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指尖流沙，在孩子们的嬉笑打闹间悄然滑过。转眼间，那个曾经挂在张哲瀚胸前的小小“无尾熊”墨墨，也到了背起小书包，踏入幼儿园的年纪。
哥哥龚星澜，小名星星，已经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褪去了些许幼时的圆润，个子抽条，眉眼间愈发有了龚俊的轮廓，但性格嘛……张哲瀚私下里跟龚俊吐槽，简直是和他舅舅张哲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小年纪，就有点小严肃，偶尔还会摆出点“小家长”的架势管着弟弟。
当然，这只是表象，内里依旧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
而弟弟龚云墨，小名墨墨，和哥哥一样，完美继承了龚俊那双茶里茶气的狗狗眼，以及……张哲瀚那说风就是雨、一点就炸的小炮仗脾气。
这小哥俩，明明一个像爸，一个像妈，性子却像是从一个火星桶里爆出来的，热闹非凡。
周一清晨，龚家别墅一如既往地在兵荒马乱中开启。
“龚云墨！你快一点！我的恐龙水杯是不是你又拿走了？”星星站在玄关，穿着整齐的校服，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不耐烦，对着楼梯口大喊。
只见墨墨慢吞吞地从楼上挪下来，身上幼儿园的小制服扣子都扣歪了一个，手里果然攥着一个印着霸王龙图案的蓝色水杯，他撅着小嘴：“我……我就看看嘛！这个恐龙比较酷！我的小兔子一点都不酷！”
“那是我的！”星星气得跺脚，上前就要抢，“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动我的东西！”
“就动！小气鬼哥哥！”墨墨把水杯藏到身后，扭着身子躲闪。
“你给我！”
“就不给！”
两个小家伙瞬间在玄关扭作一团，像两只炸了毛的小兽，你推我搡，互不相让。星星仗着身高力气大，眼看就要把水杯抢回来，墨墨眼见不敌，小嘴一瘪，眼看“金豆豆”就要掉下来。
“哎呀呀，我的小祖宗们！又怎么了这是？”张哲瀚闻声从餐厅赶过来，手里还拿着给墨墨剥到一半的鸡蛋。
他今天上午没工作，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晨间剧目”，一阵头疼。
龚俊系着领带从楼上下来，看到这场景，倒是见怪不怪，语气沉稳：“星星，你是哥哥，让着点弟弟…墨墨，哥哥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快还给他…”
“是他先凶我的！”墨墨立刻告状，眼泪汪汪地看向张哲瀚，寻求庇护。
“他拿我水杯！”星星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
张哲瀚一个头两个大，蹲下身，先把扭在一起的俩儿子分开，然后拿过墨墨手里的水杯，递给星星：“星星，你的…快去装水，校车快来了…”又转头给墨墨把扣子扣好，柔声说：“墨墨，喜欢恐龙水杯，妈妈下次给你买个一样的，但不能抢哥哥的，知道吗？”
墨墨吸吸鼻子，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星星接过水杯，哼了一声，瞪了弟弟一眼，这才跑去厨房装水。
看似平息的战火，在餐桌上又燃起了新的火星。
“妈妈！墨墨他把牛奶洒到我作业本上了！”星星看着作业本上那一小滩奶渍，气得脸都红了。
墨墨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吐司，眨巴着大眼睛，一脸“不关我事”的无辜：“我不是故意的……是手滑了……”
“你就是故意的！你刚才还瞪我来着！”
“我没有！”
“就有！”
张哲瀚赶紧抽纸巾擦作业本，龚俊按住快要跳起来的星星：“好了，一点小事，擦干净就好了。墨墨，跟哥哥道歉…”
墨墨在爸爸威严的目光下，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嘛……”
星星气鼓鼓地拿回作业本，小声嘀咕：“讨厌鬼……”
总算把大儿子送上了校车，张哲瀚和龚俊都松了口气。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无奈和好笑。
“这俩小子，真是……”张哲瀚摇头失笑，“一天不吵几句，浑身不舒服似的…”
龚俊揽过他的肩，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随你，精力旺盛…”
“呸！明明像你，倔得像头牛！”张哲瀚笑着捶他一下。
送墨墨去幼儿园的路上，小家伙倒是安静了，趴在车窗上看风景。到了幼儿园门口，墨墨背着小书包，被老师牵着，回头软软地跟张哲瀚挥手：“妈妈再见！”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园门口，张哲瀚心里又软了下来。刚才那点鸡飞狗跳的烦躁，瞬间被这乖巧的告别冲淡了。
下午，星星学校近，先放学回家。他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玩具房，从自己的宝藏箱里，拿出了昨天爸爸刚给他买的、他宝贝得不得了的限量版机甲模型，准备好好欣赏把玩一番。
然而，好景不长。墨墨很快也被接了回来。
一进门，墨墨就像个小雷达，精准地定位到了哥哥的新玩具。他噔噔噔跑过去，蹲在星星旁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造型酷炫的机甲，小手蠢蠢欲动。
“哥哥，给我玩玩嘛……”墨墨开始软磨硬泡。
“不行！”星星立刻把机甲护在怀里，态度坚决，“这个很贵的，而且零件很小，你会弄坏的！”
“我不会的！我保证轻轻的！”墨墨伸出小手指，“拉钩！”
“拉钩也不行！”星星不为所动，“你去玩你的乐高或者小汽车…”
被断然拒绝，墨墨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刚才在妈妈面前的乖巧荡然无存。
他猛地伸手就去抢：“我就要玩！小气鬼哥哥！”
星星猝不及防，机甲被墨墨抢了过去，他顿时急了：“龚云墨！你还给我！”
两人瞬间又滚作一团，这次“战况”比早上更激烈，伴随着尖叫和争执。
限量版机甲在争抢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一条小小的机械臂摔断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星星看着地上断掉的机甲，眼睛瞬间红了，积聚的委屈和愤怒爆发出来，他用力推了墨墨一把：“你赔我的机甲！你这个坏蛋！我讨厌你！”
墨墨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哥哥红红的眼眶和掉在地上的“残骸”，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短暂的愣神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震天动地。
张哲瀚正在厨房准备水果，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星星红着眼眶，死死瞪着地上的机甲碎片，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墨墨坐在地上，张着大嘴嚎啕痛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又怎么了？！”张哲瀚一个箭步冲上前，先把坐在地上的小儿子抱起来，又去看大儿子，“星星…怎么回事？”
“他摔坏了我的机甲！爸爸昨天才给我买的！”星星带着哭腔指控，声音都在发抖。
“我不是故意的……哇……哥哥推我……”墨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搂着张哲瀚的脖子。
龚俊今天下班早，刚进门就听到震天的哭声，循声来到玩具房，看到这混乱的场面，眉头微蹙。
他先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机甲，看了看摔断的地方，然后走到星星面前，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星星，爸爸知道你很心疼…但推弟弟是不对的，弟弟还小，你可以跟他讲道理，或者告诉爸爸妈妈，但不能动手…”
星星看着爸爸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扁了扁嘴，强忍着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但没再说话。
龚俊又看向被张哲瀚抱在怀里还在抽噎的墨墨：“墨墨，不问自取就是偷，抢哥哥的东西更不对…你看，因为你的抢夺，哥哥心爱的玩具坏了，他很难过…你应该怎么做？”
墨墨躲在妈妈怀里，偷眼看爸爸和哥哥，小声抽噎着，不敢说话。
张哲瀚拍着小儿子的背，打圆场：“好了好了，都知道错了…墨墨，跟哥哥道歉，星星，弟弟知道错了，你是哥哥，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爸爸看看这个能不能修好…”
在爸爸妈妈的调解下，墨墨磨磨蹭蹭地从张哲瀚怀里下来，走到星星面前，声音像蚊子哼哼：“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坏它的……”
星星看着弟弟哭得红肿的眼睛，和那怯生生道歉的样子，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他扭过头，哼了一声，但还是小声回了句：“……下次不准再抢我东西了…”
“嗯……”墨墨乖乖点头。
一场激烈的“战争”似乎暂时偃旗息鼓。两个孩子各自被安抚，但气氛依旧有些冷凝。
然而，小孩子的情绪就像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晚饭时，因为龚俊做了两个孩子都爱吃的糖醋排骨，餐桌上气氛缓和了不少。星星埋头啃排骨，墨墨也吃得香，偶尔还偷偷看哥哥一眼。
吃完饭，张哲瀚切了水果放在客厅。
星星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墨墨磨蹭了一会儿，拿起一块最大的苹果，蹭到星星身边，把苹果递到他嘴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哥哥，吃苹果，甜的～”
星星愣了一下，看着弟弟那带着讨好和一点点小心翼翼的眼神，心里那点残留的别扭彻底消失了。
他张开嘴，咬了一口苹果，含糊地说：“……谢谢…”
墨墨立刻眉开眼笑，自己也拿了一块，挨着星星坐下，兄弟俩一起看起了动画片。
刚才的争吵打闹，仿佛从未发生过。
看到有趣的地方，墨墨咯咯直笑，小手不自觉地去拉星星的胳膊，星星虽然嘴上说着“别打扰我看电视”，但身体却没躲开，任由弟弟靠着。
张哲瀚和龚俊在餐厅收拾，看着客厅里这和谐的一幕，相视一笑。
“看吧，我就说，超不过三分钟…”张哲瀚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了然的宠溺。
龚俊笑着摇摇头：“这两个活宝…”
动画片放完，星星关掉电视，神秘兮兮地对墨墨说：“喂，想不想去我的‘秘密基地’？”
墨墨眼睛一亮，瞬间忘了所有的不愉快：“想！”
所谓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星星房间里那个带爬梯的上下床的上层。
那里被星星用毯子和枕头搭成了一个小帐篷，里面放着他一些“珍贵”的收藏——漂亮的石头、闪亮的弹珠、还有他觉得自己画得最好的画。
星星率先爬上去，然后伸手把墨墨也拉了上去。兄弟俩挤在小小的空间里，星星拿出他的“宝藏”给墨墨看，小声地讲解着每一样东西的来历。
“这个蓝色的石头，是去年在海边，妈妈帮我捡的，像宝石一样……”
“这个弹珠，是我和楼下小胖比赛赢来的，他最厉害的‘猫眼’……”
墨墨听得津津有味，小手轻轻摸着那些“宝贝”，眼里满是崇拜：“哥哥你好厉害！”
被弟弟这么一夸，星星的小胸膛不自觉地挺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拿出摔坏的机甲，有点沮丧地说：“就是这个坏了，要是没坏就更好了…”
墨墨看着坏掉的机甲，小脸上也露出了愧疚。他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哥哥！我们可以用胶水把它粘起来！我上次看到妈妈用胶水粘东西！”
星星想了想，觉得可行：“对哦！我们去找妈妈要胶水！”
两人立刻爬下“秘密基地”，手拉手跑去找张哲瀚。
看着刚才还势同水火的哥俩，此刻又亲密无间地牵着手跑来求助，张哲瀚心里软成一片。
他找出儿童专用安全胶水，耐心地指导他们如何小心粘合。
在兄弟俩的通力合作下，机甲的机械臂虽然留下了一点痕迹，但总算重新接了回去。看着“复原”的机甲，星星和墨墨都开心地笑了。
“哥哥，以后我不抢你玩具了…”墨墨认真保证。
“嗯……下次你想玩，跟我说，我同意的话可以借你玩一会儿…”星星也大方地表态。
晚上，洗漱完毕，到了睡觉时间。
主卧的大床上，星星和墨墨并排躺在中间，墨墨像个小粘糕，习惯性地滚到星星身边，小手小脚都扒在哥哥身上。
“哎呀，你好热，别贴这么近……”星星嘴上嫌弃，却也没推开他。
张哲瀚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小儿子像八爪鱼一样缠着大儿子的画面，忍不住笑了。他躺到床边，龚俊处理完工作也上了床，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温暖的床头灯。
“妈妈，讲故事…”墨墨软软地要求。
张哲瀚拿起床头的绘本，开始用温柔的声音讲故事。
星星虽然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不需要听睡前故事了，但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
故事讲到一半，墨墨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星星也打了个哈欠。
张哲瀚放下绘本，轻轻拍着两个孩子。
在朦胧的灯光下，他看着两张相似又各有特点的睡颜，心中充满了为人母的满足感。
龚俊侧过身，手臂越过孩子们，轻轻握住了张哲瀚的手。
“今天辛苦你了…”龚俊低声说，目光温柔地掠过爱人和孩子们。
张哲瀚摇摇头，回握住他的手，嘴角带着恬静的笑意：“习惯了…虽然吵吵闹闹让人头疼，但看他们一会儿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他顿了顿，看着熟睡的孩子们，轻声说：“有时候我在想，也许就是这样打打闹闹，又瞬间和好，才是他们兄弟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和感情纽带吧。就像我们小时候……”
龚俊点点头，深有同感：“嗯，男孩子嘛，就是这样。只要大的原则不出错，这些小打小闹，也是他们成长的一部分…”
夜深了，别墅里一片静谧。
星星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臂搭在了弟弟身上。墨墨咂咂嘴，往哥哥怀里蹭了蹭，睡得更加香甜。
张哲瀚和龚俊相视一笑，轻轻替孩子们掖好被角。
窗外月色如水，室内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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