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噜…呼呼呼…呼噜…”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田湉的眼睛四下张望,却除了正视前方一片山壁,其他视区被一片红霸占,眼角活动时还有些扎眼。而自己身后,能感觉到规律的一起一伏。上身穿的绒衣就不说了,可下身是牛仔裤啊,这东西的毛也真是够硬的。况且,进一步思索,她现在正是被这个大型红色生物搂在怀里睡觉!
生怕她跑了。
“…………”
田湉记得她拉着竹马跑的时候那孩子摔倒了,她还没转过来身就被一张血盆大口夹住叼跑了,她看着头上的树荫就像横向的深绿瀑布一样,啥也看不清,光听见哗哗哗啦啦啦…
她的头巨疼,后来不知道撞上什么,醒来后就被抱在怀里了…
届时,身后的猛兽转了个身,四爪架在半空,田湉觉得背后一凉。
好机会!
田湉翻个身,再翻个身…
慢慢,慢慢的滚开,声音不会太大。
田湉滚开几米,忽而瞅见了自己的包,孤零零撂在一旁。
拿回自己的包后,她大概翻了翻:几瓶药,她的手机,电卡,还有几颗螺子…
那可是全部家当了啊。
犹豫片刻,田湉蹑手蹑脚走过去,拎起包。
“叮铃铃—”田湉猛回头,只见那兽的耳朵抖了一下。心道虚惊一场。
田湉加快了速度,走出了洞,回头确认那兽没醒,转头不禁无声“卧槽!”
面前是一条直径五米的环形通道,看样子,是在山里挖了个深洞。
田湉左右看,左右都是一条路。田湉跑进有光照进来的那条,她急速奔跑,忽而看见眼前豁然开朗一道崖,差点没刹住车。
田湉往前探身,很高,很陡,死路。
极不情愿的转身——“喂!你!”
有人在!
田湉俯下身子趴在悬崖边上,没人啊?
“喂!上面!”
田湉翻身仰面,看见一个头发很长的女孩子正俯视着她,面容清朗。
“救我。”田湉激动却不敢大声喊。
“什么?”
“救我!”稍稍提高了嗓门。
小林拯拯缩头低声笑了笑,瞥见身后白狼。
“什么表情?!”
白狼挺胸坐在那里。
“救救我!它可能快醒了!”田湉咬牙切齿不敢大声。
小林拯拯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这遇险就怂的憨憨样儿啊~
田湉瞪大了眼睛:“快帮帮我啊!你笑什么!?”
小林拯拯只留垂下来的长马尾,不一会儿又带着一颗硕大而雪白的狼头一起探下来。
田湉:“……”
歇民?!
田湉突然有了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
“我们这就下去,你撑住啊~”小林拯拯没止住笑。
“别别别!别下来了!”田湉突然叫道。
没人理会,但洞里传来低吠。
它醒了!
田湉赶紧翻翻包,最后只找到了一只笔。倒霉!她举起笔,朝着洞口,准备和它决一死战。
听脚步,那兽越接近她,反倒越来越慢,给田湉步步紧逼的感觉。
终于,田湉看清了。
一匹红狼!!!
尖长嘴,三角脸,锋利爪,三米高,直接占满整个通道!
田湉弓着身子,手抖的厉害。
“你…你…你…你别过来!!”田湉跑音大叫。
红狼一住,立即俯身,呜咽了几声,伸舌头撸撸鼻子,在田湉面前坐了下来。
田湉不是没看过动物频道,这说明它怕了,是怕了吧…
“回去…”见状田湉尝试得寸进尺。
红狼呜咽几声,慢吞吞的倒退。
田湉:“……”
原来真不是骗小孩啊。
一直到看不见红狼的身影,田湉的身体还颤抖不停。
忽然没拿稳笔,忽然身体向前一伸,田湉转头,看见一道完美的颈线。
顷刻,田湉才发觉身后的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为什么抖?它不是走了吗?”
“额…我…”田湉感觉自己的脖子痒痒的,“你…你别…”
田湉缩缩脖子,小林拯拯才放开她。
田湉“脱缰”成功又开始狂奔。
红狼…歇民…这都什么啊!?
还不止,因为洞穴前方还卧着一匹白狼。
田湉急刹立定,生无可望…
“为什么跑啊?歇民会说通用语吗?”
转头,高挑女子靠在壁上。
“琉民身边会有两匹巨狼吗?”田湉反问。
小林拯拯一听,低头笑了几声。
“先呆在我们这里吧。你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可是被你烙印了。”
“什么烙印?”
“比如我,就是把小白烙印了,浪漫点讲就是生死与共了。等你的小红调整好,也要被你正式烙印的。”
当然是瞎扯的。
小林拯拯画画白狼的头,抱一抱,亲一亲…
田湉面容僵硬。
少时,小林拯拯领着狼走向深处,“你也逃不出去啊,而且我们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还有个人等下会送饭过来。”
田湉跟着走了,因为饿,也因为她说的有理。
还是那个洞穴,球形的洞,修的很仔细,壁很光滑,地面也很平整。
那头红狼正在伸懒腰,看见田湉便起身向她低头走来。田湉后退不得,被眼前这个不知名的歇女拉着手伸向红狼。
“试试嘛,你都把它烙印了。”
红狼上前俯首,贴上田湉的手掌,发出几声久违的满足。
田湉已经石化了…
完事,小林拯拯拉她坐在一处休息区,有桌有凳。白狼在一旁与红狼嬉闹,红狼些许疲惫,不加理会,任白狼闹。
“它为什么不很活泼?”田湉接过递来的包。
“累。”拯拯坐下。
“为什么累?”
拯拯不语。
“?”
“没人管它,总出去疯玩儿。半个月不回来一次。希望你能管管他。”
“我不会啊…怎么管,它能一口把我吞了。”音落红狼抬头看她,田湉竟从中看出真挚的神情,好似在说:我是绝对不会一口吞了你的!
“这么说你是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了?”
“也…并不是吧…”田湉食指抵牙扭捏道,抱紧了自己的皮包,缩在凳子上踮脚尖,低头不断往狼那边瞅。
小林拯拯别过头。
届时,两匹狼都抬头望向洞口。
“哦,他来了。”
“谁?”
“我的同伴。”
洞口一个拎着木提箱的男孩出现,着装与琉民无异。
“我回来了,带了羊羹。”
听到后面的字,两头狼扑过去,男孩紧紧护住木箱。“等下等下嘛。”说着朝桌子这边移动。
“这是我的同伴,纯。”
“你好。绞丝旁加上屯。”
“你好,田湉。”
纯往小林拯拯那边瞅了一眼,拯拯不可察觉的摇摇头。
“你为什么会到歇区?”
“飞机失事。”
“其他人呢?”
“死了,或者失踪了。”
“先吃点东西。”
纯打开木箱第一层,拿出一张笼,揭开盖子还有热气。
“番茄炒蛋!”田湉欢喜,发现言行不妥又立刻闭嘴。
“没事,当成自己家吧,虽然差别有点大,但我们吃饭还是保持原样的。”小林拯拯接过碗筷。
纯摆好菜,又提上来一节筒,一个堡,是牛奶和米饭。
“吃吧,我们也没吃呢。”纯盛好饭,又打开木箱第二层,举起一块山楂糕一样的固体,扔进红狼张开的嘴里,又扔一块给白狼。
那么大一块,在两位狼朋友的嘴里还不够塞牙缝。合上嘴狼们便出去了。
“他们也要吃饭的。”小林拯拯看向田湉,“吃饭吧。”
田湉不可置否地觉得这饭还挺好吃,尤其番茄炒蛋。
纯是男孩子,大口大口扒拉饭菜倒没什么;可是这边的女生也扒拉这么起劲就很神奇了。
她也算是有教养的良家少女,看见这一幕有点过不去眼,可是嘴里吃着人家的饭,这事也不能说啊;田湉点点头,埋头吃饭,尽量跟上他们的速度。
无效,人家扒完了。
“……”
“你慢慢吃,吃完了放着就行。我们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去喊狼吗?”田湉望着他俩。
两人一怔,对望了一眼。纯并不打算张口,他可不擅长说谎,田湉要来他都很惊讶。
哑战结束后,小林拯拯开口:“知道水涧地吗?”
田湉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就是问问。”
纯很满意的提着木箱走了,刚刚从田湉身后经过的小林拯拯突然又退了两步,弯腰在田湉耳边:“你想走就走吧,不过记得半小时内顺利‘上山’,小红鼻子很灵。”
说完立即没了身影。
操。
良家少女设定彻底破灭。
不行不行不能拿食物撒气,更何况是番茄炒蛋。田湉把饭扒完了,叹了口气。
是真进狼窝了。田湉收拾一下碗筷,又仔细查看这个洞穴,除了桌椅什么都没有,他们应该不住在这里,也不排除睡地板的可能。顿了顿,也可能睡在狼怀里…
田湉走了出去,往另一个方向,右手边又出现了一个洞口,下沉洞穴,比刚刚那个大很多,里面有一张很长的木制桌子,还有两排很整齐的凳子,看着像是会议室。
继续向前,看见一段阶梯,田湉快步走去。强光闪了她的眼睛,回到地上来了。田湉对眼前的风景感到震惊:近百里地,青绿色的山谷,一簇一簇的长着野蛮盛开的鲜花,那样宽阔,这是在任何琉区都无法见到的,看地势田湉正站在最高处。想试试…滑下去…
转身,是一个开了洞的土坡,旁边还有一颗大树,叶面宽大,那个女孩刚刚可能就是在这里乘凉吧…
田湉呆呆地望着这棵树片刻,快步走去抱住树干,蹬腿上树。想要爬树,所以就爬树了。
“我真有天赋。”田湉趴在树干上喃喃自语。
没有太阳照射到,肚子吃的饱饱的,还有清爽的夹着花香的风。
好舒服。
上一次这么惬意的享受午后时光是什么时候。东城,在爸爸的木屋里,抱着毛茸茸的枕头躺在藤椅里睡觉,那天吃了芒果派,喜欢芒果。也喜欢爸爸。
爸爸的木屋,红色的,深红色,有点像小红的毛色,很接近。
田湉翻了个身,闭上双眸。小林拯拯轻车熟路地爬上了树,“不硌嘛?”躺在另一根粗壮的树干上。
“拜托…我才16岁…”
小林拯拯轻笑一声。“我还只有15呢。”
片刻的沉默。田湉坐起来,看着挂在树上的清朗女子。
“这里是哪?”
“无人区。”
无人区,岛峰西部的辽阔平原,野兽相比较之下更密集,多少琉民为前人失踪所望而却步,下歇老手们称之为“无人区”。
歇民就不是人了吗。
小林拯拯啧啧,转而看向田湉:“别怕,开阔的地方白天不会有野兽。”
“晚上呢?”
“狼,不是吃素的。你的狼,更甚。”小林拯拯慵懒道。
“你不是说…烙印什么的…不算数的吧?”
“烙印是假的,它中意你是真的。”
田湉身体猛一抖。
“忠,忠诚的忠。很难得的!他视你就像…就像亲人!”小林拯拯紧张到坐起来解释,差点跟田湉撞个满怀。
拯拯坐好,田湉若有所思看向一旁。
“赤塔。”
“啊?”拯拯抬头。
“给他取个名字,叫赤塔。”田湉笑着。
赤塔,他的名字,是赤塔。
那一瞬间,拯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大颗大颗泪珠从眼角溢出来流过脸颊,在尖下巴上稍停顿,重重滴落。
没等田湉张口,拯拯连忙解释,支支吾吾道:“不不…没事…好听…高兴…你…它会…我…对…对不起…和…够………”
田湉连忙爬过来,腿脚蹬着树干,她没想到她会哭,但也不去想原因了。田湉轻轻抚摸着拯拯的背,把她的头拦到自己肩上。
“不哭啦不哭啦…”的轻声安慰。
“呜啊啊啊————”小林拯拯紧紧抱住田湉,扯着嗓子哭吼。一阵强风,田湉搂紧拯拯,怕她掉下去。
“你好…我…叫…小…林拯…拯…”拯拯哽咽道。
莫约两秒寂静。
“几个拯?”
怀里的人噗嗤一声笑了,从田湉肩上起开,抹一把眼泪,“两个。”
“整齐的整?”
“拯救的拯。”
田湉仰头,“好名字!”
“谢谢。晌午气温上来了,我们下去吧。”
“好。”
小林拯拯握住树枝,跳了下去,在树枝将要折断的节点松了手,树枝又弹回来,弹掉了不少树叶。
田湉手抓着树枝,呆滞的看着小林拯拯。会上树,不会下树。
拯拯见势,向上举起手臂,“跳吧,我接住你。”
田湉往后缩了缩,一秒钟后硬着头皮向小林拯拯伸出双臂。
“别!你这样会——”
会把她扑倒。还好草地够软。
田湉抬头,“对不起!”愣了愣,这孩子——鼻梁好高!
嘴唇…好看…
脖子…好长…
锁骨…突出…
衣领…是…开的!
田湉赶紧埋头。
田湉你在做什么?你这是什么龌龊的思想!?
“你打算在我身上趴多久?”
“抱歉抱歉,没有弄疼你吧?”
田湉起身,无意识的刮刮脸。
“我身上的味道好闻吗?”小林拯拯一脸坏笑。
田湉一抬头,“好闻,从没闻过那种香味。”
“你刚刚砸下来的时候,把我的纽扣扯掉了。”小林拯拯拉着自己的衣领低头看,实则为了掩盖脸红的事实。
田湉顿了顿,“对不起啊,但是没关系的,我可以帮你把它缝上,包里有针线。”说完,小林拯拯开始弯腰在草丛里翻找纽扣。
田湉拉她胳膊,“不用找了,用螺子儿缝,比原来好看,还能应急,你看。”田湉拐腿展示裤腿,开叉的地方,缝了两颗牙白色的海螺型金属,还挺好看。
“褐色的螺子儿更适合你衣服的颜色。”
“我要你这种的。”
“什么?”田湉回头。
“我要,你这种颜色的。”小林拯拯手指向田湉脚踝。
“哦,好。”田湉笑。
小林拯拯笑。
回到洞里,田湉从包里找到一颗白色的螺子和针线。小心翼翼往拯拯的衣领上缝着螺子,螺子上的孔不好找,光线有点暗,田湉试了几次才把针穿过去。
“你在看哪里呀~”小林拯拯歪头坏笑。
“你坐好,别动。”田湉真希望自己的刘海再长一些,能盖住脸的那种。
“缝好了!”田湉后退几步。
小林拯拯低头,因为脖子长,所以能看到衣领口。“你不如把我的扣子全都扯掉,只换一个太突兀了。”
“哪有那么多螺子儿给你缝啊。”田湉收好针线,“现在,你可记住了,你拿着我的钱呢。”
“诶?那我该怎么做?把你当老板?”拯拯翘起二郎腿。
“不是,是租金。”
拯拯愣了愣。
“我能在这再住两天吗?”田湉忐忑的问,“就…再住两天…睡地上没关系的,一天一顿饭就可以。”
“可以,不过,我们不住在这里,住在水涧地。”
“水涧地啊…那…我手上还有大概十几万螺子够吗?”
“水涧地,用骨刺交易。”
田湉一愣,完了…
好一会儿,田湉开口,“我没有骨刺,原来有四根,没放在包里…丢了…”
“没关系,你可以睡在我的房间里啊。”
“不不不,我还是回琉区吧。”
“为什么?”
“我…不想寄人篱下…”
片刻沉默,“你可以让赤塔去捕猎来攒骨刺,他知道怎么挑刃骨。”
田湉两眼放光,“赤塔在哪里?”
“不知…”
“………”
“………”
“你可以召唤他试试,心灵感应。”拯拯用手比划比划。
田湉半信半疑,在心里默念赤塔的名字,脑海里想着赤塔的样子。
拜托啊赤塔,你妈在喊你!
小林拯拯心里默念,比田湉还紧张。
莫约一刻钟,并没有任何声息。
田湉苦笑,“你莫不是在骗我?”
“不是…小白有时也不听话…”
“我想睡觉…”
“这石头硬,要不去上面树底下睡,草地软乎。”
“嗯。”田湉揉揉头走出洞穴,在小坡旁定住了。
“怎么了?”
“你看那里,那是不是赤塔?”田湉手指向正前方。
小林拯拯朝手指方向看去,一红一白两个点,没错了,是她们的狼。
“赤塔———”田湉大喊招手。
那红点用更快的速度疾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个急刹。在田湉面前呼哧呼哧喘着气,嘴里还叼着吞了一半的猎物。
田湉歪头,“你吃的啥?”
赤塔把猎物吐出来,矫虎。
“哇塞,小白就从来没这么牛气过。”小林拯拯看向还在疾奔的白狼,“小白———”
白狼一听,速度竟然放得更慢了。小林拯拯气急败坏地跺脚。
“好你个臭小白!看我不打死你!”
在田湉的视角,小白最后是踮着脚尖走着模特步扭回来的…
年轻妈妈和调皮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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