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哥哥,你只能看我

书名:被病娇偏执哭包弟弟强制爱了
作者:枕棠月

夜幕低垂,城市换上了由万家灯火织就的霓裳。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铺陈开来,将家具的棱角都晕染得模糊。电视屏幕闪烁着,正在播放一档时下热门的音乐竞演节目,音效和观众的欢呼声填补着室内的寂静。

顾清羽靠在沙发一侧,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偶尔抬眼看一下电视屏幕,更多时候是在处理一些零散的工作邮件。顾沉星则蜷在沙发的另一头,怀里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下巴搁在抱枕顶上,目光似乎专注地落在电视屏幕上,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牢牢地锁在身旁的哥哥身上。

节目进行到一位新晋偶像歌手的表演环节。那是一个年纪很轻的男孩,容貌俊秀,在舞台上唱跳时眼神凌厉,气场十足,带着一种锋芒毕露的侵略性美感。

“这孩子不错。”顾清羽恰好抬起头,看到了这段表演,随口评价道。他的语气很平常,带着纯粹的欣赏,就像人们看到一朵开得正好的花,或者一幅构图精彩的画时会发出的感叹。“舞台表现力很强,眼神很有戏,是叫……苏辰对吧?最近好像很红。”

他的话很自然,说完便又低下头,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继续处理未读完的邮件。这仅仅是他繁忙日常中一个无心的插曲,一句对公众人物司空见惯的评价,说完便已抛诸脑后。

然而,这句话落在顾沉星的耳中,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哥哥夸赞了别人。

哥哥用那种欣赏的语气,说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苏辰,有什么好的?妆容浓重,动作浮夸,不过是在舞台上哗众取宠而已。哥哥怎么会注意到他?还觉得他……不错?

顾沉星搁在抱枕上的手指无声地收紧,指甲陷入柔软的织物中。他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胸腔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而紊乱地撞击着,带来一阵闷痛。电视里喧嚣的音乐和欢呼声仿佛瞬间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哥哥那句轻飘飘的夸赞,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细小的倒钩,刮擦着他的神经。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顾清羽,只是将半张脸更深地埋进抱枕里,掩去了眼底骤然翻涌起的、浓黑如墨的情绪。那里面混杂着嫉妒,不甘,还有一种被侵犯了专属领地的、尖锐的愤怒。

哥哥的目光,怎么能停留在别人身上?

哥哥的夸赞,怎么能给予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哥哥的世界,有他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时间在看似平静的氛围中缓缓流逝。节目结束后,顾清羽关了电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对弟弟说:“不早了,洗漱一下准备休息吧。”

顾沉星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闷。他放下抱枕,站起身,默默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影在暖黄的灯光下,竟透出一种孤寂的倔强。

顾清羽并未察觉到弟弟的异常,只当他是看得有些困倦了。他收拾好客厅,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夜渐渐深了。

顾清羽是被一阵细微的、压抑的呻吟声惊醒的。他睡眠向来不沉,尤其是在父母常年不在家,他需要时刻关注弟弟的情况下。

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

他立刻清醒过来,掀开被子下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快步走到顾沉星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勉强勾勒出床上那个蜷缩身影的轮廓。顾沉星整个人蜷成一团,被子被他无意识地蹬开了一角,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身体微微颤抖着,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呓语。

顾清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打开了床头灯。

暖白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顾沉星此刻的状况。他的脸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濡湿,紧贴在皮肤上。顾清羽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发烧了!而且烧得不低!

肯定是昨天下午淋雨的后遗症!顾清羽内心瞬间被自责和担忧填满。他昨天就该强行带他去医院看看,或者更仔细地让他喝点预防感冒的药。

“小星?小星?”他俯下身,轻轻拍着弟弟滚烫的脸颊,声音焦急。

顾沉星似乎被他的呼唤惊醒,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他的眼神涣散,没有焦距,蒙着一层浓浓的水汽,显然已经被高烧折磨得意识模糊。他看到顾清羽,干裂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模糊的气音。

“哥在这儿,别怕。”顾清羽稳住心神,立刻起身,“你发烧了,哥去拿体温计和退烧药。”

他刚要转身,一只手却猛地从被子里伸出来,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极大,完全不像一个正在病中的人,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顾清羽的皮肉里,带着一种绝望的、不容挣脱的执拗。

顾清羽吃痛,惊讶地回头。

顾沉星紧紧抓着他,仿佛那是他在无边苦海中唯一的浮木。他仰望着顾清羽,涣散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涌出,顺着灼热的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高烧特有的含糊和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却带着一种锥心刺骨的执念:

“哥……别走……”

“哥哥……只看我……好不好?”

“只看我……一个人……”

“好不好……”

他反复地、执拗地呓语着,攥着顾清羽手腕的手指收紧到了极致,仿佛要将自己的骨血都融入哥哥的脉搏之中。那滚烫的眼泪和灼热的呼吸,都像带着火焰,烫得顾清羽心脏一阵剧烈的收缩。

“哥哥只看我好不好?”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顾清羽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刹那间,傍晚时分他无意间夸赞那个明星的话语,与此刻弟弟高烧中这偏执至极的哀求,猛地串联在了一起!

难道……难道小星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并不仅仅是因为淋雨?难道是因为他那句无心的话?

这个念头荒谬得令人难以置信,却又带着一种可怕的、合乎逻辑的关联性。弟弟对他那超乎寻常的占有欲,竟然已经强烈到了如此地步?连一句对遥远陌生人的随口夸赞,都能引发他身体如此激烈的反应?

顾清羽僵在原地,看着弟弟因为高烧和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执念而痛苦不堪的模样,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全然的依赖和恐慌,一股寒意夹杂着巨大的心疼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忧虑,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认识到,弟弟对他的感情,可能早已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滑向了一个他无法预估、也无法控制的深渊。

“哥……答应我……”顾沉星依旧死死抓着他,滚烫的泪水不断流淌,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的固执,“只看我……一个人……”

顾清羽看着他那副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只剩下自己的脆弱模样,所有到了嘴边的、想要纠正、想要引导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这种时候,跟一个意识模糊的高烧病人讲道理吗?

他做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江倒海般的复杂情绪,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极其轻柔地抚上弟弟滚烫的额头,指腹拭去那些灼人的泪痕。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一种近乎妥协的温柔:

“好……哥答应你。”

“哥只看你一个人。”

“现在乖乖的,先松开手,哥去拿药,不然病不会好,嗯?”

听到他的承诺,顾沉星眼中那剧烈的恐慌似乎才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涣散的目光努力地聚焦在顾清羽脸上,像是在确认这话语的真伪。过了好几秒,那死死攥着顾清羽手腕的力道,才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懈下来。

但他依旧没有完全松开,手指仍虚虚地圈着顾清羽的手腕,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安心符。

顾清羽不敢耽搁,立刻去客厅取来了医药箱。他量了体温,三十九度五。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弟弟,喂他吃了退烧药,又用温水浸湿的毛巾,一遍遍地擦拭他滚烫的额头、脖颈和四肢,帮他物理降温。

整个过程中,顾沉星一直半阖着眼,意识昏沉,但那只手,始终没有完全离开顾清羽的手腕或衣角。只要顾清羽稍有离开的意图,他就会立刻不安地颤动,发出模糊的呓语。

顾清羽只能坐在床边,任由他抓着,耐心地、一遍遍地替他擦拭,换毛巾。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房间里只剩下弟弟粗重滚烫的呼吸声,和毛巾浸入水盆时发出的细微水声。

他看着弟弟昏睡的容颜,那因为高烧而泛红的脸颊,那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中一片混乱。

那句“哥哥只看我好不好”,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这不仅仅是孩子气的占有欲。

这是一种病态的、不容任何分享的绝对索求。

而他,在弟弟最脆弱的时候,给出了那个承诺。

尽管那可能只是情急之下的安抚,但那个承诺,如同投入深湖的石子,已经沉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之中,必将激起无法预料的涟漪。

天快亮时,顾沉星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一些,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似乎陷入了真正的沉睡。

顾清羽轻轻掰开他依旧虚握着自己手指的手,替他掖好被角。他站在床边,凝视着弟弟沉睡中显得无比纯净无害的侧脸,久久没有动弹。

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潜入房间,驱散了夜的黑暗,却驱不散顾清羽心头那越积越浓的阴霾。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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