看不下去你浑身是刺，内里却柔软得一塌糊涂。看不下去我们……从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同类。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有些东西，点到即止。

但王一博好像听懂了。他看着肖战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的轮廓，心里那股一直横亘着的、冰冷的隔阂，似乎在悄然融化。

他不再觉得肖战是那个高高在上、永远完美永立于寺庙里的佛像，他也是一个会有无奈、会有看不下去的时候、甚至会说“不知道”的普通人。

两人继续沉默地走着，气氛却不再僵硬或者是尴尬。

一种微妙的理解和靠近，在夜色中无声地流淌。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一条通往小区深处，一条通往小区外更热闹的街道。

肖战停下脚步，看向王一博：“还继续走吗？”

王一博看着远处街道的霓虹灯光，摇了摇头：“回去吧。”毕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了。

“好。”

两人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无形中缩短了一些。

回到那栋安静的别墅前，肖战拿出钥匙开门。在玄关换鞋时，他状似无意地低声说了一句：“暑假，有时间。”

王一博动作一顿，看向他。

肖战没有看他，换好鞋径直往楼上走，只留下一句清晰的话飘在空气里：

“把落下的，补起来。”

不是命令，不是要求，更像是一种……告知，或者说，是一个摆在面前的选项。

王一博站在玄关，看着肖战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身影，心里第一次没有涌起抗拒和烦燥。

他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良久，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但这个回应，确实存在。

楼上刚走了房间的肖战勾了勾唇，他听到了。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